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黑心」姐夫
衛向東記得自己沒來這時代之前,曾經看過電影《與青春有關的日子》,裡面有個情節是馮褲子倒賣電子錶,結果遇到硬茬老本丟沒了。
電子錶的進價才3塊5!
不過,衛向東啥也沒說,從口袋裡掏出十塊錢選了一個黑錶帶方形錶盤的手錶,看上去比較穩重大氣。
周漢生接過十塊錢,趕緊松褲腰帶,衛向東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才發現這傢伙裡面穿的大褲衩上竟然還縫著一個兜,上面訂一個黑紐扣。
周漢生把十塊錢塞到裡面!
低著頭邊塞還邊說:「向東,你不知道外面賊特別多,我臨走前特意叮囑你姐給我縫的。」
佩服!
果然是老江湖啊。
「對了,向東。」周漢生突然想起什麼,抬起頭說道:「向東,我賣表的事,你千萬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
「那你這十幾塊電子錶怎麼處理?」衛向東問道。
這的確是個頭疼的問題,一方面得注意別讓大隊領導知道,另一方面還得找錢人,一塊電子錶賣10塊錢也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當然,城裡人有錢,但人生地不熟的害怕被人告密那就完蛋了!
突然,周漢生眼睛咕嚕一轉:「嘿嘿,向東,我去你們廠里賣怎麼樣?聽說你們剛發工資,個個兜里都有錢!」
呵?
半個月前,衛向東剛當上隊長,立刻宣布一條通知:四隊社員分紅不再是半年一次而是改為一季度分紅一次,當然主要靠的繅絲廠的收益。
這三個月雖然中途過年耽誤了半個多月時間,但由於是兩班倒廠里收益大增,隊上提留一部分資金,剩下的平均每個社員能分五十塊錢。
如果一家有三個勞力,就可以領到150塊錢!買些糧食、菜油以及一些日雜用品也就夠了。
特別是繅絲廠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每天都是一個半整工,掙的工分還要多些收入自然要高點。
家裡寬裕的就開始注意收拾打扮起來,扯布做新衣服,買蛤蜊油護膚擦臉,人也變得水靈許多。
像周漢生帶來的電子錶,肯定受歡迎。
「行,不過要注意瞅你們大隊女工不上班時候,還有別被保衛科的人抓住了啊......」衛向東笑道。
「放心,你姐夫是什麼人?!」
周漢生說著一臉驕傲。
衛向東笑了笑,沒說啥。突然看到一隻塑料袋裡一隻紅錶帶圓錶盤的電子錶很可愛。
心一動說道:「姐夫,再買給我一隻。」
「你要女人電子錶幹嘛?」周漢生感到奇怪。
「你別管!」
「二弟,漢生,你們在屋裡嘀嘀咕咕幹啥?吃飯了!」外面傳來大姐的聲音。
「來嘍.....」周漢生趕緊把塑料袋胡亂塞進破棉絮里,趕緊走了出去。
饃是白面饃饃,燉了臘肉湯,放上自家自留地里種的水蘿蔔香氣誘人,衛向東特意開了一瓶寧宣二曲。
一家人就坐在院子里,圍著桌子吃了起來。
雖然老丈人對周漢生這個女婿不理不睬,但丈母娘還是挺關心自己這個女婿,不停給他夾菜。
周漢生也會來事,不像鄉里一般女婿都把丈母娘叫「姨姨」而是厚著臉皮直接叫媽,還說人家城裡人都是這麼喊。
一邊給夾菜一邊還說:「媽,您這些年辛苦,我和向英一定好好孝敬您。」
惹的老媽張鳳蘭喜笑顏開,
心花怒放,連坐在旁邊的衛向英臉上露出笑容,心裡對丈夫的怨恨少了許多。
吃完飯,等媳婦收拾完碗筷,周漢生就提出回家。
自從衛向英被招錄到繅絲廠里,每天上下班要走路迴向陽大隊實在太辛苦,家裡還有個沒上學的周寶,周漢生又跑的沒影,於是衛向東讓姐姐帶著兩個孩子乾脆搬回娘家住。
至於外甥女周娟,乾脆轉學來衛曹大隊上學好了,老媽還可以做飯照顧。
但今天姐夫回家,姐姐就要跟著回去。
老媽張鳳蘭也沒攔著,臨走前還送了一塊腌肉,囑咐周漢生別再亂跑好好在家幹活。
周漢生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答應還說回去一定好好和向英過日子,媽您就不用操心保重身體。
聽得站在邊上的衛向東心裡只想笑。
他能安生在家呆著?
指不定想著把這些電子錶賣掉趕緊去羊城再進一批回來呢。
當然這話不能說。
送走姐姐姐夫后,父母和哥哥還要去生產隊上工,衛向東不想去,隊上日常工作他全部委託給黃鳳蓮,他檢查小妹的作業后就準備回廠里。
自從姐姐帶著兩個外甥回到娘家,家裡房間不多,衛向東就搬到隔壁和大哥睡一個鋪,不過他實在不習慣最後乾脆搬到廠里,把自己的辦公室一分為二,在後面鋪了張床住下,美其名曰「以廠為家。」
剛走出院子,拐過房山花,就看到姐姐帶著兩個外甥怒氣沖沖往回走,後面跟著垂頭喪氣的姐夫周漢生。
「姐姐,姐夫,你們這是咋啦?」衛向東感到奇怪。
「向東,你姐夫是不是賣給你一塊什麼電......電子錶?」衛向英劈頭就問。
「是啊......我正需要塊手錶,10塊錢也不算貴。」
「好啊,周漢生,你連我弟弟的錢都想賺?」衛向英立刻氣柳眉倒豎:
「你說,這塊電子錶到底值多錢?!」
「剛才不是說了嘛....三塊。」周漢生耷拉著腦袋低聲說道。
「向東你聽到沒?三塊錢的東西竟然十塊錢賣給你!周漢生,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衛向英氣的臉色通紅,罵道。
果然是三塊!
這傢伙心也夠黑的。
還好,這傢伙多了心眼沒說我買了兩塊。
看到周漢生臉上有點掛不住,衛向東急忙勸說:「姐,消消氣,消消氣,姐夫早告訴過我,我自願的,姐夫跑一趟羊城也不容易。」
「就是嘛......你都不知道,我為了省點路費,一路全是扒煤車!大冷天趴在煤堆上風呼呼的吹,凍得像狗一樣,渾身是煤渣黑的像碳棒.....我容易嘛我。」周漢生叫起苦來。
「誰讓你往出去跑的?在家安安穩穩過日子不行?!」衛向英懟道,不過火氣小了許多。
「在家能幹啥?生產隊一個工分才值三分錢!如果咱們隊能有向東這樣的繅絲廠,我也願意干!」周漢生委屈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