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野妖魔
蘇圖頭往後一仰，沾著污穢的指甲在他眼前滑過。
再往前一寸，便能摳出他的眼睛！
可惜差了一點！
「嗷！」
一聲低吼，有黑影從明亮的火光對面躍起，如同雙腳離地的黑色猿猴。
飛越的身軀攪動四周氣流，方桌上點燃的油燈瘋狂跳動。
火苗急速縮小，幾近熄滅。
風聲響起，隱隱帶著一股腥臭，兩隻腐爛的手爪朝蘇圖雙肩撘落！
蘇圖往後撤了一步，恐怖手爪又搭了個空。
咚！
黑影落地，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兩次襲擊都落不到實處，它凶性大發，猛然抬頭，露出一張缺了大半皮肉的臉，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
正要張嘴，一把帶鞘的黑色匕首突然從側面敲來，剛好落在它的太陽穴上。
砰！
這匕首力氣極大，一擊便將它敲飛。
詭異黑影剛摔落在地，又靈活的爬了起來，如同驚慌的野獸，快速朝門口逃竄。
但剛動身，又被一隻腳踹到腹部，整個身體被直接踹飛，重重砸在後方牆壁，又貼著牆壁緩緩滑落。
「哼，區區一頭黑屍，也敢跑到我的住處撒野？」
蘇圖站在門口，手裡把玩著老爹送的那把帶鞘的匕首，清冷的夜色照在他的背後，讓他的面容顯然有些陰暗。
黑貓小夜站在他身旁，輕輕晃動著長長的尾巴，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在夜色中散發著淡淡的微光。
突然遭受襲擊，這一人一貓似乎一點都不緊張。
癱倒在地的黑影掙扎了半天，卻沒能爬起來。
剛才蘇圖那一腳踢得極重，幾乎洞穿它腐爛的腹部，直接將的腰椎踢斷。
「奇怪，這泣血城怎麼會有黑屍跑進來？」
蘇圖慢慢朝地上那黑影走去，黑貓小夜跟在他身後。
所謂的黑屍，其實就是荒野低級原生魂依附在凡人屍體上形成的一種怪物，也就是人類常說的荒野妖魔。
黑屍在荒野漫山遍野存在，而且無知無畏，如豺狼野獸，兇狠異常，是人類離開城鎮庇護后的主要威脅之一。
不過這泣血城城牆是由血曜石修建而成，血曜石對於黑屍，就如硫磺之於蛇蠍。若是沒有受到驅趕，黑屍是絕對不敢靠近血曜石的。
但眼前這頭是怎麼回事？
都跑到自己住處來了，就差點爬到床上去……
見蘇圖靠近，地上的怪物雙手撐著地面，抬起頭，露出殘缺不全的面孔。
通紅眼睛除了瘋狂，沒有找到其他任何情緒，比之野獸還要不堪。
蘇圖皺了皺眉，見這黑屍嘴巴張開，似乎要用聲音嚇退敵人。
他忽然一掌拍下，直接落在黑屍頭頂。
只見黑屍頭蓋骨瞬間凹陷，兩顆通紅的眼珠子凸了出來，一顆掛在臉上，一顆掉落在地。
黑色血液從腐爛的七竅中流出，將原本醜陋不堪的面孔塗抹上觸目驚心的色彩。
一陣惡臭飄出，好在房間里有血絲蘭，不然這間屋子是待不下去了。
「大半夜的，鬼叫什麼？如果讓老爹看到自己房間躺著的不是貌美如花的小娘子，而是一具丑到爆的黑屍，都不知道那老頭會造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蘇圖小聲嘀咕了一句。
看到地上的屍體又覺得晦氣。
處理吧，這一團肉實在有些噁心，不處理吧，難道還留著過夜？
他在心裡將這不長眼的東西罵了個一百遍，
看到黑貓小夜悠閑的趴在方桌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又把不知是公還是母的黑貓罵了個一百遍，詛咒它出門被郊外的野公貓按在地上摩擦。
黑貓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收在身下的爪子露出大半。
蘇圖趕緊移開目光，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又找了個麻袋，捏著鼻子將地上那堆屍體裝進去，丟在門口，等下半夜再找個地方處理。
然後他又是打水，又是擦地板，洗澡，洗衣服，忙完這些都到子時。
掀開防蚊帳，整個人攤在簡陋的木床上。
木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想起有具屍體在這房間待過，覺得身下有螞蟻在爬。
怕倒是不怕，就是覺得噁心。
不過回憶起剛清醒時自己的遭遇，頓時也就釋然了。
不就是屍體么，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蹲在方桌上的黑貓瞥了蘇圖一眼，又閉上眼睛假寐。
油燈沒有熄滅，靜靜的跳動著，昏黃的火光灑落在深沉的木板，血絲蘭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老舊的小屋顯得安靜異常。
「咳，你就不好奇這黑屍是怎麼來的？」
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
蘇圖睜開眼睛，瞥了眼方桌上的黑貓，見這傢伙依然閉著眼，心中不由一陣暗笑。
都同居兩年多，還裝什麼裝，除了性別，你這位小爺什麼脾性大家不知道啊？
蘇圖沒有開口，盯著發黃的防蚊賬發獃。
小夜實在忍不住，從桌上跳下，爬上蘇圖床頭。
「除非屍潮爆發，屍群攻城，否則荒野黑屍是入不了這泣血城的。」
它站在蘇圖胸口，又開始秀智商。
「對啊，那這黑屍怎麼會跑到我屋裡來呢？」
蘇圖很配合的問了一句，滿足一下這位小爺的表現欲和虛榮心。
「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人偷偷將黑屍帶進城。第二，是有人將原生魂帶進城，在城裡製造了這具黑屍。」
黑貓慢慢點著爪子，軟綿綿的肉墊踩在胸口有些癢。
「帶黑屍進城這種可能性不大。風險太高了，若被城鎮守備隊捉到，那可是要直接處死的。」
「你來說？」
黑貓瞪了蘇圖一眼。
蘇圖很識趣的閉上了嘴。
傲嬌的小傢伙冷哼一聲，這才繼續說道：「相比之下，把原生魂帶進泣血城就容易得多。只要有塊封魂玉，將原生魂封印在裡面，進了城再弄具屍體，將原生魂附著在屍體上，兩三天就能造一具黑屍。」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是，誰造了這具黑屍？一般人可沒這手段。還有，為什麼襲擊你？是不是和白天那伙人有關？」
黑貓自言自語。
蘇圖張了張嘴，撞上黑貓危險的目光，又訕訕的閉上。
「楊老頭要你帶他們去埋骨山，埋骨山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這一路上危機重重，你這小子看著又年輕，毛都沒長齊，找具黑屍來試探一下也算正常。」
小夜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蘇圖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又瞥了眼毛髮濃密的小黑貓，突然翻身而起。
小夜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怎麼，要去找那些人麻煩？」
黑貓寶石般的眼睛露出一絲興奮，看來真的是閑的太久了。
「我去處理下外面那具屍體。」
蘇圖咧嘴笑了笑，披上外衣，徑直朝屋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