第6章：日常

夜晚回到卧室時墨墨告訴吳所以：昨天有一對夫婦來店裡找他——他們看到事務所門上貼的便簽后尋來木漁咖啡，聽聞吳所以出差不在，客氣地說過幾天會再來。

「長什麼樣子？」

「兩個人都標準身高。男的挺嚴肅，女的蠻清秀，說話都文縐縐。」墨墨回憶著。

吳所以在腦海中構建了下形象，也許是小雨的父母。

「說是你的客戶。」

「嗯。」

「所以啊，我說你天天在我這裡泡著，事務所不開門了么？」

「開啊……不開怎麼給你掙錢？」

「知道就好。今天我可去查啦，上個月你一分錢都沒掙。」

「知道啦知道了……」吳所以收緊手臂，把女人的腰肢控制住。

「拿開拿開！你手想幹什麼！不許脫！」墨墨擰著身體不肯就範，生氣了就一口咬住男人胸口不撒嘴。

「松嘴。松嘴！服了服了！」

「我告訴你，吳所以！」女人鬆開嘴，哼哼著：「什麼時候你卡里攢夠十五……二十萬，什麼時候才允許你想美事兒！」

.

第二天。賴床未遂，吳所以早早被踢下床去做開店準備。按照承諾，他要掃地、拖地、擺桌椅，把陳列櫃和櫃檯擦拭乾凈，然後背上背簍去早市買菜。

「姐夫早啊！」元氣滿滿的小U從門口走進來。她上班的正常時間是朝九晚六，客人多時也常加班到晚上八九點鐘。

「早。」男人有氣無力招手，趿拉著布鞋出門。

陰天，走在路上吳所以抬頭看，有可能會下雨吧。小雨父母來找他，多半可能是為青青的事情，少許可能是學校方面遇到困難。青青的事情嘛，他不好再多管——阿獄不是說過么：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操心得過來嗎？所以要看得開。走哪條路，怎麼走都是別人的事情，都是別人的因果業障，自己又不是神仙。因此呢，自己還是操心掙錢的事情吧。哦！功德點還沒查看呢。回來光顧著和花鬥智斗勇了。

挑選了些應季新鮮蔬菜，又買了些豆腐酥肉，吳所以扛起背簍離開早市。回去的路上他經過自己的家門，家門緊鎖，街門上貼著外出說明便簽。站在街邊想了想，吳所以決定午飯吃完后再回來收拾，決定做完后他繼續回返，路上琢磨著中午做什麼菜能討墨墨歡心。

.

一進門吳所以就火冒三丈，擦拭乾凈的櫃檯上又擺著一大簇百合花！

沒完了是吧？

.

穿藍西服的男人還是坐在二樓窗邊風景最好的位置上，吳所以端著拿鐵咖啡走過去，把咖啡放到他面前。

「誠惠28元。」

男人愣了愣，抬頭看吳所以。

「支付寶微信現金都可以。」吳所以把印著支付碼的塑料牌伸到他面前。

男人歪頭向吳所以身後張望，時間還很早，店裡現在沒其他客人。

「麻煩付下錢啊！」吳所以皺眉頭催促。

「墨墨在嗎？」男人有點失望，在手機上調出支付界面時詢問。

「我媳婦兒？睡覺呢。」

男人的手停了下，他抬頭看吳所以，目光里有點驚訝、有點尷尬。

「你不是來喝咖啡的嘛，找我媳婦有事兒？」

男人略帶慌亂地擺手。

「付錢！」吳所以不耐煩，牌子直接懟到臉上去。

.

墨墨打著哈欠下樓。回籠覺睡得黑甜，家裡有壯勞力真好！

「買到酥肉了，

中午我們吃燉菜？」吳所以從廚房中探出腦袋。

「好啊好啊，不要放香菜哦。」

「收到。BOSS。」

哼！墨墨驕傲地仰起頭在店內巡視。吶，還算乾淨，不錯不錯。嗯？這是誰把花扔在門口垃圾桶里？這麼浪費！哦，知道了……算了浪費就浪費吧，總要顧慮下他的小心眼兒。

吳所以透過廚房門帘縫隙偷窺，他心通傳遞迴來的信息讓人很滿意。心情不錯！哼著小曲兒細心洗菜。

.

