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要錢好難

孫向陽跟在後面愣了一下，這實在不像媳婦葉小丹能說出的話。難道媳婦不想讓堂叔他們還錢了？不能啊！

堂嬸頓時笑了：「原來你們兩口子是來賠不是的。辛苦你們跑這一趟，快請坐。」

孫向風鬆了一口氣：「哥、嫂子，你們隨便坐，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葉小丹對孫向陽一努嘴，「向風，不差這一會兒，陪哥哥嫂嫂說幾句話。向陽，你讓向風坐下，在他們自己家裡還那麼客氣幹什麼？」

孫向陽把孫向風摁到沙發上：「弟弟，哥嫂都到你家來了，陪我們說說話。」

孫向風心裡有點打鼓，擠出笑容：「哥、嫂，我店裡還有事兒呢！我想趁年前這兩天人多，店裡還能再做點生意，去店裡張羅。」

葉小丹挑了挑眉：「喲，你堂哥中午在我們小區門口的牛羊肉店看到你買肉，也沒到我們家裡坐坐，我們到你爸媽家裡來，也見你這個點還在家裡待著。怎麼我們一來，你就要去店裡忙？你是對哥哥嫂子有意見嗎？」

孫向風應付：「怎麼會呢？哥哥嫂子對我挺好，我怎麼會對你們有意見？」

「既然沒有意見，哥哥嫂子得跟你嘮叨兩句。向風，過年前的這兩天正是賺錢的好機會，你怎麼不在店裡守著？難不成關店了？做生意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可不成！」

堂叔堂嬸聽著有些迷瞪，這人不是剛才還誇小風有出息，怎麼話鋒一轉又變成教育的口吻了？

孫向風笑著說：「沒有，我今天怎麼可能關門呢？店裡雇了一個小姑娘，看著呢！」

葉小丹也回以笑容：「瞧瞧，我就說小風不是那種不著三四的人，開店肯定得上心。店裡都能雇上人，肯定賺了大錢。」

堂嬸聽出一點兒苗頭，趕緊說：「賺什麼錢啊？只是勉強糊口，連本錢還沒有回來呢！要不然早把你們家的錢還上了，也不至於上午向陽來我們家把我氣的直哭，這孩子太不省心了。」

孫向陽急，照堂嬸的意思，還把責任推到他的頭上。他剛張口要說話，被媳婦踢了一下腳，悻悻地閉上嘴。

葉小丹拍拍堂嬸的手說：「嬸子，你現在還難受嗎？要不，讓堂弟和我們一起送您上醫院檢查一番，大家也好放心過年。」

堂嬸擺手：「不用，現在好多了，小風，你趕緊去店裡忙吧！你堂哥堂嫂來看我們，你在這裡待著幹什麼？」

孫向風趕緊抄起外套往外走：「我這就去店裡。」

「站住！」葉小丹站起來，「向風，今天我們特意來看叔叔嬸嬸，也是來跟你談話的，你老是想溜幹什麼？」

孫向風暗暗叫苦：「啥事啊？我不是想溜，我要去店裡，真是有急事。」

葉小丹直視著他，眼睛帶勾子：「我們也有急事。你就不能等我們說完再走嗎？」

孫向風只能把外套扔在一邊，坐下來：「你們說吧！」

葉小丹轉向堂叔：「叔叔，您老人家身體好嗎？」

「好。你們兩口子到底有什麼事？向陽上午來催過債了，我跟你嬸子說了，過些天，我們手中寬泛了，就把錢還給你們。」堂叔知道這倆人又是來要錢的，有些反感。

葉小丹看一下孫向風：「叔、嬸子、向風。你們年初借錢的時候，說年底之前一定把錢還給我們。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向風也賺了大錢。趁大家都在，你們就兌現諾言，把五萬塊錢還給我們。」

孫向風委屈：「嫂子，不是我不想還給你們兩口子，我真沒有錢。服裝店也沒賺什麼大錢，像我爸媽說的，連本錢都沒有賺回來呢！現在市場行情不好，又趕上疫情，這一年，店裡都沒有生意，我愁的頭髮都快白了。」

堂嬸落淚：「誰說不是呢？當初借你們的錢，辛辛苦苦把服裝店給開起來，誰知道生意那麼差！你們大過年的就來催債，來一趟不行，還來兩趟。咱們老孫家的人，什麼時候這麼沒有人情味了？」

孫向陽頭疼：「嬸子，你怎麼又哭了？」

「我是覺得憋悶。我大過年的被侄子討債，連著一天來兩次，我卻沒有錢還給人家，我丟臉呀！」堂嬸哭的淚漣漣，堂叔在一旁直嘆氣。孫向風抱著頭不說話。

孫向陽給媳婦兒一個無奈的眼神。

葉曉丹無語，拿紙巾給堂嬸擦眼淚。

孫向陽看到媳婦兒的動作苦笑，他們兩口子都太心軟了，拿別人根本沒轍。

葉小丹輕嘆一口氣，說：「向風，你看，你都把你媽氣成什麼樣子了？」

孫向風愣怔的抬起頭：「怎麼是我氣的呢？」

堂嬸也愣了一下，偷眼看他們，又哭天搶地。

葉小丹站起來，指著他，語氣悲憤：「不是你氣的，難道是別人嗎？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30多歲的人，也都娶媳婦有孩子了，經濟上緊巴，還好意思大手大腳花錢！你這一身皮夾克就3000多塊錢吧！」

孫向風拉了拉衣服：「嫂子，我這皮衣是高仿的，不值錢。」

「高仿的呀？那你這衣服的質量真好，給你哥來一件一模一樣的！給我弟也來上一件，對，還有我爸和公公，每人都來一件。」

孫向風急眼：「嫂子，我這衣服斷碼，沒貨了。」

「嫂子還想給你捧捧生意，沒想到那麼快就沒貨了，真是遺憾。小風，你的手錶也值不少錢吧？」

孫向風有些惱火，拿衣袖遮蓋上：「我這些是撐門面用的」。

葉小丹的笑容有些冷：「新買的比亞迪車也是充門面用的吧？你這需要充門面的東西還挺多！」

堂叔咳嗽一聲，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才開口：「向陽開門做生意，基本的門面還是需要有的，以免被別人瞧不起。」

「叔叔，做生意不止要充門面，更重要的是要守誠信。向陽年初答應年底還給我們錢，該守信用」。

孫向風的臉上掛不住了，站起來：「嫂子，我現在確實手頭緊，還不了你們錢，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去店裡了。」

葉小丹尖聲道：「孫向風，你這是什麼態度？欠我們的錢不還，你自己穿高檔的衣服、買新車、吃香喝辣，敢情我們的錢都供你充門面享樂子！」

孫向風惱火，怒視孫向陽：「哥！嫂子這樣在我們家說話，你也不管管她？我現在資金周轉不靈，你就不能緩我一段時間？得我手頭寬裕了，我自然把錢還給你們。」

孫向陽拉拉葉小丹：「媳婦兒，向風都這麼說了。咱們再等他一段時間吧！」

葉小丹甩開他：「等到他什麼時候？他說年底還錢就該年底還錢，做人怎麼能夠言而無信？」

孫向陽垂下頭。

堂叔看一眼他，說：「侄媳婦，你弟弟比你們小，你們再容他一段時間也不為過吧！」

葉小丹堅持：「叔叔，向陽買車買手錶的時候，手上總有個寬裕的時候。我們等他一年三百多天，夠寬裕的了吧？」

堂嬸拿著紙巾蒙著臉哭：「我們家真沒這個錢。要是有這錢，我早給你們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