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
嚴鼎詔自然不會動,他手裡拿著的鑰匙不用說就是嚴家的家族信物,還是族長的標誌,嚴文泰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謀取這個東西。
林逸虹和高雅更不會動了,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為了找尋白思恆失蹤的線索,嚴家怎麼內鬥是他們自己的事,內鬥的結果如何,她們連八卦一下的心思也欠奉。
讓人覺得奇怪的是,成三角形站在包間外,嚴家今天晚上的其中三位主角好像也忘了進一步的行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安靜維持了差不多兩分鐘,嚴文泰在咽下一口唾沫后,說道,「光夫,把金鑰拿過來吧。」
中田光夫聞言沒有說話,慢慢踩著倒在地上的紗布板壁走進包間,徑自走到嚴鼎詔跟前,伸出了右手。
嚴鼎詔也沒有言語,直接把鑰匙放在對方的手上,站在嚴鼎詔身後的林逸虹,在鑰匙落入中田光夫掌心的一刻,清晰捕捉到他雙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不過稍縱即逝。
拿到了鑰匙,中田光夫依舊一言不發,轉身往回走。不知道怎地,這幾步在林逸虹眼中顯得緩慢,比他進來時更慢,似乎他正用緩慢的步子壓制著思潮的巨幅波動。
當中田光夫再次踩上紗布板壁時,嚴文泰伸出了右手,說道,「光夫,做得好。」
然而中田光夫沒有交出手上的鑰匙,反而定定地盯著對方那張柚子皮般的臉,包間里再次陷入的寂靜當中。
寂靜最後被嚴文泰的聲音打破,他用日語說道,「光夫,犯什麼傻!快把金鑰給我,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中田光夫終於開口了,居然說的是中文,「為什麼要把它給你?」
嚴文泰笑了笑,改用中文說道,「傻孩子說傻話呢!我籌劃這麼久,做了這麼多的事,不就是為了讓你能掌控整個家族嗎?家族管理牽涉到方方面面,有很多事你不懂,那些老不死的就是個大麻煩。即便你手上有了金鑰,想讓所有人完全聽命於你,遠遠不夠,我要先替你掃清這些障礙。」
中田光夫淡淡說道,「需要你來做嗎?鼎詔不是更直接嗎?而且也更順理成章,他現在一直在輔助嚴嫣然。」
嚴文泰顯得著急,回應道,「這怎麼可能一樣!你連親爹都不信,還能信誰?」
這句話立即在林逸虹和高雅的腦海里投下了一枚炸彈。高雅的CIA聯繫人在她們離開西州前,把中田光夫的全部資料轉了過來,中田光夫的母親在他父親死後,帶著他改嫁到了札幌的中田家。但現在,為什麼嚴文泰說自己是中田光夫的親爹?
中田光夫一字一字從牙縫裡擠出話,回答道,「原,來,我,算,是,你,兒,子。」
嚴文泰先是一陣錯愕,然後笑道,「光夫,你怎麼了,你怎麼不是我的兒子,親子驗證報告不可能騙人啊,你不是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嗎?」
中田光夫回答道,「原來,趁遠房侄孫子外出執行任務期間,為了滿足獸性,強行侵犯垂涎已久的侄孫媳婦所得到的小孩也算是你的兒子!」
這幾句對話根本不是炸彈爆炸那麼簡單,在林逸虹和高雅的腦海中直接就是火山爆發。但她們卻沒有留意嚴鼎詔的表情,他的嘴角分明掛著一絲微笑。
嚴文泰回答道,「怎麼不是?劉備說過,女人如衣服。只要願意而且有錢,每天可以換很多套不同款式的;但兒子不一樣,兒子身體里流著父親的血。」
中田光夫說道,「那時候機器人還沒有出現,
克隆技術也老出問題,所以當你的正牌兒子死了以後,我這個血管里流著你的血的副牌兒子也得留著,對嗎?」
嚴文泰聞言怒罵道,「八嘎呀路,你吃錯藥了還是給人洗腦了,怎麼可以對你爹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中田光夫說道,「告訴你一個小故事,生我的那個女人原以為我是她和你遠房侄孫的產品,在你侄孫確認死亡后,為了留下對他的念想才把我留在她的肚子里直至生了下來。後來,在我做了嚴家所有小孩都會做的測試后,你忽然偷偷搞了一次親子鑒定,把一切真相都擺上了桌面。你知道嗎?那天晚上,生我的那個女人巴不得把我捏死,只是她下不了手而已。」
眾人無語,這樣的狗血故事從兩個當事人嘴裡說出來,沒有人可以說任何話,嚴鼎詔顯然早知道當中的秘密,一直笑而不語。
林逸虹和高雅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嚴文泰和中田光夫的對話揭示了一件事,嚴氏族譜應該把中田光夫或嚴光夫當成是嚴文泰侄孫子的小孩記錄,所以他和嚴沁沁同屬於第98代;但他其實是嚴文泰的兒子,也就是嚴鼎詔的堂弟,屬於第96代。按照嚴家的規矩,無論珠子賦予他的亮度有多高,只要嚴嫣然成了族長,中田光夫便失去了候選族長的資格。
中田光夫沒管其他人想什麼,繼續著自己的問題,說道,「知道我的童年是怎麼過的嗎?」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中田光夫本也沒想別人回答,繼續著自己的故事,「如果不是中田橋一郎和中田美智子,我早死了。為了向嚴家包括你報仇,用你們嚴家的錢完成了學業,用你們嚴家的錢生活。哈哈哈,人若是死了,談什麼復仇!哦對了,你剛才至少說對了一點,愛情和婚姻本就是兩回事。為了復仇,不要說讓我娶加奈子,就算要我娶上100個老婆也行;在嚴嫣然死以前不能生小孩也沒事,象我這樣的人不配。但我告訴你,女人不全是衣服;起碼在我心中,美智子不是。」
嚴文泰猛地一佇拐杖,改用日語罵道,「八嘎呀路,反了個天了,幾十年養了一隻白眼狼。太郎,把這小子手上的金鑰奪過來。」
然而沒有人動,太郎仍像石像般立在原地,恍惚美容院裝修好了就立在那裡一樣。
中田光夫從牙縫裡冒出一句話,「為什麼我要流著你的血!為什麼我要留著嚴家的血!我巴不得嚴家上下全死絕,包括我自己。」
話說完,中田光夫從嚴文泰身旁走過,一步不停地向美容院的門口走去,太郎也動了,依舊沒有說話,轉了身,跟在中田光夫身後,一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