午飯吃完，把剩菜用紗籠罩好，吳所以站在水槽邊刷碗。

「吶。」看小U走出去，墨墨貼過來從背後抱著男人拖長音撒嬌：「我想去睡個午覺……」

「好。」

「腳疼……」

「刷完碗我上去給你捏。」

「小U一個人在店裡我有點不放心……」

「沒事兒。現在又沒幾個人。她照顧得過來。」

「吶……」

「知道啦，知道啦，下午我就回去開門掙錢。晚上想吃什麼？烤鴨？晚上吃這個會油膩啊，要不我去給你買壽司？你不是愛吃金槍魚嗎？再帶個金槍魚刺身好不好？」

墨墨歪頭盯著他。

「不是和你說過啦，心有靈犀。這犀牛角啊中間有條紅線……」

墨墨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去睡午覺，這男人不會趁她睡覺時做了什麼吧？變成她肚子里的蛔蟲了？

吳所以回身把她抱住，趁她不備狠狠親嘴唇。

墨墨被親得大腦有點宕機，決定還是去睡午覺。

.

下午回到事務所，坐在寫字檯前打開手機上的專屬APP，接引書觸碰它后空氣中不停閃爍光芒。光芒終於停止后，吳所以盯著APP中的功德點數字揉了揉眼睛，個十百千萬十萬——發財啦！十二萬三千五百點！壽數置換包年一千點，這一共是……一百二十三年半！吳所以揉揉眼睛，他有點不敢相信，沒BUG吧？這麼多點數如果以後只換壽命，自己不變成龜仙人了？

然而打開物品置換頁面后，吳所以看著看著心態又冷靜下來。

「衣物：霓裳仙衣（置換點100萬）——魅力提升。一笑傾城一舞傾國……」

不看。換不起！

「裝備：化妖壺（置換點80萬）——降妖器物。打開壺口……」

打不開。沒錢！另外建國后不許妖物成精。

「丹藥：駐顏丹（置換點10萬）——魅力提升。延緩衰老，調節內分泌，駐留現有容顏五十年並稍許提升魅力。無副作用。」

這個還行啊！雖然有點小貴，但墨墨肯定愛死了！不過……吳所以想起扔在垃圾箱里的百合花，他琢磨女人啊還是不要太漂亮，紅顏易薄命。嗯。再看看別的吧。

大小還魂丹？雖然效用強力但還是貴。魚腸劍！一千萬點！這玩意兒能過機場安檢么？再說我是去救人救鬼的，天天背把劍有點不合適吧……

嗯？這是什麼？

「飾品裝備：珍珠耳環（置換點5萬）——氣運加持。女性專屬飾品。珍珠為龍女眼淚所化，可小幅提升佩戴者氣運並具預警能力：危險接近時耳環會由白色轉變成紅色，顏色越深，接近的危機越大。」

這個好！吳所以琢磨。幾天後就是四月份，墨墨生日4月6日，用這個當禮物最合適不過。換！

銀色光芒閃耀，寫字檯桌面上出現一枚粉色小錦盒，吳所以好奇地打開錦盒看：水滴型珍珠，整體設計簡潔大方。不錯！吳所以把錦盒小心合上放進寫字桌抽屜深處。償還掉預支的一年壽數后，功德點還剩餘七萬多。現階段足可以安心。

不過仔細想想，還真是貴啊！一對珍珠耳環就是50年壽數！吳所以揉太陽穴。過日子要居安思危，還是得繼續工作掙錢。

.

愛櫻街南向盡頭，緊挨著古城新城牆的位置有家日本料理，名字就叫「有家」。去年平安夜吳所以曾特意邀請墨墨在這裡吃大餐，墨墨當時很喜歡，一個人幹掉大半艘大型刺身船。出差前墨墨塞過來的兩千塊錢基本沒動，回來后她大概是忘得乾淨也沒追討，正好當做討好經費。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吳所以進門時，小姑娘甜甜地笑著鞠躬。

「今天金槍魚怎麼樣？」吳所以坐在靠門口的位子上。

「您稍等。我問下店長。」

吳所以隨意翻看菜單時，小姑娘從后廚走回來：「今天金槍魚肉質一般。不過魚頭很新鮮肥美。」

「怎麼做？」

「配合香料岩鹽炭烤，時間會稍微有些久。」

「可以外送吧，我們就在前面，木漁咖啡。」

「可以的。」

魚頭有點大，全款三百二十元，額外贈送壽司一盤。吳所以沒被美色誘惑辦會員卡，交完錢后直接出門返回。天還是陰著，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這種天氣最適合一家人圍在火塘邊吃美味邊喝小酒，吳所以美滋滋幻想。

.

