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二章 兩猛將命喪潘家窪
齊、林二將聽薛弟妹把情況簡單一說,立時氣炸了肺,一個退了毛的老棺材瓤子有多大能耐,竟借著替老皇爺打江山立了點功勞,便在鄉間作威作福,八個兒子沒一個省油的燈仗著老子那一大把銀子,橫行鄉里、欺男霸女弟媳婦明明是有夫之婦,也被他家的老八強娶為妻,這真是天下沒公道、世間無王法了?齊、林兩人正要集合隊伍,只聽得村外鞭炮齊鳴、鑼鼓聲響,估計是娶親隊伍已到村頭了二話不說,齊光元大叫一聲,跨上他的大青騾子,揮舞著雙錘就衝出了院子
林如貴不敢怠慢,他怕老齊有個閃失在大帥那兒不好交待,留下十個小兵守住院落,保護大帥夫人,他自己率領二百精兵緊隨之後迅速跟上前去
張天祿披紅掛綠,騎一匹高頭大紅馬,正在馬上得意洋洋,做著晚上入洞房的美夢忽聽哇呀呀一聲喊,迎面衝來一個騎青騾子揮雙錘的黑大漢
那大漢衝到近前也不搭話,掄錘就打
張天祿迎親的人手頭沒帶家式,被黑大漢一錘擊中馬屁股,馬匹負痛,咴咴嘶叫數聲,幾乎沒把張老八顛下馬來張天祿見不是頭,掉轉馬頭,加上一鞭,一溜煙先跑了
迎親的隊伍見新郎倌跑了,頓時亂了營,扔下鑼鼓銅鈸轎子旗子等,撒丫子做了鳥獸散
齊光元雖是粗魯,卻知冤有頭債有主之理,不能傷及無辜迎親者多是鄉民,也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混雜其中至於張家兄弟的惡仆打手等,也不易一一分辨得出來,只得任其溜之乎
前文說過,山陰和太平相鄰,張家堡和潘家窪卻只一山之隔,山名叫作麒麟山,前後不過十餘里路張天祿那馬雖說挨了齊光元一錘,但無大礙,一陣風跑回家之後,大哥二哥等眾位兄長迎了出來,一見兄弟這等模樣,齊笑道:
「老八咋了,歡歡喜喜去娶親,怎麼一個人灰頭土臉地跑回來?碰上鬼了?」
老八悻悻道:「說不得,說不得,果真是碰上鬼了!娶親隊伍剛到潘家窪村口,就見一黑大漢沖了過來,也不問青紅皂白,揮起大鎚當頭就砸不是我躲得快,早沒命了,馬屁股挨了那莽漢一錘,好歹總算是把我馱了回來」
哥哥們一聽,勃然大怒,磨拳擦掌,紛紛道:「反了反了,哪裡來的蟊賊,敢壞我兄弟的好事?也罷,我等兄弟收拾披掛停當了,一同去會會這個蟊賊!」
張天祿制止道:「不消那麼多人,有一兩位哥哥陪同小弟前去即可我老遠瞅見他們大約也就二百人的隊伍,咱們也集合上二百人的鄉丁即可,不要讓他們說我們以多欺少」
不一時集合好隊伍,張天祿點了武功最好的四哥張天豹和六哥張天福哥仨點齊二百鄉丁的兵馬,呼呼拉拉直奔潘家窪而去
這邊齊、林二將知道張天祿不會甘心,定會前來報復,遂在村口擺開陣式,專候張家惡棍前來會戰
按說,古人云,強龍難壓地頭蛇,齊、林二人犯了知己不知彼的大錯他們還以為憑那幾個鄉棒,無非是錢財無數,有些力氣,老子見過的多了,憑他們那點能耐,白給!二將自以為是,心想他們畢竟是皇上敕封的將軍,跟隨大元帥多年的親信,大小戰陣不下百十餘場,豈能在小水溝里翻了大船?憑他們的膽魄和武力嚇也把這伙村夫小賊嚇個半死,等潘大帥來時他們戰場早都打掃乾淨了
不多時,村前官道上塵土飛揚,果見有兩百人的隊伍殺奔過來
齊光元不敢怠慢,吩咐林如貴將陣角壓住,自己揮動兩柄大鎚迎了上去
「識事務的,趕快勒轉馬頭給我退了回去,本爺爺有好生之德,幸許還會饒你等不死否則,老子好說話,老子手中這兩柄大鎚就不好說話了」齊光元站在圈子中央,高喊大叫道
張天祿稍一猶豫,指給他的四哥、六哥說:「剛才就是這黑漢砸了我的馬匹」
張天豹畢竟年長几歲,沉穩一些他催馬上前,刀架馬鞍橋,雙手抱拳,拱手道:
「好漢請了」
「爺爺非是好漢!」齊光元知道張天豹的意思,但是又選不出適當的詞語,只得改口說,「爺爺不是好漢誰是好漢?」
張天豹微微一笑,道:「既是好漢,就該遵守江湖規矩,如是要錢,請好漢開個數目,如是要物,也請好漢說出物名你開個單子和價格出來我們才能就地還錢呀!」
「媽的,你把老子當山賊土匪了?實話給你說,老子當土匪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兒撒尿呢!」
「說來說去,好漢原來還真是老山賊呀!久仰久仰啊!」
