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媽媽是沒用的中年婦女

徐萱聽孫明希竟然以那麼蔑視的口氣說媽媽，不禁擰緊眉頭：「小希，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們單位的同事會欺負你媽媽，但是，就我所知，你媽媽在我們單位很受歡迎，很受人尊敬。」

孫明希壓根不信：「哼！少來了，我雖然是小孩子，沒有跟你們同在一塊辦公，但是，你別想用這種幼稚的謊話騙我。」

「希希，你是因為媽媽打掃男廁所被同學嘲笑，才覺得媽媽處處受欺負嗎？」徐萱敏銳的感覺到她的憤怒和痛苦。

「這還不夠嗎？難不成還有更過分的事情，我才覺得我媽媽受到欺負？我媽媽一個女人，被二十幾個大男人戲弄，鎖在臟乎乎、臭哄哄的廁所里，還要聽那些人嘲笑和起鬨的聲音，你想想那種場面，換成誰能受得了？」孫明希忍不住紅了眼睛，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徐萱沉默。

孫明希抽紙巾擦擦臉：「徐萱姐姐，我媽遭受的這種侮辱，你們單位同事沒有人受過吧？他們是不是也在背後笑我媽媽，欺負我媽媽欺負的肆無忌憚？」

徐萱擠出一個笑容：「真的沒有人欺負你媽媽，你媽媽熱情仗義、樸實又勤快，是大家最喜歡接觸的人。」

「我才不信呢！」孫明希將筷子扔在桌上，「徐萱姐姐，你不用藏著掖著，我清楚怎麼回事。我媽年盡40歲，在公司還是個小職員，肯定沒少被人在背後嚼舌頭，講她是個沒用的中年婦女。」

徐萱震驚：「小希，你怎麼可以這麼貶低你媽媽呢？你媽媽特別能幹，是個女強人。」

「你少胡說八道！」孫明希被『女強人』三個字激怒，噌地站起來，瞪視她的眼睛中顯示出不屑：「我貶低我媽媽的話好歹是真誠的，不像你那麼虛偽。你要再這樣假仁假義，就離開我家。」

徐萱一愣：「我怎麼虛偽了？」

「我媽媽就是公司普通的職員，你幹嘛說她是女強人？她哪一點強了？難道她是要錢沒有、要事業也沒有的女強人嗎？」

「這……」徐萱愣住，沒想到被一個小女孩堵的張口結舌。

孫明希的言語犀利：「徐萱姐，你別裝了。你穿著一身名牌的衣服，拿著好幾千的大牌包包，打扮的光鮮亮麗。而我媽媽從來不化妝，也很少打扮。你這樣的人會敬重我媽媽？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類人！你別拿話來添補我了。」

「小希……」

「你收拾完之後在我們家睡一晚，早上就離開。我希望你看在我媽收留你一晚上的份上，回頭不要跟同事說我們家多麼寒酸，再讓我媽媽在公司被笑話窮酸。」孫明希往卧室走。

徐萱趕緊起身追過去，拉住她的手：「小希，你誤會我了。」

孫明希一把甩開她，眼神中飽含敵意：「你別以為我小就好騙。我叫你一聲姐姐是尊敬你，可是你連句實話都不對我說。」

「小希，我沒有對你撒謊。我真的特別敬重你媽媽，你媽媽幫助我很多。」徐萱又拉住她的手，把她強行拽到餐桌前，「你坐下，我好好跟你說說你媽媽的事情。」

「好，你說。」孫明希賭氣坐下，倒想聽聽她能說出媽媽什麼來。

徐萱正襟危坐：「小希，把你媽媽鎖入男廁所的那個建築承包商，我也認識，他叫呂文德。」

孫明希聽到這個名字抿了一下嘴。

「我聽我們同事說，呂文德的兒子跟你一個學校，你媽媽被人鎖進廁所的事情，就是他兒子跟同學講的吧？」

「是又怎樣？誰讓我媽媽沒有本事，混了十多年的職場也沒混出個職務，活該被人欺負。」她的神色黯然。

徐萱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我們先不說你媽有沒有職務的事情。大年初一那天，我們公司的任何一個人去呂文德的建築工地上，都有可能會被他和那些建築工人刁難，你媽被排第一個值班去工地轉現場，被鎖廁所的人才會是她。否則，被呂文德他們鎖廁所的人有可能是我們部門經理或部門主管。」

孫明希詫異：「為什麼？他們為什麼刁難你們？」

「我們公司欠劉文德的承包款，他沒收到錢，自然也沒有辦法給那些建築工人發工資。我聽說建築工人年前就常跟他鬧事兒。呂文德受不了，出主意，說我們房地產公司的人過年期間會去工地上巡查安全，工人們要是把我們公司的人堵住，公司的領導肯定會發放承包款，他們的工資也就拿到手了。那些工人才會把你媽媽鎖在廁所里，等公司領導出面。」

「這麼說，媽媽是在替公司頂雷了？」

徐萱點頭：「沒錯。而且，呂文德那個人本身就特別可惡，人品低劣，有一次，他用能把簽字消失的筆和我們公司簽訂施工合同，然後，否認他和我們簽訂過那份合同，差點讓我們公司承擔特別嚴重的損失，我也險些被公司開除，幸好你媽媽發現漏洞，及時補救，讓呂文德不得不損失一大筆錢履行合同，我才能留在公司，不過，也因為這件事，你媽媽才徹底得罪了呂文德，讓他沒少在家罵你媽媽。繼而讓他的兒子聽到這些事情，才會在學校恥笑你。」

孫明希恍然大悟：「我媽媽觸碰了別人的切身利益，別人自然會針對她。」

「對。其實這件事本來跟你媽媽沒有關係，我們公司的部門經理已經決定了拿我當替罪羊，為公司和呂文德簽訂的合同背鍋。可是你媽媽因為同情我，出於正義感，主動犧牲中午休息時間，幫我找到那份合同的掃描件。我們部門經理才能藉此逼迫呂文德重新簽訂合同，呂文德知道事情的緣由在於你媽媽，才特別惱恨你媽媽多管閑事。小希，你媽媽是因為給別人打傘，才把自己淋濕，難道就因為她的善意行動就要被別人嘲笑嗎？」

孫明希垂下頭。

徐萱將桌上的筷子收好：「小希，你說你媽媽是個無用的中年婦女，不提她還有工作能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就算她是家庭婦女，她也有自己的價值啊！你看，你剛才吃的餃子，就是你媽媽辛苦包的，你怎麼認為你吃你媽媽做的飯理所當然，放下筷子就罵她沒有用處，瞧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