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3皇子的禮物

郡主住進白先生安排的內殿不提，再說陳漢這邊，星夜兼程，第三天黎明時分來到了西境重地古州城，時隔一年再臨故地，心中感慨。

兩年時間古州城外血染黃沙，十萬好男兒於此長眠疆場。通報姓名后，弔橋緩緩落下，自側門處進入古州城，舊下屬見了陳漢滿臉激動，他們此刻還不知道停戰的消息，只是看見曾經的長官到來，心中莫名的踏實和開心。陳漢簡單和眾人回禮，並不逗留，此刻急需要去見三皇子，看看他最後的決定。

古州城總督府中，三皇子已經起身開始處理軍務了，早有兵卒將陳漢來到城下的消息報告了進來，他沒有選擇出迎或者等待陳漢過來，而是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一道道命令被批示下去，又不停有新的軍報傳來。劉琞不過二十，此刻看起來卻似乎像那些五六十歲的老將一般沉穩。

通秉后陳漢進入了總督府大廳，劉琞示意他先坐下稍等片刻，讓下屬給陳漢送來一份早餐，又繼續處理軍務。陳漢也不多言語，自顧自吃著早餐，直到半小時后，劉琞才示意陳漢隨自己進入內廳。

內廳裡面空無一人，劉琞讓陳漢自己找位置坐下，而他則開始進攻桌上的一份早餐。

陳漢見三皇子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只能自己先來了：「三皇子不知找我商量何事？」

劉琞沒有抬頭，繼續吃著東西說：「我那堂妹應該也到你那裡了，想來你也應該收到陛下的密旨了，說白了吧，我馬上就要回京述職了，可能官職還要掉幾階，但回京之前，總要和你把這裡後續事宜處理好才行。」

「三皇子只管講。」陳漢見對方開門見山，自己也不多言，只等對方意思全部表達出來自己再做決定。

「這兩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三天兩頭往我這裡送兵運糧，怕是把我老劉家從上到下罵了個透吧。」三皇子自嘲一笑，發現陳漢並沒有像其他文官一樣聞聽此言連呼不敢，見對方沒有任何言語繼續說道：「白虎軍團七萬多人還剩三萬，這些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你之前的邊防軍六萬現在應該還有五萬，這些還是留給你，送來的六萬新兵，折了三萬，留了三萬，這三萬都是死人堆里爬過來的，已經有了一定規模的戰鬥力，我也不帶走。」

陳漢微微一愣，這數字和自己得到的數字相差有些大，自己那些下屬肯定不會騙自己，如果三皇子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只能說明三皇子對部隊的控制能力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之外。

劉琞看著陷入沉思的陳漢，放下餐具，擦了擦嘴繼續說：「古州城外打得很慘，但我告訴你，西晉的邊防大將胡虎還未盡全力，他很清楚我的意圖，除第一年幾次大戰外，今年往往都是大軍團的對峙，真正交戰次數不多。石丘城此刻陳兵保守三十萬有餘，而這三十萬皆是胡虎直接領導，相比之下我們這邊就很危險，我只能不停增兵，戰鬥進入相持階段，主動權完全在對面。陳兵三十萬，如此規模，他們只是在等一個機會，等我們出現致命的破綻，他們就會像剪刀裁布條一樣給我們切出一個口子，那時候古州城是誰的就真不好說了，古州一丟，你惠州又有何險可守？」

陳漢知道石丘城兵力近來不停在增多，只是不知道已經達到了三十萬之巨。且白先生幫自己分析說戰場一直在按照陛下和三皇子的既定方向發展，現在看來，這個發展似乎也在按照對方的既定方向發展。

三皇子看陳漢沉默不言，

繼續說道：「我帶走三萬人後，雙方實力相差更加懸殊，陛下其實是希望西北戰場能取得一些實質性突破，比如收復一兩座城。但我兩年以來，未立寸功，陛下降怒要我回京述職，我已經是無能為力，希望陳將軍能不負聖恩，力破困局。」

老劉家的場面話讓陳漢心裡一陣發涼，你把西北打爛了，回京挨頓罵，假裝降降職。卻要我來再把西北架起來，此前石丘城不過十萬兵士，現在三十萬，老劉家屁股一拍跑了，自己十萬怎麼扛？胡虎有多厲害陳漢不知道，因為沒有大規模兵團作戰過，但胡虎經營石丘城以及西晉東北三城的本事陳漢是自愧不如的。別看現在三十萬，給他一點時間，再拉十萬人起來也是輕輕鬆鬆。

但自己能怎麼辦？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帝王之臣為帝王家業捨生忘死不過是分內之事。縱然帝王要將自己釘上歷史的恥辱柱，自己也不能為自己申辯一句。況且，自己一家老小盡在京中，非御旨不得出京。

「不過我那表妹過來了，只希望她的和談隊伍能順利完成任務，如此就能解西北之圍了。將軍務必全力配合及保護她，我馬上就要先啟程回京，就不去見她了。白虎軍團會在隨後出發，還望將軍沿途行方便。等下劉副將會與將軍交接軍冊及印信，我就不與將軍道別了。」說完就起身喚進劉副將。

陳漢見三皇子不想再和自己交談，也就起身告辭與劉副將出去。

隨著陳漢出門，內室帳幕後走出一名儒士，向劉琞微微躬身就坐在劉琞旁邊。

「先生，陳漢有幾成把握能守住西線？」三皇子一改之前態度，側身看著身邊男子。

「五成最多。」男子撥了撥自己扇子上的羽毛。

「白袍足智多謀，怎麼只有五成？」三皇子聽聞此言，有些吃驚。

「世人多贊白袍神算，但你看陳漢有白袍這些年又有什麼建樹？不過虛名罷了，況且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西北無兵，他白袍真能撒豆成兵不成？」男子依然撥弄著羽毛，口氣似乎有些輕蔑。

「那西北就只能指望和談了。」三皇子隱隱感覺眼前儒士和白袍似乎是文人相輕，但男子才學確實讓人佩服，自己在此也是不宜多說得罪人之言。

「殿下剛剛也看了密信了，和親是西晉提出的，對象是西晉大皇子，此人好色貪淫，想來是久慕郡主美名，所以此次和親必定成功，西北之困，郡主一人能解之。」男子終於不再撥弄自己的扇子，看向了三皇子。

劉琞聽完久久沉默無言，然後長嘆一聲，心中默想，我兄弟三人，並無親妹，我與靖王世子劉瓘更是親如兄弟，這個妹妹出生到現在一直是皇家的明珠，誰人不愛，捧在手裡就怕碎了，含在嘴裡又生怕她化了。也不知道父親和叔父鬧得哪門子氣，好好一盤棋下成這樣，現在還要琳兒往火坑裡跳。那西晉大皇子哪裡算得個人，我哪是不想去見琳兒，我是沒臉去見她啊，日後我也沒臉去見劉瓘兄弟。好在雖然白虎軍團折損大半，但中堅力量都給保存下來了。如此又遂了父親的願又保住了叔侄情分，真把白虎軍團打空，又如何有臉去見叔父。老頭子們都是半隻腳進棺材的人了，偏要搞風搞雨，弄得小輩要拿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去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