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約架啊
「怎麼看起來你一點都不氣惱呢?」
蕭欲辭挑眉,「我氣惱什麼?」
李霄彥很認真地看著他,細看眼中卻含了幾分調笑,「你當初調查人家哥哥,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問一遍。那前朝公主你都不怎麼過問,也就偶爾想起來隨手塞點東西給我叫我送過去。如今人小姑娘一來,你立馬囑咐我去看看。聽說你今個兒笑了不下三次,都是因為她吧?你敢說你對她沒心思?」
蕭欲辭對於他的這一番分析,簡直無話可說。笑三次,確實是因為她不是?不過純粹是看著你們被她當猴耍地開心……
「你可不是個愛笑的人。」李霄彥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很是慈愛,「人家家底乾淨,就一孤兒,以後你也不用怕有太多的的束縛。再說她哥哥也死了,如今就孤苦伶仃一個了。你若真是……」
「你想多了……」蕭欲辭面無表情地打斷他,「我竟不知,李司使是個想象力如此豐富之人。」
李霄彥呆住了,搭在他肩上的手也僵了幾分。這是,是誇我嗎?語氣聽著不太像,又有點像……怪人,他家司主確實是用這種語氣夸人來著……
蕭欲辭睨了他一眼,將他的手拉下去,「我對她沒意思,勸你也別有意思。」
這是實話。這女人,太邪門,連自己都不能確保把她把控在一畝之地,更不用提這李霄彥。就連余封之平常也挺聰明的,不還是敗在她手裡?說不定哪天就栽了。
索性她瞞的也不是什麼大事,估摸著就是頑劣慣了,他也就隨她去了。
李霄彥,李霄彥當然還是不信!瞧這話說得——「勸你(也)別有意思」!姑娘沒處過,話本子還沒看過嗎?
「我懂的。」李霄彥十二分認真,「司主無事,那屬下便告退了。」
蕭欲辭自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本就無波瀾的眼中更是透露出幾分諷刺來,「霄彥,這裡,是絕情司。」
絕情,不是說著玩的。
「你們如今,就輕而易舉地被她攻破了心房嗎?」
李霄彥頓下腳步,徹底看清了那白衣下不染纖塵的目的——從未變過,唯一的執念。
暗夜的風起撩撥枝葉嘩嘩作響,心中打趣的激情冷了下來。情之為一字,以心開首,動情即動心,無異於將最柔軟的部分展在面前任人宰割。所以絕情司的首條司訓便是,絕情。
推門的手堪堪停住,許久才道:「屬下明白。」
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你單身,還非要扯著我們陪你一塊,司主著實無情。」嘴上無所謂,腳下卻疾如風,轉瞬便消失在了門前,唯留下臉色陰暗不明的蕭欲辭——真是,愈發大膽了!
若叫慕雲安分地待在絕情司中——著實不可能。
不下三天,便將熙園上上下下打探了一番。
絕情司司主安排得很仔細,精巧的院落安排了十二位啞侍,小藝任侍女長。這十三人訓練有素,平時安安靜靜,乖巧懂事。打理院落乾淨利落,且下盤穩健,一看便知是識武之人。
可惜若不是那十二人不能言,慕雲或許還會嘗試從她們口中套出些更多的事來。
慕雲對欺負小姑娘沒什麼興趣,更何況這十三人還將自己和雲棲照顧的這般妥帖!
雖說當初慕雲掛的是侍女的身份,只是雲棲待她親密,熙園的人也經人授意不聞不問,倒是生活的像主子一般。
哎,貌似再這般,慕雲便要沉溺於此安樂之中了,過得越發「廢物」。
原先絕情司是不怎麼允許進出,只是雲棲做掩,慕雲估摸著那人也放了水,倒是叫她尋了個由頭溜了出去。
雲棲可以旁若無人地在院中舞劍,慕雲的功夫卻大多在實戰中練就,更何況還得收斂一些。這三天以來沒怎麼施展開來。
身上的骨骼響了一會兒,覺著清爽了,身後的尾巴便追不上了。
朱唇微揚,原先的「單純」綻出幾分的張揚不羈。風聲加疾,墨發飛揚,翩飛的衣裙隨著滑落悄然若華,乖巧地降在腳邊。
不一會兒,便是一群守在附近的守衛便竄了出來,將她包圍,心中卻是一驚,不知何處來得女子憑空出現,險些未曾發現。
「嗯,還不錯。」桃眼挑起,帶了幾分明晃晃的挑釁,復而想起女子的襦裙貌似不太施展得開,不免幾分懊惱。
領頭之人看著她的臉色糾結變換,心中明曉她的實力不容小覷,便趁著她暗自思索的片刻沖一旁的使了個眼色,讓那人去請少公子來。
慕雲瞧見了,沒有阻攔,皺著眉想著自己的事:想打架,打還是不打?打又不能下狠手,不打心裡卻不大舒服……
「這位姑娘,敢問何故闖我木府?」見她許久不語,那領頭之人終於沉不住氣發聲。
算了,不打了,到底是自己(師兄妹)家,況且傷未曾好全,思量之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忽略了那人的問話。
領頭人見她不答,又見她露出的手無薄繭,倒有幾分養尊處優的意味。想來只是腳下功夫好?或許尚可一拼。
這樣想著,心裡的底氣也增加了不少,再問時少了幾分小心翼翼,「姑娘,為何目中無人?可真當我木府無人?」
慕雲被他加重的語氣扯回了神,面上帶笑,卻不達眼底,「啊,抱歉,方才想些事情。怎的?叫我?」
擅自闖入,又這般糊裡糊塗地目中無人,那些個守衛都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了。
「姑娘是否沒睡好?夢遊著來的?還神遊四海呢!這般,你且隨我們走一趟,若是當真無謀,早些回去養養神。」
慕雲瞥了他一眼,心裡煩躁,回道,「如今回了神了,本當再睡會兒,倒是不知哪兒來的聲兒,擾人清夢,刺耳的很。」
這本是禮貌化了的,不似要約架的挑釁——如果不是她先闖入人家院落的話。
守衛聽著這話都皺了皺眉,似乎很是不解怎會有人將厚顏無恥發揮的如此淋漓盡致?
