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深海傳送

數日後。

天氣愈發寒冷。

地面上也已經堆起了大雪。

然而溫暖的人心，不會被冰冷覆蓋。

爐石城作為紅蓮國度的首都，平日里就已經異常熱鬧了。

這幾日，卻是遠比之前熱鬧，許多平日里見不到的大人物，紛紛來到了爐石城。

放在以往普通的平民那是看都看不到的，今時不同往日了，他們可以正大光明的討論著，細數著有哪些人出現在了護國騎士的家裡。

沒錯，這些大人物都是沖著蘇星來的，其中級別最高的，正是曾經的黑騎士，也是如今達到大騎士境界的理查德。

與他一起的，是布魯斯的爺爺，奧諾雷，以及其他人，在月色的雪花下，與蘇星一起飲酒作樂，做著最後的告別。

「時間過得太快了。」

「一起戰鬥的時間，彷彿還在昨天。」

理查德喝醉了，臉通紅，自從成為國王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

奧諾雷則是淡定的小酌著，看著孫子布魯斯在一旁烤著燒烤，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俗話說得好，知子莫如父，他作為爺爺，看著布魯斯從小長大，哪裡不知道孫子在想什麼，這是心裡難過，因此才會一言不發。

「真的，非走不可嗎？」

奧諾雷替孫子以及理查德問出了那句話，理查德看了過來，布魯斯的耳朵也豎了起來。

現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連呼吸與心跳聲都小了許多，只有篝火的噼啪聲，都在等待著蘇星的回答。

雪花落下。

蘇星伸手引過來了一片。

雪花飛了過來，在手中不斷變換。

他看著這片雪花，開了口，「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會變的，

世界如此，生命也如此，正如那句老話一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時候到了。」

安靜，無比的安靜。

最終打破了寧靜的，是布魯斯。

他的眼睛里凝滿了淚水，啪嗒啪嗒掉著。

作為蘇星的徒弟，他一向很乖很聽話，為了大師姐洛雅操碎了心。

也是蘇星把他救下，讓他得以成為騎士，並且走到如今這一天，他知道會分別，但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那麼快。

這一次聚會，可以說是最後的晚餐了。

曲終人散之際，師父凱文從天而降落在了蘇星的身旁，心裡很是感慨。

他想起了曾經的師父，在離開自己的時候，應該也是這種感受，此刻的他也已經能夠理解了。

……

「徒兒啊，別太傷心了。」

「人的痛苦維持不了太久，時間會撫平的。」

凱文試圖安慰蘇星，蘇星則是一個白眼，還撫平，沒看你撫平呢。

不過他也的確不算太傷心，畢竟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世界再真實，也不是他的世界，他終究是要回去的，他只是一個玩家而已。

蘇星之前在其他遊戲也體驗過類似情感，但從未有一個遊戲，如同這一次一樣，跨越了如此之長的時間，參與的如此之深，他受到的觸動也是最大的。

這種觸動甚至牽涉了他的靈魂和精神力，蘇星能夠感知到，他的靈魂在這種特殊的感受中不斷地提純，甚至比起冥想法的修鍊速度還要快。

「這就是修鍊至如要踏入紅塵的原因吧……」

蘇星沒有感傷太久，他走上超凡之路后，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離別都不會少見。

當然，若是他願意，他完全可以離開遊戲，就這麼暫停下去，永遠保持回來的機會。

不過那樣的話，也就等於剝奪了布魯斯他們生活的權力，他也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裡，也是時候重新出發了。

