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地物3道卷
天下起小雨,我們站在雨中相互捶錘背,捏捏肩,放鬆一下身體。「太累了,我不想動,讓我緩一緩。」我平躺在石塊上,看著雨水落下。李季雨挪到我身旁,看著遠處的白霧,說:「你堂弟他們可能也碰上了這種發光的蟲子,我們動作要快,不能耽擱。」「那就出發吧...」我們沿著剛才遇到李警官的位置向前走,這次走了很遠都沒聽到腳步聲響,前方沒有白霧,一片漆黑。我們轉身往回走,周圍很安靜,那種奇怪的腳步聲再也沒有出現過。白霧漸漸散開,我們走到安置劉有他們的位置,前面沒有白霧了,張靳略顯緊張的問:「前面白霧散了,一路上也沒有他們的蹤跡,現在怎麼辦?」從剛才的情況分析,那種發光的蟲子只會出現在白霧裡,所以那些被控制的人也只可能在白霧裡行走。從時間上判斷,這段白霧籠罩的河床大概有兩公里遠,我們走二三十米就停下來聽一聽是否有其他的腳步聲,這麼短的距離,不可能和他們擦肩而過。「我們再走一遍,這次手張開一人拉著一人橫排走,路上不停了。」河床寬十多米,我們手張開也有五六米,來回兩趟基本能覆蓋整個河床。兩趟走下來用了四十分鐘,我們回到最初的位置,劉有和李警官他們還在沉睡中,此時我們又累又困,手酸到指頭都伸不直了。張靳的小腿被什麼東西劃出一道口子,行走的時候沒人發現,血流了一路,傷口也被水泡脹了。我們幫他消炎包紮后,讓他原地看著四人,我和李季雨去周圍再看一看。「剩下的兩個人不會憑空消失,我猜測他們被那種發光蟲子引到兩側崖壁了,那裡雜草灌木很深,憑我們兩人,要找到他倆很難。」李季雨等著我做決定。我看著李季雨,猶豫了一會,慢慢開口說:「小時候外公教過我一個尋人尋物的方法,純屬於那種封建迷信,我以前都沒有用過,不知道靈不靈。」「現在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試一試...」初二下學期我生了一場大病,父母把我送到省城的醫院,聽他們說當時醫院裡的醫生都沒有見過我這種病情,束手無策。發病的那幾周,我一直處於昏睡狀態,這期間父母去了其它醫院,沒有任何收穫。最後父母經人指引后找到了醫院退休好幾年的老醫生,聽說那個醫生當時已經八十多歲了,白鬍須很長,身材瘦弱但精神十足,他來醫院查看我的病情后,給主治醫生寫了一張藥單,我喝了三天後就醒了。我還記得昏睡前我在學校,當時趴在桌子上午休,那段時間的記憶非常清晰,早上老師課上講了什麼內容,中午吃什麼菜我都記得一清二楚,但後面的記憶卻直接來到了外公家。因為病耽擱了一個月的學業,學校讓我明年留級。那幾年父母工作很忙,在家呆幾天病情都沒有複發,便把我送到外公家。外公不是本地人,他說的雲南話和我們的口音有很大差別,已經改不過來了。小時候外公和我講他是從外省逃荒來到雲南的,那時候太姥姥家裡在建新房,外公剛好會木藝,就住在外婆家,見面多了,兩人相互生了情,外公便入贅到外婆家。外公不僅木藝做得好,還是村子周邊有名氣的風水先生。別家搬新居、嫁娶、尋墓地都來找外公幫忙。外公不會當場定下,要先了解情況才決定幫不幫忙。
那時找風水先生幫忙都要給紅包,外公對我說:「紅包不談小大,只是形式。能幫則收,不能幫千萬不能動那個紅包。」當時周邊村子一家大戶找外公給新房子挑選門的位置,他家出手闊氣,給的紅包很厚,報紙裹得厚厚一層。外公沒有接紅包,說先去家裡看看房子,那人也知道外公的規矩,已經準備好了車。新建的房子在村邊上,背靠山,前面百來米有條河流,房子是四層樓的磚結構房,已經快要建好了,房前還有很大的院子。外公圍著房子走了一圈,對主人家說:「門前有風隨流,屋後山為基,風水相融,這是好位置。」我和外公又圍著房子走了一圈,此時外公已經選好門的位置,剛要回去告訴主人家,天突然變暗,太陽被雲朵遮住了。我們抬頭看去,這朵雲非常大,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房屋上方。我當時覺得好奇,一直盯著那朵雲看,沒注意到外公臉色當場就變了。我們回到主人屋裡,外公深表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我幫不上忙!」