「姑娘這是不配合了?」
倒也是委屈,天地可鑒她沒想和這群人打起來(天地:然而我沒打算背這黑鍋……)。嘆了口氣,聳聳肩道,「木府的守衛怎生這般無理取鬧?我何曾說過不配合了?這不是你們請的人尚未來么。」
無理取鬧的守衛:「……」
這樣明朝暗諷,怎的都不像會好好配合的模樣。領頭人眼角抽抽,這語氣,好生熟悉,貌似小姐前段時間不知怎的,也是這般陰陽怪氣的……
並非所有人都得那緣分見上小姐一面,是以也就那領頭聞言微微愣神,旁些血氣方剛的小子聽了她這番話倒是心下憤憤難平,手握劍柄也緊了緊,面色不大好看——太張狂,想打架。
甚燥動的情緒在不言中悄然醞釀了起來,彷彿只需一點兒火星子就可以炸裂開來。可惜面前女子卻顯得越發慵懶了,似乎絲毫未將眼前一群人放在眼中。
領頭人冷著臉不說話。他算是看明白了,就不該跟這人說話!一句嗆過一句!不打起來才怪哩!現在又不知她究竟有什麼本事,又是何身份,若是不小心衝撞了她,又發現是貴人,還不得給小姐埋汰死!
守衛不說話,倒是叫慕雲詫異了番——不是該打么?他們先動手就怪不得自己了。
像是要滿足她的這份小心思,背對的院口突然刺來一劍,劃破虛空,帶著幾分凌厲與旁人察覺不出的氣憤。本該閃躲的腳步堪堪停在原地,面著慕雲的守衛清晰地見著了她一臉的張狂轉為了悻悻,扯著嘴角道:「師兄。」
木柒竹面若寒霜,最終還是將凌厲地劍法生生卡停在肩胛處的衣帛外,寒氣竄進衣中,冷得人想打寒顫。
他也不說話,就這樣用劍尖指著她。守衛不敢動,慕雲也不敢動。
師兄常是正經臉,今日卻格外寒,一瞧便知是真的動了氣。儘管略微地出乎意料,不過想來也是,近日這些個驚天地泣鬼神般的舉動都未曾與他商量,生氣也是應該的這樣想著,刺一劍便刺一劍吧!索性沒躲準備受下。
院中比方才還靜下了幾分,還可聽見不遠處葉落彈空的婆娑。
木筲筲自方才來人稟明,那形容,那自家哥哥的舉動,一下便猜出是何「歹人」闖進了府中。索性不急,一刻鐘后才優哉游哉地踱入事發處。
待看清眼前景象,登時圓了那杏眼,一把拉過還被劍頭「威脅」的慕雲護在身後,嚷嚷起來:「作甚作甚?大老遠跑回來就是為了再給她一劍死的透透么?」
守衛早撤了下去,木筲筲說起話來毫不留情。
笑話,知恩圖報她還是曉得的,明白慕雲在向西林耳旁吹了些風才叫她入了門。況且一路回來相處,她發現這人還是相當有趣的,可比這便宜哥哥有意思的多。
才聽到「秦慕雲身死」的消息叫她心頭一驚,隨即便迎來了木柒竹自九瑤千里迢迢地趕來,聞言是三日快馬加鞭,都未曾好好休息過。
她想著這是有情的吧?
木柒竹來的前一天她便收到了「託孤信」,簡直哭笑不得。緊接著又是哥哥風塵僕僕,滿面愁容。她自以為瞧人的本事不差,就想將二人湊成一對,誰知晚來一步,就見著這二愣子這般作為,氣得她暗罵獃子。
這樣可不行,先前那蕭公子瞧著也是個不錯的,還十分用心,保不齊就先一步打動了!
如此,便更是恨鐵不成鋼地剜了他一眼,叫人莫名。
慕雲沒想到她的心思竟這般彎彎繞繞,只是瞧著面色多少猜到一點,哭笑不得。
不用想也知,小姑娘恐怕又是被向西林教導了什麼邪門歪道,好好地醫師不當,偏生拐去做紅娘!
------題外話------
戀愛是不可能那麼早談的,兩人心裡都不通透,心有隔閡,沒法子輕信別人,也不敢。我覺得吧,柒竹師兄還是很有競爭力的不是?想來沒什麼七彎八繞的,對身處黑暗的人來說相當有吸引力~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