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八佰壹電粉

聶喆來到了第一人民醫院旁邊街道上一家美特斯邦威的服裝專賣店。

其實要說起來，服裝也是挺暴利的，這年頭隨便像樣的一件T恤啊，牛仔褲啊，都得上百甚至是幾百塊錢。而且衣服左右對調也沒事，只要人本身不是殘疾的，一樣能穿——只要衣服上不帶明顯的文字的那種，都可以從鏡像世界裡面拿到外面來穿——其實就算帶字的也不怕，說不定人家看到你衣服上字印的是反的，還以為你在搞行為藝術呢。

只是偷衣服的結果實在太過嚴重，想想只能作罷。

服裝店裡面是肯定有試衣鏡的，聶喆裝作買衣服的樣子提了一條牛仔褲進了試衣間，乘著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在旁邊的玻璃鏡上按了一把，哈，果然能把手伸進去！看來，只要有鏡子，自己就能進入鏡像世界。而不僅僅只是局限於在家裡那片範圍當中。

聶喆選了一個在拐角裡面的試衣間，這個角落的位置非常好，正好在所有人的視線死角當中，看到左右沒人，他做賊一般的撲進了鏡子一面。一陣天旋地轉，接下來的景象就是左右對調，而且四周瞬間變的安靜下來，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了。

本來打算趕緊往醫院跑的聶喆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周遭的鏡子裡面，除了他自己的影子之外，還清清楚楚的映照出了幾名售貨員和顧客的影像！

只是這些影像全部都是如照片一般靜止在那裡，保持著固定姿勢的。

這是不是意味著，在鏡像世界裡面，是可以通過鏡子來觀察現實世界的情況的？

之前聶喆進入鏡像世界的時間大都是夜裡，烏漆麻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或者，白天偶然來到鏡像世界，卻也沒有在這麼多琳琅滿目的鏡子前呆過，所以像眼前這種現象還是第一次發現。那是不是就可以說，只要他在鏡像世界裡面拿一面鏡子，完全可以偷窺到現實世界當中的人？雖然只是那一瞬間的人。

想起剛才試衣間裡面傳出女人的聲音……

咳咳，聶喆做正人君子狀……研究，他是在進行一項無比嚴肅的課題研究。

為了揭開鏡像世界的真相，為了全人類謀求福利……好吧，聶喆承認，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自己都有些臉紅。

到底看不看呢？

對於聶喆這樣的小處男來說，一個活生生**裸的美女誘惑實在太過強烈，畢竟他平日里能觀賞到這樣美景的，也只有在看A片的時候。

反正……看一看人家又不會少塊肉？對吧？聶喆這樣安慰自己——咱也只是為了滿足一下小處男的好奇心嘛！

於是，聶喆終於鼓起了膽子，踹開了一個試衣間的門。

鏡子里的鏡像，著實讓聶喆終身難忘……一個不知道是四十歲還是五十歲的歐巴桑正在換T恤，那一身白花花的嚇死人的堆起來的無比可怕的肥肉……聶喆「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掉頭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吐。

我以後再不偷窺了！

頭頂上的太陽還是大大的，聶喆一路小跑進了醫院，剛才他已經問清楚了藥房的所在，現在是時候幹活了。

一個字，拿！

藥房的門正好練鎖都沒上，聶喆進去左翻右翻，終於找到那個小日本產的「八佰壹電粉」。

真的是好小的一瓶，五十克，糖尿病人建議每頓一到兩克，每天三頓，這算下來一瓶也就一個星期多點，而且一瓶就是四百塊錢，簡直是搶錢啊！

聶喆覺得不能讓小日本這麼搶錢，於是他「拿」的也就心安理得了。之前他就準備好了一個一升裝的乾淨的大口杯，這時候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用這種「八佰壹電粉」把杯子填滿。