主人家知道外公的規矩,沒有說挽留的話,還把我們送回家。到家后我問外公,那房子前有水後有山,不是書里描寫的風水好地嗎,為什麼不接他家的活。外公拿出那本我經常翻看的風水古書,告訴我,很多事情事不能一概而論,那房子的位置的確是書中所寫的依山傍水,但從全局看,他家獨在村尾,那個位置剛好斷了村裡的水流之氣,太陽不陰也無光,這種地方不適合住人。「那為什麼不提醒他們?」我又問道。外公笑著說道:「他家房子快要建好了,我說什麼都無法改變結果。這事只能怪給他家選址的人,只看局部,不知天理。」從那以後我閑時就跟著外公學風水知識,外公幹活時我就去他屋裡看那些舊書。兩三個月後,我能簡單的從山行分辨脈勢,觀江河略懂陰陽。一天晚上,外婆去親戚家幫忙,外公抱著木盒子里來到我的屋子,很認真的問我:「潮生,你是不是真的想學風水之術?」「外公,我想學。」我毫不猶豫的回答。「潮生,你要記住,風水之術的宗旨是幫助別人,千萬不能用來來謀財。還有一點你要記住,違背天理人情的事我們不能去改變。」外公說完,打開木盒的鎖,從裡面拿出一本破舊的針線縫合的書籍,向我講述這本書的秘密。從古傳至今,流傳下來的風水秘術五花八門,千奇百怪。但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觀天地變化、知萬物始末。外公小時候在道觀里當小道童,那間道觀的道長在當地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傳聞說他有很大的本領。但外公從沒見過道長舒展過什麼厲害本領,就是很普通的一個人。後來日本入侵中國,道觀里的弟子都逃走了,只剩下外公跟著道長還在苦苦支撐。一天夜裡,道長把外公叫到身前,從供奉的神像下面拿出這本書籍,讓外公帶著這本書籍連夜下山,逃命去。臨走時道長還給外公準備好了盤纏和地圖,讓外公下山後跟著地圖畫出的線路走。當夜外公就下了山,躲在一片密林里。天還沒亮,外公就聽見卡車聲,伸頭看出去,一隊日本人包圍了整個道觀。過來一會,道觀燃起大火,隨後日本人架著道長走下山,把他推進車裡離開了。道長當時給外公的就是這本《天地物三道卷》,這書是最後一卷,也叫萬物卷,它前面還有天地兩卷。書里共有三千六百九十九個文字,都是古文,但每頁空白處都有道長的註釋,和道長呆了七年,外公很輕鬆就能看懂裡面的註釋。我跟著外公學了裡面的一些風水秘術,但從來沒有實踐過。那本書看了幾天,,被外公要回去后就再也沒見過。後來外公去世,我再也沒有見過木盒子和那本書。萬物本源,入心游於物之靈,風起有路,物動而止。關於尋人問物之術,我只記得這四句。我找到一個沒有霧氣的地方,從地上撿起幾個小石子,找了一個四周都只有草的位置,按照外公教我的方法把石子排列在地上。隨後就是最重要的步驟,這個作動要求很高,我必須保持靜止的姿態,按照入心游物之法,讓自己慢慢陷入遊離狀態。迷迷糊糊中,我感受到前方有東西在慢慢晃動,李季雨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然睜眼,周圍起風了,地面靠近我那堆摞成排的小石子被風吹倒,散落在一株高羊茅草前。「往前走幾步,看看右手邊有沒有路上去。」我看著李季雨說道。李季雨沿著河床邊慢慢走,走了幾步沖我喊道:「這裡有斜坡,我們可以抓著灌木上去。」接下來就是鑽密林,草木茂密,我們不敢貿然落腳,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我們走了一百來米都沒有發現路,李季雨質疑的問道:「你這個方法靠不靠譜,這種地方樹木這麼密,老趙他們那個狀態怎麼爬得上來。」我無奈的看著他:「我也是第一次用,靠不靠譜我怎麼知道,再說它也只是指明大致的方向,那蟲子機靈著呢,肯定帶著老趙他們從好走的路上來。」蟲子?山上沒有水,如果遇到那蟲子我們要怎麼辦呢?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唉」沒辦法,先找到老趙他們再說,走一步算一算了,我嘆了口氣,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