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鬼

「是妖魔！」

蘇圖豁然起身，眼睛死死盯著天邊那片烏雲。

他們離開白雲城也不過兩天時間，雖說有馬車，但行駛速度並不快，如今距離邊境要塞北定城少說還有八九百里路程，怎麼這麼快便遭遇荒野妖魔？

肩膀上的貓眯了眯眼睛，忽然開口說道：「那些小畜生數量不少，你最好先找個地方躲躲。」

蘇圖猛然醒悟過來，飛快抽出古劍鳳羽，又輕輕一躍，跳上馬車車廂頂部。

放眼望去，不由暗自叫苦。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空曠的原野，道路兩旁儘是些低矮灌木，最近的山脈也只看到一片朦朧虛影，想要躲進山林顯然不太現實。

而且就算是往回走，以他們現在的速度，更本不可能在天上那片烏雲追擊下逃回白雲城。

怎麼辦？

正焦急間，後面車廂又露出個頭來。

「這車怎麼晃得這麼厲害，搞得老頭子連書都看不下去了！」

姓趙的老頭大聲抱怨道。

蘇圖原本不想理這為老不尊的傢伙，忽然想起老頭子前面說的話，連忙問道：「這附近是不是有村莊？」

老頭左顧右盼，發現說話的人竟然在自己頭上，只得又把腦袋伸出來一點，有些吃力往車廂頂上看去。

「老頭子不是說了嗎，前面不遠有個桃花村，那村裡的姑娘……」

「帶路！」

蘇圖從車頂跳下來。

「那個，再往前走個五六里，有條小道，左，左拐……哎喲……」

老頭子話還沒說完，忽然人往後一倒，又摔回車廂裡面。

原來，車夫跑跑已經開始發力，拉車的馬匹雖然惶恐不安，但掙脫不開籠頭，只得鉚足了勁往前狂奔。

「小哥，小哥啊，你慢點兒！那村的姑娘，又，又不會跑，急個啥子喲！」

老頭子的抱怨聲回蕩在風中。

蘇圖卻沒心情跟他開玩笑。

他發現天邊那片烏雲正朝這邊蔓延，而且速度極快！就算老頭子指的路沒毛病，能不能趕到桃花村都是問題。

望著那片遮天蔽日趨勢的黑影，蘇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除了南山關那次屍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妖魔。

而且這些妖魔都是飛禽，能夠輕易越過城牆，除了某些底蘊深厚的大城，普通城鎮根本擋不住這些怪物的襲擊，更別說那些連城牆都沒有的小村莊了。

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可能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但此刻回頭也不現實，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沖了！

轆轆、轆轆……

破舊的馬車狂奔數里路，果然看到左側有一條岔道。順著岔道延伸的方向望去，沒看到什麼村莊，卻有一片樹葉發黃的小樹林。

「桃，桃花村，就在，在樹林後面，嘔——」

趙老頭露出半個頭，趴在車窗上邊吐邊提醒著。

雖然被這一陣顛簸顛去半條老命命，不過這老頭子到底是個老江湖，很快便發現情況不太對勁。

他擦了擦嘴，抬頭望了眼黑壓壓的天空，一張老臉瞬間變得慘白。

「娘的咧，那些到底是什麼鬼？怎麼這麼多？」

老頭子驚叫道。

陳天生透過車窗縫隙不停往外張望，可惜被老頭子擋住，什麼都看不到。不過隱約聽到有笑聲從天空傳來。笑聲詭異無比，而且極其龐雜，讓人聽了頭痛欲裂。

蘇圖臉色難看，喝道：「坐穩了！」

話音剛落，

整個馬車跳入左側小道。

小道愈發崎嶇不平，馬車搖晃得更加厲害，不停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彷彿隨時都會散架。

拉車的兩匹矮腳馬也不用跑跑動手，發了瘋似得往樹林方向跑去。

可惜還是不夠快！

眼看距離黃葉樹林還有三四里路程，天上那片烏雲已經壓上頭頂，飛在下方的妖魔注意到這輛逃竄的馬車，紛紛脫離大部隊加速朝這邊飛來。

「嘎！嘎！嘎！嘎！」

狂亂的怪笑聲越來越清晰，濃郁的腥臭味從天空瀰漫而來，讓人聞著愈嘔。

蘇圖屏住呼吸，再次跳上車廂頂部。

抬起頭，剛好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高空撲落。

他這次看得仔細，是一個全身光溜溜的怪物！

怪物背後長著一對肉翅，四肢展開比普通人還要高大幾分。更可怕的它們的臉，嘴巴幾乎佔了一半，尖銳的牙齒沾著蒼白的血肉，通紅的眼睛燃燒著狂熱的火焰。

狗日的，這哪裡是什麼飛禽妖魔，分明就是深淵中爬出的鬼怪！

蘇圖心中感到陣陣寒意，手上動作卻沒有落下半分！

鏘——

古劍鳳羽出鞘，森冷的劍氣化為一抹寒光，直接從那從天而降的鬼怪腰腹間滑過。

鬼怪此刻距離他還有十來米，臉上可怖的笑容卻忽然凝固。

緊接著，它龐大的身軀從腰間裂開斷成兩截，鮮血和內臟如同雨滴和冰雹，狠狠砸落在狂奔的馬車後方。

「哦，本尊想起來了。」

掛在蘇圖肩上的貓忽然說道，「這妖魔叫夜鬼，血色高原比較少見，體型也沒這麼大。天上這些，估計是神脊山或者北部荒原那邊來的。」

蘇圖進入血色高原次數不少，埋骨山都上過兩次，也沒見過這些叫「夜鬼」的妖魔。

他揉了揉有些酸脹的手腕，臉色表情無比凝重。剛才那一劍幾乎沒有留手，再加上削鐵如泥的古劍鳳羽，但斬殺這妖魔仍覺得十分吃力。

看來這些妖魔不僅能飛，而且肉身強悍異常，若是被纏上，要突圍怕是不易。

他心中剛閃過這個念頭，便看到天空那片烏雲中，越來越多的黑影從中脫離，狂叫著朝他們這邊撲來。

怪物數量太多，硬拼也不是辦法。

蘇圖趕緊問：「這些怪物有沒有弱點？」

「血色高原的夜鬼怕光和火，一般晚上才敢出來獵食。不過天上這些，大白天就跑出來，估計品種不一樣。」

貓歪著腦袋說道。

蘇圖不再多問，看來這貓也不知道。

這時，又有兩個黑影張開利爪，從天空撲落下來，目標還是站在車頂招風的蘇圖。

蘇圖眼神一冷，手中古劍再次舞動，化為一片凌亂的劍影，將兩個從天而降的怪物罩住。

怪物依然沒能近身，身體各處要害出現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劍痕。

它們發出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再無法維持飛行的姿態，直接從半空掉落，砸在兩側灌木中。

「嘎——嘎——」

後續殺來的怪物見狀，不由發出一聲聲憤怒的怪叫，卻不敢太過靠近，而是像獵食的怪鳥，盤旋在他們頭頂。

看來這些畜生智力不弱，也知道貪生怕死。照這樣看來，再爭取些時間。躲進小樹林應該不成問題。

蘇圖暗自慶幸。

然而就在這時，徘徊在頭頂的鬼怪忽然有兩個快速落下，再次朝這狂奔的那車襲來。而且這次目標不是蘇圖，而是那兩匹拉車的矮腳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