現在聶喆在鏡像世界裡面「拿」東西都已經拿出了經驗，比如說像這種成瓶裝的藥粉吧，把裡面的藥粉全部倒出來以後，瓶子繼續留在鏡像世界裡面。那麼現實世界當中這些瓶子還是能夠映照出影像的，這樣就更為安全，更加不會被人發現了。

當滿滿一大杯子裡面都裝滿了這種「八佰壹電粉」之後，聶喆回到了現實世界，故意磨蹭了一會，這才回醫院，看到盛謦有些迷茫的坐在大廳裡面，目光有些焦慮的四處張望。看到聶喆以後，她立刻就迎了上來，聶喆晃了晃手中裝滿藥粉的太空杯，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

「你打開蓋子聞聞。」

「這是……」女孩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這是八佰壹電粉？怎麼是這樣裝的？這麼大一瓶，該多少錢啊？！」

「錢的方面你就別管了，」聶喆早就想好了託詞：「我剛才突然想起我一個朋友店裡就有這東西，去他那裡問，本來是打算讓他給我進貨價的，可沒想到正好遇到一個業務員失誤，把那一箱子八佰壹電粉都給打破了。你也知道這東西破了以後就賣不出去了，所以就全給了我，我就全裝在這杯子裡面了。放心，都是沒沾上灰的，也沒要錢！」

「這樣嗎？」顯然聶喆這個託詞並不怎麼高明，因為最簡單的一個破綻，就是這種藥粉本來盛裝的瓶子是塑料的，哪裡有那麼容易破損？盛謦又不是傻瓜，不過她也知道，聶喆這樣說明顯是有自己的秘密，八成是他自己掏錢買的，但是不願意告訴他。於是她突然深深鞠了一躬，眼淚吧嗒的道：「聶喆，謝謝你了，這些錢，我將來一定還給你的！」

她這樣誤解……好吧，也省了自己解釋。

聶喆笑了笑：「都是同學，什麼謝不謝的。你快回去吧，以後這葯要是不夠，就跟我說，我幫你拿，起碼能便宜很多呢。」

「嗯，」盛謦眼淚吧嗒的點頭：「那個，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給我記一下。」

聶喆掏出手機，報了電話號碼。很明顯盛謦沒有手機，她慌慌張張的跑去一旁挂號室借了支筆抄在了紙上，再珍而重之的把那張紙條收了起來。

「聶喆，真的多謝你了，有機會我一定報答！」

「呵呵，說了別放在心上了。快回家吧。」

「嗯！那我先走了！」盛謦點點頭，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跑回來，從口袋裡面掏出剛才聶喆給她的四百塊錢：「我既然有葯了，這錢就還給你。」

聶喆本來想推辭的，但看著女孩堅定的眼神，想了想抽回了三張，笑道：「你錢也丟完了，怎麼坐車回家？留一張你先拿著吧，天這麼熱，看你剛才急的一頭大汗又哭的眼淚嘩啦的，也買瓶水喝喝，別在回家的路上中暑了。」

盛謦想了想，終於還是點點頭，又謝了一遍，這才轉身出了大廳。

聶喆這才提著自己那一塑料袋的蛋白質粉，在一群人奇怪的眼神當中找到了婦產科，然後找到了老媽的病房。

不出所料，老爸老媽見到自己來第一反應就是驚愕，第二反應就是……你小子竟敢逃課？！頓時當場就是一頓嘮叨，聶喆汗了一下，老媽看來是一點事情都沒了，這嘮叨神功比起以前是只強不弱啊。

等到聶喆委屈巴巴的解釋了一遍之後，老爸老媽才「姑且」相信了學校放假的事實。

其實聶喆也知道，老爸老媽見到自己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但是就怕影響到自己學習所以才故意板起了臉，這也算是一種情感的表達方式——咦？聶喆發現自己最近成熟了許多吖！

