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系統攜做王承柱
公元1940年2月29日,農曆正月廿二。
從蒼雲嶺艱難突圍的新一團,正在駐地修整。從二線團和縣大隊、區小隊等地方部隊補充些經過訓練的新兵,暫時戰鬥力會有所下降,但是編製滿員后,經歷幾次小規模戰鬥磨合,老兵言傳身教,新兵祛魅遏恐也就成為老兵,這隻部隊就算恢復元氣了。
因為戰事需要,十八集團軍自整編以來擴編了不少基幹團、二線團等不在某陪都軍委會登記在冊的戰鬥序列內,沒有軍餉,使用的武器彈藥多為繳獲,野戰醫院的醫護藥品是購買偷運到根據地分發給野戰醫院和參戰部隊的。
原本藥品總量就不充裕,部隊發展快,戰鬥頻次,高烈度也高,勻一勻每家也拿不到多少醫療物資,甚至一些前線部隊用繳獲以戰養戰勉強維持。
戰鬥中小傷碰擦,戰士忍忍就過去了。被流彈刮帶的血肉,醫生能做的不過是縫合傷口,等待傷員自行恢復。只是傷殘戰士苦了些,炸斷炸殘的肢體沒有足夠的血漿和縫合線保全,要活下去唯有截肢一途。
被炮班用簡易擔架抬回來的王承柱運氣彷彿在炮擊指揮所時用盡了,被兩顆流彈擊中胸部。可能是重機槍距離遠了些,7.7毫米友坂彈沒有當場擊穿,留在了王炮手的身體里。
野戰醫院的醫生為英雄炮手做了緊急手術,取齣子彈,縫合傷口,下了靜養等待傷員蘇醒的醫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失血過多的王承柱躺在野戰醫院的病床上,生命走到了盡頭。
…………
公元2021年6月26日,農曆五月十七。
一位青年坐在家用電腦前玩著遊戲,今天周六,新團本攻堅戰刷新次數了,趕緊上線摸金去,名望1.7的重霄槍炮師參加一牛攻堅隊進團有不少團長放人的。只是青年今天彷彿手感不太好,隊伍里也沒有罩子龍,角色理智值歸零,進小房間去打破招了。
手感差歸手感差,打一下變紅的黑影還是輕輕鬆鬆的,只是從小黑屋長廊里出來的時候遊戲畫面卡頓了一下,電腦屏幕瞬間黑了下來,青年眼前一黑,趴在了鍵盤上。
…………
偉大的意志使世界的盡頭誕生了眾神,他們既是整體又是無限,既是無限又是整體,其意志和全能無處不在、無所不及。——《泰拉·創新世紀》第一章第一節中
長久以來,很多使世界混亂的事……還有哪些看起來毫無關聯的災難片段,在誰都無法察覺的瞬間,以「命運」之名自行聯繫起來……
而那些被「命運之手」選中的人,可能會以為那些災難是偶爾發生的悲劇……
但……這其實是巨大的命運齒輪,在按早已契合的軌道,開始緩緩轉動的信號……
…………
系統載入中……載入完成,檢測到宿主已死亡,使用新手復活幣,當前復活幣剩餘數量四。請寄生者儘快熟悉新身體,我們的遊戲系統用心創造快樂。
青年……或者說復活的王承柱躺在病床上,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消化著腦內接收到這具身體還清醒時眼看耳聽到的一幕幕畫面和聲音。
王承柱心說糟了,我成替身了,怎麼在家喝著快樂水、嚼著快樂片、聽著音樂玩遊戲,兩眼一黑就到亮劍世界了。
看看停在視線左上方的系統報幕記錄,再看看右下角通知區域的日期和時間,不禁一陣頭大。現在是1940年3月1日,中學歷史課本講的反侵略衛國戰爭最艱苦時間,南邊的反動政府五屆五中全會以後一直在搞摩擦,身邊的二戰區友軍也是大搞「靜坐戰爭」,東洋侵略軍在佔領區大力推行「治安肅正計劃」,實施所謂「以鐵路為柱、公路為鏈、碉堡為鎖」的「囚籠政策」。尤其在橫貫太行山、連接晉中平原至真定的正太鐵路,侵略軍在沿線的大小城鎮、車站、橋樑、隧道附近密布據點,阻斷了第十八集團軍總部和129師活動的太行抗戰根據地之間的聯繫。
在1940年8月開始到1940年底的交通破擊戰之前,王承柱還要在物資日益緊缺的根據地過半年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一時間無比懷念八十年後那溫暖柔軟的被窩和咸鮮可口的飯菜。
王承柱轉念一想,正是當下時間抗戰軍民的犧牲和奉獻,才有了八十年後自己溫飽不愁的小康生活,周末還有時間在家消遣娛樂。這般想著,心裡的苦悶散了一些,既來之則安之,為之前三十餘年安定生活,在這裡奮鬥一下也是應有之義。
王承柱躺了片刻,熟悉了新身體,想要支撐自己起身去如廁。撐了一下,沒能起來,反倒把床邊護理的戰士碰醒了。
看護戰士看到王承柱清醒過來,不禁大喜,趕忙把王承柱按在病床上,嘴裡說著要找值班醫生,小跑出門去了。
王承柱躺在床上,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胸口,哀嘆自己運氣和那位去世的炮兵英雄一般差勁。上一位身體住客在槍炮無眼的戰場上跳起來用身體接流彈犧牲了,自己卻要躺在醫院給抗戰前輩的身體養傷。
原來系統用掉的新手復活幣只是給這副身體一線生機,並沒有像遊戲里那樣滿HP、滿MP、清除狀態還可以震退敵人的站起來。該恢復傷勢一點兒也不能少,該忍受的疼痛半點兒也不會多。
不一會兒,值班醫生在看護戰士的帶領下來到王承柱的病床前。醫生做了簡單查體,初步判斷王承柱意識清醒,身體正在好轉。轉過身在病歷便簽上一邊寫一邊說著臨時醫囑:「傷員傷口無滲血,術后恢復意識,可餵食少量溫熱清水,等排氣(腸道無黏連且暢通)后可以少量進流食。注意病房衛生和通風換氣。」
看護戰士高興地送值班醫生離開土窯洞病房,又端了半碗溫開水進來,用木勺給病床上的王承柱餵了五六勺。給王承柱掖好單薄的棉被,又蓋上因為時常漿洗布面發白的藍灰色軍裝上衣,端著碗勺離開了病房。
王承柱喝了些水,裹著的被子上蓋著帶有看護戰士體溫和些許汗味的軍裝,感覺身上有點兒暖意了,先前的尿意消退下去不少,閉上眼漸漸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