黃昏。路邊。長頭髮女孩兒蹲著哭泣。她沒看見吳所以，吳所以看見了她。

「……我不想過她那樣的日子啊，累的手腫起來，還是掙不到錢，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啊！」

「……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操心得過來嗎？」

要放手。不能管。吳所以堅定內心想法。他故意穿過馬路，躲到街對面再繼續向前走，對悲傷視而不見。但幾十米后男人還是忍不住回頭。女孩兒依舊蹲在原地埋著頭哭泣，經過她的行人都很禮貌，他們壓低交談聲快速通過，和吳所以一樣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

咖啡店接待吧台上清清爽爽，沒有香水百合也沒有小卡片。真好！

「客人在二樓等你呢。」墨墨說：「上次來的那對兒夫婦。」

「哦。那我去看看。」吳所以點頭，上樓前他叮囑墨墨：「一會兒有送餐的過來記得接一下，錢付過了啊。」

「什麼好吃的啊？」墨墨眯眯眼。

「你猜。」吳所以逗她，然後上樓。

小雨的父母坐在二樓較為私密的位置，看見吳所以走過來，兩人趕緊站起來微微鞠躬。

「不必這樣。多禮了。」吳所以客套回去，坐在二人對面。

「吳老師，您先點些什麼喝的？」小雨父親詢問。

「不需要客氣。這裡是我朋友的店。有什麼事情我們直接說。」

小雨父親依舊客氣，他給夫人使了個眼色，夫人起身離開下樓去。

女人離開后，小雨父親從懷裡掏出一張銀行卡，貼著桌面推到吳所以面前：「密碼6個0，請您務必收下。」

「事情解決了？」吳所以沒拒絕、也暫時沒碰那張銀行卡。

男人笑容有些苦澀：「錢倒是都賠了。」

「嗯。一件事一件事辦吧。後續肯定會難一點。」

「是。後面的事情，我個人倒是沒報太大指望，就是小雨他媽媽……有點不甘心。」

「法律途徑走不了？」

「您是知道的。有些人，可能他們只會怕鬼神吧。」

吳所以點點頭。世俗規矩大多是用來控制約束草民的，這他明白，可不能說。之後吳所以又具體問了些細節，男人謹慎地措辭解答。在他們交談時，女人端著咖啡托盤迴來。

「那個小姑娘說，這是您最喜歡的。」小雨媽媽將一杯愛爾蘭咖啡放在吳所以面前。

「謝謝！謝謝！」吳所以有點難為情，那麼大坨的奶油堆在咖啡上。

女人落座后，吳所以又與二人閑聊了些家庭近況——青青之後再沒出現過，三人默契地將這件事情一帶而過。

「總之呢。我不在事務所就是在這裡，要不然就是出差了。去的地方有時會偏遠一些，手機就會沒信號，如果臨時有事情聯繫不上，告訴墨墨和告訴我是一樣的。」吳所以做聊天結束語。

「好。」兩人起身告辭，吳所以將他們送至店門口。-

「那個……吳老師，還有件事情……」女人停住腳有些猶豫。

「小雨很好。她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會幸福的。」吳所以知道女人想問什麼，編謊話安慰她。

「那就好。那就好。」女人眼眶有些紅：「那也就……再也見不到了吧？」

「這個……很抱歉。」

「沒關係的吳老師。知道小雨過得好就好。您不用再送了。」

倚著門框，看夫婦倆走遠，吳所以有些傷感。他只能靠編謊話安慰安慰他們，其餘的，對不起，太多事情他無能為力。

.

烤魚頭還沒送過來？吳所以在書架邊找到偷懶的墨墨，將銀行卡遞給她。

「密碼6個0，我可上繳了啊。」

「多少錢啊？」墨墨小開心。

「不知道。剛送過來我沒問也沒查。這不是你的活兒么？」

墨墨向他皺鼻子撒嬌，揣著銀行卡跑回卧室去。

.

三百二十元的烤金槍魚頭果然巨大，日料店最大的餐盒用了三份才勉強裝下。

「去樓上叫墨墨吃飯！」吳所以小心托著餐盒，進廚房前順便支使小U。

不等小U起身，吳所以就聽見墨墨蹬蹬蹬衝下來。「所以！我愛你！我愛你！」她衝過來一頭栽進男人懷裡撒嬌。

「別碰！小心撒啦！」吳所以支棱著手臂，把餐盒舉在半空中。

.

「二十萬呢！所以！你真棒！」墨墨主動親上來，嘴唇粉嘟嘟：「我們去旅遊吧！吶！我們去旅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