聊了一會之後，老媽指著聶喆帶來的那包「豆奶」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哦！」聶喆連忙解釋：「是俞馳聽說您開刀，所以專門給老媽送的蛋白質粉，補充蛋白質效果很好的……呃，至於為什麼是現在這個樣子，呵呵，那是因為我不小心把袋子摔破了，只能找個空袋子先裝起來，反正是留自己吃的，沒事，沒事。」

「你這孩子……」後面話沒說完，但聶喆故意老媽的意思是自己挺不著調的，於是嘿嘿訕笑著抓抓腦袋，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剛才我在樓下還遇到一個熟人。」

「熟人？誰啊？」

「我初中的一個同學，叫盛謦，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這個印象？」

「盛謦？女孩子？」聶爸想了想：「哦，她媽媽是不是叫楊榮華的，開了個小賣鋪？」

這下就輪到聶喆搖頭了，他哪知道人家家裡是幹什麼的啊？

「是楊榮華家的女兒啊？」聶媽也想了起來，嘆氣道：「哎，這孩子也挺苦的。怎麼，她也來醫院了？是不是她媽病了？我記得她媽媽身體不太好。」

「我聽盛謦說她媽媽是糖尿病，她來買葯的。」

聶爸聶媽對視一眼，同時嘆息了一聲。

這下輪到聶喆莫名其妙了：「怎麼了？」

「盛謦這孩子挺苦的。」因為下蔡縣就這麼大點地方，人口雖然也不少，但像聶喆和盛謦這樣同學之間的家庭，許多家長都是互相之間有些了解的。

盛謦的媽媽身體一直都不太好，而在盛謦小時候的時候，她爸爸就跟一個女人跑了，只丟下她們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就依靠一張老舊的店面，賣一些小東西小零食之類的維持生計，所以日子一直都過的挺苦的。這樣的小店面，下蔡縣有許許多多，真要說掙錢，那也實在掙不了多少錢，而且盛謦家那個小店的位置也挺偏的，所以雜七雜八的算下來，一個月一兩千塊錢算是不錯了。就這樣，還要分出一部分錢給盛謦媽媽看病，更要騰出一部分錢給盛謦上學。

聶喆就記得，以前同桌的時候，盛謦的學習就非常的刻苦，但似乎老天就要捉弄與她。她的學習是刻苦了，可學習成績卻總是上不去，甚至比起當時一邊學一邊玩，玩的時間恐怕比學習的時間還要多的聶喆都不如——這也倒不是說盛謦腦子就笨，或許是她學習不得其法，又或許是她的壓力太大了，又或許，應了那句老話吧，欲速則不達。

所以最後中考的時候盛謦就沒能考上銀杏一中的高中部，高昂的借讀費讓她望而卻步，而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母親的病似乎更重了。所以，百般無奈之下，盛謦只好選擇了退學，幫母親打理那個小店。這也就是，自從初中畢業之後，聶喆一直就沒有再見過她，直到剛才。

對比一下，聶喆真的覺得自己挺幸福的。

雖然家境也不富裕，但起碼父母健在，一家團圓。家裡雖然錢不多，可是百般用度，總能自給自足。雖然從小聶喆就沒有什麼零花錢，也羨慕人家孩子穿的帶牌子的新衣服，可是比起盛謦，聶喆覺得自己幸福的多了。

聶喆又想起了那句話：什麼是幸福？就是大家都餓的時候，我有一個饅頭，你沒有，我就比你幸福。

還好自己今天來了醫院，見到了盛謦。不然，丟了兩千塊錢，那還讓她怎麼活？

就在這個時候，聶喆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嗡嗡」震了幾震——有人發簡訊給自己？

跑到外面的衛生間，聶喆掏出手機，就看到自己這幾天一直掛著的QQ在跳動，打開消息：「我想買點茶葉給爺爺，但是爺爺有糖尿病，能喝茶嗎？麻煩店主推薦幾款茶葉。」

終於要開張了？

這算不算是好人有好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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