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晨，老湯姆帶著抱著晴兒的卡爾坐車前往摩根·貝爾的家，從城西到城東，足足一個小時的車程，卡爾早餐吃的偏飽，精神便有些萎靡，「卡爾少爺，打起精神，一會還有整整一個上午的課程，這樣可不行。」摩根教授今年69歲，他的兒子在19年前與精靈的戰爭中殉國，家族城堡也被戰火摧毀，他的妻子於去年不幸病逝，摩根曾表示他將會在他的故鄉終老，專心學術研究，不會再在任何學院擔任職務。他的家不大，位於城東郊區的一棟別墅，是在祖地原址上修建的，門口，卡爾看見了一位年齡大約在十七八歲的青年正在澆花，看到來人，青年走上前來：「你們是尤利西斯家族的人吧，叔叔已經在客廳等你們了，進來吧。」

卡爾看見了躺在搖椅里的摩根，他就像是一把躺在嬰兒床里的骨頭，蓋在他身上的天鵝絨薄毯似乎能清晰的顯現出他骨骼的輪廓，雖然三個月以前卡爾就已經認識他了，可這是他第一次仔仔細細的看這個老頭，因為他有了一雙與以前不同的眼睛，南希和薩斯告訴他，他的眼睛很重要，也很危險，因為這雙眼睛有一個很逆天的能力，它能夠看清氣的流動與性質，雖然外放精神力同樣能夠做到，可遠不如這對眼睛看的清楚，這是一種很有用的能力，卡修一方面要不斷去開發自己卡牌的能力、對自然界各種能量的運用與理解，同樣的也需要開發自己的身體，選擇適合自己身體的氣的流動路徑，對於氣的修鍊方法，各個家族、學院都有自己的不傳之秘，但是自赫里斯·維爾圖開始，人類對氣的運用與開發也不過600年而已，一旦在開發進程中有所差錯，狂暴的氣會瞬間摧毀人體，輕者癱瘓，重者身死，600年來，無數的天之驕子魂斷與此，甚至包括薩斯的父親貝索斯·尤利西斯，當然這和卡爾都無關，因為他的「走私客」的原因，他無法修鍊任何氣，所以想要繼續生活下去，他需要有一技傍身，既然人只要還吃飯，醫生就永遠有市場，那他就當個白衣天使也不錯，反正他也不需要武力，他歸屬於聯邦六大家族之一紫荊花家族，屬於出生就在羅馬的那一掛，從他父親44歲依舊生龍活虎的樣子來看，卡爾大概率活不過他，他也沒興趣治理城市，卡爾自認唯一的優點就是自知之明，他清楚他沒長治國理政的腦子，他連大學班長都做不好；對打打殺殺更沒有興趣，所以他給自己規劃的職業生涯就是醫生加制卡師，老老實實做一個後勤人員，好好開發他的魔法書，尋找回家的路就可以了。

他的瞳孔開始變白，幾乎沒有瞳仁，在卡爾的視野里，各種五顏六色的霧狀物充斥視野，他看到了摩根的氣的流動方向，摩根的氣是土黃色，可他的氣是如此的孱弱，就像是風中飄動的柳絮，他看的入神，渾然忘我，因為他覺得摩根的氣流動方向是如此的的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這對眼睛確實很神奇。」各種顏色在卡爾眼中退去，卡爾回過神來：「抱歉，摩根老師。」窺視他人是一種極不禮貌的行為，卡爾隨即道歉。

「你的情況，薩斯那個混小子已經全部和我說了，不過請你和你父親放心，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摩根指了指在屋外澆花的青年，「肯也不知道，哦，忘記介紹了，他是我的侄子，肯·弗萊徹。來吧，說說你的問題，原本你的父親請我來是來教授你文法與歷史的，可你的父親又說你對醫學與制卡感興趣，所以你的課程就需要增加許多了，

原本你是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兩個小時的課程，現在需要增加到4個小時了，我需要提醒你，醫學與制卡雖然在基礎知識上有所重疊，但都需要非常深厚的理論基礎，所以我並不建議你同時學習兩門，尤其是你還不滿10歲，過於繁重的學業對你並無好處，當然，選擇權在你的父親，我只負責教學部分。」

「我能不學文法和歷史嗎？還有音樂美術之類沒有意義的學科。」

「首先，我需要更正你的說法，你所謂的沒用是一種完全錯誤的說法，人類傳承至今，靠的就是你口中這些沒用的東西，否則300年前奧克萊聯邦建國之初就已經被精靈們摧毀了，孩子，筆尖和刀槍同樣鋒利。」

「抱歉，老師，是我表述不清，我的意思是，我在這些方面並無天賦。」

「哈哈哈。」摩根教授笑了起來，「小傢伙，你覺得有多少人真正懂這些？能否寫出悅耳的音樂、賞心悅目的畫作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你們明白，我們人類存在的意義，傳承的精神。」他的語氣轉為低沉，「可惜的是，現在它們變成了他們劃分階級的工具。」