凱文拿起了一根烤串吃了起來。

蘇星隨手摸出了一瓶可樂，塞了過去。

燒烤怎麼能夠不配上可樂呢，而凱文巫師在第一次體會到了來自藍星的可樂滋味后，也上了癮。

蘇星反正可樂多的是，隨手給了師父整整一箱，讓他慢慢喝，心裡則是思索著明天的安排。

如今對於超古代傳送陣的改造已經完成，定於明日出發，這也是今日離別聚會的原因。

改造源自藍星電腦的分散式大數據計算，最大程度的削弱了古代傳送陣對於主要傳送人的壓力。

從以前的黎明巫師，降到了三級巫師也可以，不過如今魔力濃度下降到不如五百年前百分之一，師父凱文也已經廉頗老矣。

蘇星自己也還遠沒有到三級巫師的程度，究竟是否能夠成功，他自己也沒有底，不過這世界上又哪有絕對成功的保障呢，他願意冒這個險。

「這黑水的味道，真是妙啊。」

蘇星看著凱文在一旁喝著可樂的樣子。

他心裡默默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不算絕對理智，甚至會損害他的一部分利益。

不過人生在世，孰能無情，他願意付出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代價，伴隨著這個決定，他的靈魂愈發清澈了。

……

清晨時分。

布魯斯睜開眼睛。

他起床洗漱，用毛巾擦去淚痕。

他叫醒了大世界洛雅，「師姐，出發了。」

洛雅很快搞定出門，依舊是那副樂天模樣，與一旁悶葫蘆一樣的布魯斯，形成了鮮明對比。

布魯斯看在眼裡，知道並非是師姐無情，只是她比他樂觀太多罷了。

在洛雅看來，不就是師父要去海的另外一邊嘛，等自己到時候長大修鍊有成了，跟著過去就行了。

反正他們已經得到了來自蘇星的完整傳承，包括玄冥神功啥的，已經打下了最好的基礎。

至於其中的難度，洛雅也是知道的，但她天生就是如此，她相信自己做得到，這也是她與布魯斯最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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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沒事的。」

「包在你師姐我身上，到時候把你帶過去！」

洛雅平坦如床板一樣的胸脯拍的砰砰響，讓一旁的布魯斯卻是不由笑了出來。

他的心情好了一些，與洛雅進入了隊伍之中，那龐大的騎士隊伍，一路延伸到地下的傳送陣中。

此情此景，異常的壯觀。

只因眼前的人們，個個皆是騎士。

甚至還有數位的大騎士，也在隊伍中。

紅蓮國度的八成騎士都已經在爐石城了，而他們要做的，就是來承載傳送陣的負荷。

一個，十個，百個，千個，龐大的隊伍，如同貪吃蛇一樣進入地下空間。

他們按照事先的規劃，找到自己在傳送陣上的位置，那一個個魔文所畫的小圓圈上。

布魯斯和洛雅也在其中，他們來到了最頂部的第二層，抬頭往上面望去，他的心裡卻是響起了師父蘇星的聲音。

布魯斯嗯嗯了幾聲，直接淚如雨下，他沒想哭的，但是人類就是如此，越是不想想要控制住，越是控制不住。

洛雅在一旁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也微微點頭，她也同樣聽到了來自師父的聲音。

不過與布魯斯不同的是，她相當的主動，「師父，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過來的。」

一層。

蘇星看向下方。

他的目光穿透了地面，看著自己的徒弟。

他微微一笑，「我很期待那一天，不要讓我失望啊……」

蘇星如今的境界和知識，也讓他知道了普通人在騎士大陸達到三級巫師的程度，難度跟登天一樣。

他們沒有他的天賦，沒有現代科技的加持，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是玩家，沒有著無限命的外掛。

但這個世界上是存在奇迹的，如今蘇星研究靈魂也入了門，知道靈魂才是關鍵，若是靈魂達到了一個程度，甚至連魔力本身都不需要存在。

……

騎士們紛紛就位。

現場的其他人也都已經撤離了。

在傳送陣外圍觀的，僅有黑洞一貓。

蘇星不打算帶著黑洞一起，是留了一手。

若是成功了，還能保留黑洞作為坐標點，想要回來可以直接回來。

黑洞抬起頭，看向了眼前的傳送陣。

十層的傳送陣如同十環，每環坐滿了人，伴隨著傳送陣啟動，漸漸發出了光芒。

那光芒呈現最深沉的黑色，深不見底，伴隨著光芒，傳送陣上的一個個小圓圈也亮了起來，亮起的位置上，騎士們紛紛閉上眼睛，默默的承受著。

他們就是傳送者的泄壓閥，替代蘇星他們承擔多餘的壓力，如此最後的部分，再由蘇星和凱文來承受。

由此可見黎明巫師有多麼強大，一個人就抵得上這裡的千人。

嗡嗡嗡。

小圓圈的壓力並非是固定的。

而是蘇星操控，根據他們的承受力上升。

待到他們到達極限后，他才會斷開新增壓力，降到最低，轉而流向下一位騎士。

如此一來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每一個人的力量，每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成功過的希望。

