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懸賞
樊樓,幾家酒樓掌柜正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廣源樓的掌柜王昌憤恨地指著桌上的食盒。
「看看!看看!當日說好了誰也不去赴宴,這些背信棄義的小人!」
「王胖子你消消氣,眼下咱們得想想如何應對才好!若僅是聚賢樓一家還好,如今三家酒樓聯合,咱們再不出手可就沒活路了……」
「是啊!你們看這些菜式,前所未聞吶!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咱們就只有破產這條路走了!」
此時幾個報信的夥計跑上來。
「掌柜的,聚賢樓的尤掌柜說此事乃家主囑咐,他還不過是跑個腿而已,還望各位掌柜海涵。」
「妙味居的賽掌柜說自己時日無多,便不參與這些事兒了,只想給家中子嗣留一份殷實的產業。」
王胖子臉上橫肉顫抖著,冷道:「老牛呢?他怎麼說?」
「宴賓樓的牛掌柜不在汴梁,說是回家省親了……」
「娘的!這些人明顯是得了好處,不願與我們摻和!」
「各位,出手吧!」王昌冷聲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一把!」
……
秦記酒樓席捲汴梁餐飲業。
四家分店分別壟斷了所在區域的百分之八十的客源,何等的暴利!
這就是一開始秦為不願開酒樓的原因,他不是怕賠錢,而是怕掙得太多遭人嫉恨。
甜水巷,秦家。
胡聘急匆匆的跑來,進門就抄起茶壺亂灌了一氣,臉色有些難看。
「最近聽到風聲了嗎?」
「何事?」
「有人懸賞三千貫,要買你的命……」
秦為笑道:「看來這些人是狗急跳牆了。」
「你還笑得出來?」胡聘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他們懸賞,咱們也懸賞!一萬貫!某就不信壓不下這股邪氣!」
今日之胡聘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為百十貫錢而煩惱的小商人了。
鼎鼎有名的秦記老闆之一,論身價何止上萬,懸賞萬貫絕不是玩笑。
張勇也在,聞言不禁苦笑道:「胡員外大手筆,咱老張都忍不住想接這懸賞了。」
胡聘沒好氣的笑了一聲:「老張你說的啊!胡某這就去提錢,只要你能把那幕後指使給辦了,一萬貫!說話算數……」
張勇趕忙擺手道:「千萬別,我怕有命掙沒命花。」
「用不著咱們出手,等著吧,有人收拾他們……」秦為狡黠一笑,道:「我已經報官了。」
噗!
胡聘險些噎死。
報官?報官管屁用啊!
這些人那個背後沒有一兩個朝中官員撐腰,說是半個官商都不為過。
他們要是怕官府,就不會光明正大的懸賞殺人了。
「秦兄,你沒病吧?」
胡聘說著就要伸手莫秦為的額頭。
「滾蛋……你才有病。」
「你也不想想,那些人既然敢買.凶.殺.人,怎會怕官府?而且就算官府派人保護你,能到幾時?他們總會有鬆懈的時候吧?」
胡聘是真著急了。
於公於私他都不允許秦為有任何危險。
在外人看來,他是秦記的大掌柜,各分店的流水賬目全在他一人手中。
但胡聘不傻,他知道這只是秦為信任自己而已,他更清楚,沒了秦為的秦記,那就是人沒了靈魂,又能堅持到幾時。
「放心,一切盡在掌握……」
當晚,開封府衙。
王臻和青衫老者正在後堂下棋,衙差在門外稟報道。
「啟稟大人,咱們的人已經就位,僅是一個照面就拿下了三個意圖不軌想要遁入秦家的賊人。」
「秦為呢?」
「在書房睡覺……」
王臻笑罵一句:「小王八蛋心真大,感情老夫為他忙前忙后卻成了苦力。」
「王兄這話可就說得片面了,那小子為了此事可是提前交了秦記三年的稅收,汴梁城的商戶何止千家,此事若是能成,王堯臣這個三司使可要承你的大恩情了!」
青衫老者不緊不慢落了一子,棋局瞬間盤活,王臻不禁叫苦,趕忙擺手。
「哎?你何時下這兒了!不行、不行,老夫悔一步,悔一步。」
青衫老者笑罵道:「你這匹夫,悔棋可不是君子所為。」
王臻滿不在意道:「老夫不屑於什麼君子,既入了這官場,早就沒什麼君子之說了。」
青衫老者微怔,低頭看著棋局語氣幽然。
「還是及之看得透徹,老夫不及也……」
王臻搖搖頭,正紅道:「不是老夫說你,有些事不該咱們管,做好做壞皆是埋怨,人家娘倆的事,你個外人摻和什麼?」
「這不一樣啊!若是尋常人家也就罷了,可這天下終究還是要講倫理綱常的,自古女人當政的例子還少嗎?我等身為臣子,若不阻攔便是幫凶,日後九泉之下有何顏面面對真宗皇帝。」
「此事已成定局,皇帝年幼太后輔政本就無可厚非,咱們終究只是臣子,在旁提點約束也就罷了,做過了不好……」
「罷了,范某無愧於心!」
「哎……」
二人的交談陷入沉默,燭光搖曳印在二人略帶蒼老的臉上,看著有些凄涼。
翌日。
樊樓各家酒樓的掌柜再次齊聚一堂。
好像自從秦為出現后,這些人聚會愈發頻繁,更加團結了。
「昨日咱們派去的三人全折了……」
「那三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身上背著不少命案,竟奈何不了一個少年書生?」
「難道是張勇那些潑皮?」
「不可能!」王昌果斷搖頭,道:「那些個潑皮平日里打個架還成,他們不可能是那三人的對手。」
「這下不成一定會驚動官府,此事棘手了……」
王昌恨恨道:「那就加大懸賞!王某就不信,他能一直這麼好運。」
「掌柜不好了……」
夥計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王昌臉色微怒,冷道:「冒冒失失地成何體統,滾出去!」
夥計踟躕為難道:「掌柜,是巡檢司的人來了!」
巡檢司?!
眾人臉色齊齊一暗,第一反應就是莫非是誰走露了風聲?
「一群汴梁城的看門狗罷了,莫慌……」
王昌啐笑一聲,在場大多都有官府背景,一個巡檢司而已,普通百姓或許怕他,但不包括他們這些大酒樓。
平日里開封府的判官見了他們也得客氣幾分,何況是一幫連正經編製都沒有的小嘍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