齊光元見自己被套了進去,遂大怒道:「我原先倒是山賊來者,如今不是了,老子早已招安歸順朝庭,現在是堂堂天朝官軍,潘大帥手下,官封驍騎郎的齊光元、林如貴二位將爺,小子你知道嗎?」
「兩個笨蛋一對飯桶,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張天豹用的仍是激將法
「哇____呔呔呔!氣死我了,今天老子不殺你這個狗賊,誓不為人!不過在你臨死之前我有話要說明白,免得你死了之後去閻王爺那兒說三道四告陰狀」
「有話就講,有屁就放!」張天豹不陰不陽的揶揄道
「俺和老林本是無名之將,你們一夥狗賊不知不曉也就不多計較了,你可知我們是誰的部下嗎?」
「誰的部下?」
「說你井深蛤蟆大、池淺王八小你還不信你小子坐穩當了,我說出名來你可別嚇著,從馬上跌下來摔死還說是我陷害你」
「說罷,我坐穩了」
「可知當今皇封一字並肩王嗎?」
「未知」
「可知朝中有個名震中外華夏的大元帥嗎?」
「未知」
「可知潘又安嗎?」
「這個潘又安倒是聽說過,不就是一個沒割乾淨利落的假太監嗎?」
「哇呀呀呀!你這狗賊,蝸居窮鄉僻壤,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河怎麼深海怎麼闊?你小子有本事先稍等,潘大元帥隨後便到,有話你和他說去」
「潘又安算個鳥?要說一字並肩王,原非家父莫屬只恨老皇不講信用,打下江山就把家父貶回老家,只掛了個山陰侯的虛名真是山不轉水轉,等他潘又安不來,想他潘又安不到,今日卻自己上門送死來了不過潘太監來之前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先取你倆狗頭,送給小太監做見面禮!」
「哇呀呀!你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來呀,老子和你玩幾招不給你點厲害的,還不知馬王爺的三隻眼了」
說罷,齊光元掄起雙錘,兜頭便打(此處需要說明一下,齊光元原先用的是紙糊的燈籠錘,后經潘又安勸說,說仗是打出來的,不是嚇出來的,不用點真本事不行老齊這才改紙錘為木錘,此木錘乃是千年樹根改制,鎚頭上有許多尖牙,著一下也是不得了的)
張天豹不慌不忙,手舉大砍刀便迎了上去
戰未十合,齊光元大汗淋漓,氣如牛喘林如貴見狀,急縱黑叫驢手執水火棍上前助陣幫忙張天豹微微一笑,看看倆人走得切近,大吼一聲,大砍刀橫砍過去,兩顆人頭應聲落地可憐齊、林二將,英雄半世,身經百戰,到頭來未料想卻死在無名小地,臨終算是給朋友幫忙,白死了
張天福、張天祿二人見四哥得手,將手一揮,兩百鄉丁、庄丁,揮刀舉槍高聲吶喊著蜂擁而上
齊、林所帶的二百精兵,多是蒗盪山舊部,慣會翻牆越脊、登高爬低的一見主將戰死,知道反抗也是無益,索性發一聲喊,齊齊撤回村落,躲進農家院子,憑險據守
張家兄弟只會馬上拿人,陣中取將,對這種游擊戰術,分毫不懂張天豹幾個無奈,吩咐兵丁朝村中叫罵:
「狗娘養的,有本事出來呀!」
「潘又安的人原來是這德性啊!還戍邊辟疆滅倭呢,還是鑽進熱被窩當烏龜!」
「再不出來可要放火了啊!到那時莨莠不分,一骨腦兒把潘家窪燒作平地,看你們往哪兒躲?」
潘家窪的鄉親們舉手加額、怨聲鼎沸,紛紛哭道:「作孽呀,小安子本就是給咱潘家窪招惹是非的孽種啊!上回來,被他姑媽一把火,好歹沒有殃及村子,這回可是大難臨頭了哇!」
哥仨聽士卒喊了半天話,裡邊卻毫無動靜老六搖搖頭說:
「四哥,老八,我看這樣長久下去不是辦法等會如果姓潘的來了就不得了了,那可是只老虎啊!」
「怕他個鳥!」張天祿咬牙道,「老子正等著會會他呢!」
三人中張天豹年齡最大,也最有心計,他想了想說:
「依我看,二百人攻村,急切拿不下來,不如且回和家父商量商量,看他老人家有何對策?」
「不行不行,你們拍屁股走了,我老婆呢,我還等著今晚和她睡覺呢,為等這個日子,都憋了好些天了!」
「老八聽話,不能因小失大」老四勸道
「不聽不聽!」張天祿捂住耳朵說,「反正今晚搞不到薛姑娘,我誓不回家!」
老六也勸道:「犯不著,為個**……」
「你媽才是**呢,不許污衊我老婆!」張天祿使起了性子
弟兄幾個,老八最難纏,這大家都是知道的,除了父親誰也奈何不了他正躊踷間,突有小兵喊道:
「看啊,那邊來了一飆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