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電車無慘

吃過晚餐，和彌就離開了福田的工作室。

時間稍微有些晚，本來是要在下午的時候離開工作室回家的，可工作室里的三人專註地都忘記了時間，等到肚子餓了，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

福田拉著和彌叫起了外賣，說是不能讓第一天來幫忙工作的人餓著肚子回家。

安岡在旁邊幫手，吼著說就算將就也要吃貴一點，算是慶賀和彌的加入，等以後有時間了，再讓福田老大去居酒屋請客吃飯。

這樣能蹭到一頓好飯菜了，安岡吊著三角眼，表情越來越猥瑣。

順著來時的路，和彌走向車站的方向，在等車的時候，他打了個電話回家，準備報備現在的情況，告訴家人自己已經吃過飯了。

「喂，你好，這裡是緒方家。」

電話接通，耳際傳來少女特有的嗓音，青春且活力。

「結衣，是我。」

「啊——」對面的聲音莫名拉長，結衣的口氣變得四平八穩，「笨蛋哥哥，今晚不回家了是嗎？」

「啊，不，現在就回去，正在東京這邊等電車。」

「恩，那就好。」不知是不是錯覺，和彌覺得電話對面的人剛才心情很差，現在變得稍微好了一點，「那我等你回來吃飯吧。」

和彌咽了口唾沫。

「那個，我已經在福田老師這邊吃過了，結衣你自己吃晚餐吧，不用等我了。」

「是嗎，怎麼不在吃飯前打電話給我。」隔著手機，和彌都能感覺到結衣生氣了。

和彌思考著措辭，小心翼翼地解釋：「被福田老師和安岡前輩纏住，所以忘了。」

「忘了？」結衣用棒讀的形式說出這個問句。

「對不起，是在很抱歉啊，也替我和父親母親說一聲。」和彌果斷道歉。

「啊，不用了。」結衣好像放棄追究責任，在電話另一邊說：「爸媽都出去了，今晚不在家，你回來的時候，幫我在便利店裡帶份便當回來就行。」

「誒？他們不在家嗎？為什麼？」早上出門的時候完全沒提到這件事，和彌覺得自己和家庭脫軌了。

「中午的時候媽媽回來和我說的，說要和爸爸去參加應酬，問我去不去，我說不要。」結衣這麼回答。

「為什麼不去？」和彌順著對方的話問出問題，剛問出口就後悔了。

果然，結衣的語氣又變成了憤怒和抱怨：「本來想等你晚上回來，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沒想到你自己吃了，還不跟我提前說！」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已經兩次了，你給我記著！」

什麼兩次，沒和她一起吃飯？

和彌有些想不起來，不過這不妨礙他繼續撫慰結衣的怒氣，在說了無數句好話之後，隨著電車進站，和彌總算可以掛斷電話了。

女人真不好應付，而且自己的妹妹現在還算不上女人。

和彌嘆了口氣，手機揣回褲兜，上了電車。

……

日本的電車十分發達，幾乎在任何地方都能上車，然後載你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和彌家所在的千葉縣，和東京之間的距離，在電車上表現出的時間是一小時。

雖然出行很方便，但車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和彌側著身體擠進去，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站穩，隨著電車啟動，身體開始傾斜搖晃，不經意就會和隔壁的人來個親密接觸。

東京這座大城市容納的人數眾多，按比例來算，大概每平方公里上站著六千多人。

想想電視劇里的古代戰爭場面，呼啦啦地兩堆人對衝過來，煙塵滾滾，氣勢洶湧，其實最多就一兩百群演，組成這麼一個「大」場面。

不過東京很好地將這些人吞納進去，無數高樓大廈和班次頻繁的電車，幫助東京很好地消耗了這些人口。

在清晨來臨，將這些人送來上班，太陽落山後，又將這些人送出東京，送到各自居住的地方，等待第二天來臨。

和彌就在人堆里，一路上高舉雙手，抓著把手，眼神清澈不帶邪念，目光聚焦在虛空的某一處。

畢竟是在電車上，日本的某種文化在電車上盛行。

法律上也很嚴格，女性只要報警，不管是真是假，被告的男性都會被警察帶走調查，然後斷定為犯罪。

因此也有一些人，會在電車上專門誣陷一些看起來就好對付的男人，說他們是痴漢。趁著在對方在被警察抓，被定罪，被家人和朋友和公司誤會的威脅下，說出自己的訴求：花錢買平安。

大多人能花錢免災就花錢免災，少部分頭鐵的，死命抵抗，最後還是被抓進去，畢竟按著法律來，他就是有罪。

當然，男人也有被猥褻的可能……

車廂里能夠看到各種提醒，告訴大家痴漢行為是違法的。大家都很沉默地，自覺地留出人和人之間的些微空隙。

……

電車又停了一站，吞吞吐吐地人上人下，和彌身邊的人也換了一批。

一個穿著短裙的女孩子站在了他旁邊。

短髮利落，紅色的小髮夾將劉海扣住，眼眸大又亮，透著一股機靈狡黠，眼睛眨巴眨巴地好像在說話。巴掌大的臉，鼻子挺翹，抿著嘴有些向上的弧度，配合著彎眉毛，笑意滿滿，洋溢而出的現充感刺目地讓人不敢直視。

身材被貼身的T恤勾勒出來，胸前稍顯規模，雙腿高挑筆直，短裙和長襪組成了絕對領域。

和彌認真看了一眼，隨即轉開視線，心裡默默打分：90。

眼角餘光察覺到短裙少女在向他靠近，和彌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出位置。

少女沒停下腳步，繼續往和彌的方向靠攏。

這是要碰瓷啊？

先貼上來，然後開始上下其手，跟著尖叫，讓圍觀的人定性這一惡劣事件，然後進警察局……

和彌再退一步，擠到了門口，轉過身，靠著車門站立。

短裙少女用手指戳了一下和彌的後背。

和彌一驚，脊梁骨末梢一股涼氣直往頭頂上竄，他猛地側身，一瞬間在腦海里決定，對方只要有想訛他心思，他就先尖叫。

「你怎麼看到我就躲啊。」少女聲音清脆，就像夏天時候吃到的剛從井水裡撈上來的水果，讓人緊張煩悶的心情鬆懈下來。

是認識的人？

應該是的，按這麼嫻熟的搭話方式，看來還得是很熟悉的人。

那她是誰來著？

和彌轉正身體看著對方，大腦里的記憶開始瘋狂翻湧，結合著少女的外貌和聲音，和彌總算從記憶找到對方的信息。

一之瀨朝香。

17歲，同校同班同學，班長，成績優秀，學生會成員，161，Bcup……

和彌腦海里翻滾著這些信息，看上去就像在發獃。

一之瀨朝香歪了歪頭，好奇地盯著和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生氣地說：「你是不是說話不算數，想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