同時，這種壓力對於騎士們來說，也是一種修鍊，如同將碳壓成鑽石一樣。

十層，九層，八層。

傳送陣的負荷藉此不斷降低著。

待到來到二層的時候，壓力只剩下兩層。

不過就算是這兩層，也是排山倒海的級別，蘇星一個抗的話，分分鐘就會被壓垮。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師父，二人對視一眼，此刻一起參與到了壓力測試之中。

沒錯，這一次只是測試，如今重大之事，蘇星自然不會傻傻的直接上，而是採取了分段測試，如同高考一樣，先模擬一下。

這一模擬，還真的模擬出了幾個小問題，待到一一修復之後，時間已經來到了深夜時分，月亮也出來了。

咕咚，咕咚。

蘇星的氣息，猛地又拔高了一截。

他知道是夜晚降臨了，而此刻模擬結束了，也是時候正式運行了。

「聽我指令，三，二，一，開啟！」

下一刻，整個傳送陣猛地綻放出光芒，之前都是分散式的，一點點來，此刻卻是直接全部壓了下來。

若是沒有準備，這一下恐怕就能將他們壓垮，好在經過測試大家都已經有了經驗，都咬著牙抗了下來。

一秒，兩秒，三秒。

下方的騎士們身子嘎吱嘎吱響。

一層的蘇星與凱文，則是受壓力最深的。

凱文的精神力已經全部湧出，領域與白霧之手疊加，硬扛著壓力。

蘇星卻是好了不要太多，他也生出了明悟，「看來肉身的強化，其實更有利於扛住這種壓力。」

這時，周圍開始出現白霧。

霧氣是水霧，此刻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濃稠到直接形成液體，傳送陣頂層赫然下起了雨，轉眼之間變成了暴雨。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凱文與蘇星默默看著，沒有奇怪。

這代表著傳送正式啟動了，這裡源自這個超古代傳送陣的名字：水之傳送陣。

古代巫師雖然遠不如超古代巫師，但至少理論還是能看懂的，也知道在超古代，傳送有多種方法。

其中最難的是星空傳送陣，意味著在星球之間傳送，要穿越那虛無的真空。

沒錯，超古代巫師已經研究出了這個世界是一個星球，凱文他們也是知道的，只可惜他們已經沒有能力離開星球的。

蘇星他們用的水之傳送陣，則是其中比較簡單的，畢竟人體本身大部分就是水，而且深海生物較少，阻礙也相對來說少許多。

「從這個方面來看。」

「這傳送陣，其實有點像大炮。」

蘇星心道，大陸的兩個傳送陣就是炮口，他們鑽入一個口，從另外一個傳送陣出來。

很快，一層被填滿了。

蘇星與凱文如同進入了深海狀態。

他們身邊的壓力越來越大，而傳送陣的光芒也愈加明顯了。

最終，在傳送陣達到了極限的那一刻，黑色的光芒驟然化作了純白色，整個地下空間，都被照亮了。

一層地面浮現了一個虛無圓圈，直接豎了起來，將蘇星和凱文所在的水球，給轟的一聲噴射了出去。

傳送陣則是繼續維持著壓力，但比起噴射時小太多了。

在場的騎士們也紛紛抬起頭，有的嚮往有的擔憂，有的祝福。

有的如理查德，則是知道，此生只怕再無相見之日，而在另外一邊。

水球則是憑空出現在了海底深處，然後融入了水之中，呈現一種虛幻的狀態。

這個水球，以遠超常人能夠感知的速度，朝著另外一塊大陸前進著，距離相當之遙遠，但有了傳送，只需要短短……

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