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五劍合璧

「巽風～哭秋蟬。」

陳勝高大巍峨的身軀，一反常態，似乎失去了重量，竟如落葉飄然而飛。

巨闕劍掀起的風浪，直將他送上青雲！

壯漢悶悶的嗓音不甚清晰，卻實實在在震起道道音波。

天上地下雷網密布，毫無躲閃的空間，陳勝背負著吳曠，足風而躍，甩起巨闕迴環。

無盡劍風自他而出，竟是生生煽動了狂雷，將之緩緩阻隔，彷彿一道透明的屏障。

阻隔了血色雷網覆蓋，又有那一招「萬滅悍雷」的衝擊，陳勝的意念，從未如此冷靜而堅決。

「死生枯榮，都只在大澤山。」

「這一劍，就叫，大澤山。」

陳勝的畢生一劍，巨闕彷彿心有靈犀，若饕餮般吞下整個空間的劍氣，雄渾的劍身好似在高天膨脹，恍然有一柄開天神劍的虛影，從天而降鎖定了魔主。

「哼，好膽！」

魔主震驚當場，前方那中原人不知又施展了什麼武功，居然敢再一次硬撼自己全力的「萬滅悍雷」。

「哈哈哈，沒有陣法加持，你一介凡軀，也妄想抵抗神力！給我死～」

他怒目獰笑，雙手伸天指地，額頭紅紋爆閃，滔天魔氣滾沸而洶湧。

「天禁絕，地荒極，八雷匯聚，神雷降臨！」

轟～

陳勝發揮畢生一劍，催動了巨闕三百年的劍氣，強行擊破雷網與雷球的封鎖，本以為藉此可以衝出重圍，卻不料魔氣之威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神雷降臨，大地震動，城牆再塌，世界末日的死寂氣息，將陳勝完全包裹。

不久前，他們上萬人組成的地澤二十四大陣，被魔族硬生生啃出缺口。

如今，農家眾多弟兄百不存一，田臧、宋留、蔡賜、張賀、鄧說，一個個熟悉的名字遠去，吳曠重傷生死未卜，僅剩他孤單一人，背負著好兄弟，垂死掙扎。

人力終有盡時，武功突破到了巔峰境界，面對無窮無盡的魔威，終究還是沒能創造奇迹。

陳勝只覺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他大概知道自己將要死了，於是伸手探向背後，托舉著吳曠的大腿，將人掂了一掂。

陳勝粗厚乾裂又滿是血污的嘴唇，上下碰了碰，呢喃出聲：「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兄弟……」

說罷，他閉上了眼睛。

……

「五劍合璧！」

長空中，一聲叱吒響徹雲霄。

已經平靜接受生命終結的陳勝，感知到這股特殊的劍氣，頓時驚喜地睜開雙目。

「這是，麒麟會！」

「唳～」

潔白的羽翼震開烏雲，在一片陰暗的雷網籠罩下，幾道彩色虹光，燦爛輝煌。

「冰魄劍，冰天雪地。」

「紫雲劍，紫氣東來！」

「雨花劍，大雨紛飛。」

「旋風劍，旋風狂舞。」

「青光劍，青龍降魔。」

弄玉、具霜、娥皇、曠修、一方，五道人影自天空墜落，各色劍氣融匯升華，劍氣洪流乃成光柱，一柱擎天。

「五劍合璧～」

轟～～

剎那間，泱雲破散，籠罩汝南城的魔瘟，空氣中跳動的不詳電弧，一切的一切都在劍氣洪流中湮滅。

「什麼？！這不可能！」

突如其來，這幾近天威的劍法，讓一向崇拜魔神之力的魔主，都本能地感受到了的恐懼。

「區區幾個凡人，呀啊～」

劍氣臨身，魔主的身軀，連帶著周遭空間的魔氣，都在恐怖的劍氣洪流中被肢解，逐漸消彌於無形。

他終於發狂怒吼起來，仰天長嘯一聲，隨即伸出血爪，掏盡了自己心窩。

「八雷鳴，神威動，千歲盡時，戰天血不終！吾神在上，聆聽我族，千年戰歌。」

「哈啊啊～」

生命體征的死亡，甚至靈魂的消滅，都無法撼動魔主他愚昧可怕的信仰。

在弄玉等人五劍合璧的驚天殺招之下，即使自知無法匹敵，他也要將自己最後的忠勇，展現給所謂的神。

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從地面竄起，迎著貫通世界的彩虹劍氣，逆天而上。

最後，那一抹鮮血消失在半空，無聲無息。

轟隆～～

五劍合璧落下，整座汝南城都為之震動，陳勝背負著吳曠，已經識趣地脫離一段距離，仍然立足不穩。

他將巨闕劍深深扎在地面藉此站穩，揮手抹去一嘴的血污，看著那道彩虹光柱，心中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這就是，五劍合璧，僅憑，五個人……」

「那個魔頭霸王項羽，死了嗎。」

「是，神仙，神仙降臨了嗎……」

「我們，得救了？」

「咳咳～嘔嗚，好像，結束了……」

貫通世界的光柱消散於空中，塵埃緩緩落定，一些僥倖活命的農家弟子，仍然不敢置信，彷彿生在夢中。

「陳勝堂主，我們來晚了，你的傷勢不礙吧。」

弄玉腳尖輕點，翩然落地，來到陳勝近前，表示慰問。

「是弄玉夫人！是麒麟會！麒麟會來救我們了。」

「弄玉夫人，剛才那個就是，傳說中的七劍合璧嗎……」

「七劍合璧，難怪有這樣的天威，簡直不是凡間的劍法。」

「……」

倖存的農家弟子，在絕望的最後重獲新生之後，紛紛爆發出極大的熱情，對趕來救命的弄玉無比尊崇。

陳勝顧不得感謝弄玉的救命之恩，手忙腳亂把吳曠從自己背上放下，急切就追問：「弄玉首領，我沒事。你們隨行可有醫者，吳曠他……」

「吳曠堂主？」

弄玉聞言快步一閃，俯下身子，一手搭上吳曠的脈搏。

「……」

沉默，震耳欲聾。

「弄玉，我來吧，我的紫雲心法對療傷頗有裨益。」

具霜不知何時落定弄玉身邊，一手握住弄玉的手腕，眼神示意。

弄玉星眸一暗，抿了抿嘴唇點頭，「……，是，姐姐你來吧。」

陳勝此刻心焦如焚，一下看吳曠的臉，一下又看弄玉和具霜，沒有注意到兩女之間微妙的眼神。

「怎麼樣？我兄弟沒事吧？」

具霜轉頭對上這個黑壯漢銅鈴一樣的雙眼，面不改色，沉吟答道：「他與魔頭搏鬥，內力體力皆已耗盡，重傷之下又被魔氣打入體內，此刻看起來生機全失，已是活死人。當務之急，先脫離汝南，用靈藥吊住性命，再尋天人合一之境的前輩為他救治，或有希望。」

「什麼！好，好，靈藥我農家有，天人合一的前輩，道家天宗北冥大師，人宗窮薪大師，好好……」

陳勝心裡一顆大石落定，就跪在吳曠身旁，一張嘴不受控制地碎念，拳頭漫無目的錘打著自己。

弄玉實在不忍再看，轉過身去，咬緊了嘴唇。

吳曠的心口，確實有魔氣作祟。

但，具霜活死人的說法，是在騙人。

吳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