「好了，不說這些，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我......」

「我的氣很弱，對嗎？」

「是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我最多還能再活1年，所以我也只能再教你1年，這1年你能學多少看你自己，1年後薩斯應該會送你去首都肯薩斯上學。而我將以自己作為病例，給你上課。」

「卡修們發現，氣不只是有元氣、營氣、衛氣三種的，他們都是由精氣化生而來，人體由飲食和自然界中吸收能量，化為精氣，而精氣因為儲存於不同的臟腑，而具有不同的屬性，心中精氣為火，肝中為木，脾中為土，肺中為金屬，腎中為水，而風、雷、冰等多為多臟精氣合成或分支，因此千變萬化，不一而足，同時，不同的情緒也可以對五臟精氣產生促進或抑制作用，就比如我......卡爾，你在聽嗎？」

摩根教授看卡爾似乎走神了，出言提醒。

「啊，沒事，老師您繼續。」他明白他為什麼感到熟悉了，他從摩根身上看到的是經絡圖，而摩根剛剛講的，是五行五髒的關係，作為一名中醫學研究生（雖然是個水貨），他太熟悉了，那是他大一學的基礎知識，當年家裡人給他報考中醫專業真的是明智之舉。

一上午的學習基本上對於他來說都是複習，大體一致，但也有出入，他不清楚是兩個世界的差別還是這邊的人對人體的探索還不夠深入，他還需要驗證。

「你的這雙眼睛在診斷時很有用，但在制卡方面意義不大，因為制卡需要的是更大的精神強度和更為細膩的精神掌控力，卡牌的元素屬性是根據制卡師所描繪的的能量迴路以及配置的油墨所決定，在繪製卡牌時並不需要氣的參與，所以雖然你不能修鍊氣，但是你仍然有成為一名制卡師的可能。從今天開始，你回去以後在課餘時間需要背誦藥理知識與制卡所需要的最基本的能量迴路結構，當然，優秀的制卡師都會去嘗試優化現有的能量迴路，你現在不需要考慮這些，先把基礎打好，充分理解各種能量的生克關係。」

「謝謝您的慷慨。」卡爾躬身行禮。

「你應該是我的最後一位學生了，相比於文法與歷史課，你在這方面確實聽得更認真，希望你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和制卡師，明天再會，卡爾。」

「明天再會，摩根老師。」

湯姆、卡爾、晴兒坐在回家的車上，卡爾翻著摩根教授給他的醫書，那是從精靈時代就流傳下來的藥物詞典，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通過書里的圖片把這些藥材與自己曾經學過的相對應。湯姆靜靜地看著他，「您對醫學真的很感興趣。」「我也有一顆做英雄的心嘛。學這個沒準以後能解決自己的問題。」卡爾隨意敷衍著，但其實，他對做英雄一點興趣都沒有，對練氣的興趣也不大，他真的對打打殺殺沒什麼興趣，如果真能解決自己的問題，薩斯一定會再給他安排大量的實戰訓練，陪練不是湯姆就是薩斯他自己，開玩笑！昨天他看了一眼對面的這個駝背老頭，氣的濃度不比薩斯那個大猩猩差多少，最低也是個七級的鬥士，作為一個宅男，他不喜歡運動，更不喜歡找虐，「最近電視里很多關於懷特的新聞，他很風光嘛。」卡爾一邊看書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湯姆聊著。

湯姆眼裡噙滿了笑意，「確實，他剛拿了低年級組的冠軍，他以後一定會是紫荊花的驕傲，你也是。」

「我能活過父親都困難。畢竟我不能靠氣來提升壽命。」

「一定會有辦法的。」

「但願吧。」

回到了家，他看到薩斯、索契、凱斯琳正在餐廳等他用餐。

「學的怎麼樣？」薩斯問卡爾。

「相比於教授文法與歷史，他教醫學與制卡的時候要可愛多了。」

「嗯，那老東西肚子里還是有貨的，趕緊來吃飯吧，吃了飯下午還要上課。別那麼看我，沒得商量，不管學什麼，總有一天會用得上的，別到了要用的時候才後悔。」

「可我想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學習醫學與制卡上。」

「我不想你以後也被人叫做沒文化的土包子。看看你叔叔，那根淫棍樣樣不如我，就是因為能在他們談藝術的時候插上一嘴，就能混的風生水起，哼，我就沒看出他畫的那幾根線有什麼特別的。」

「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問問你自己，你真的不在乎？相信我，你還沒到那個年紀。」

「那叫解構主義，我親愛的哥哥，你看不懂也是正常的，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覺得那是藝術，這就足夠了，你不想被人嘲笑，就要湊上去編兩句，其實他們也不懂。」

「光憑几張畫紙可沒辦法趕走精靈。」

「哥哥，不是只有在戰場上的才是戰爭，自從我們與精靈的戰爭進入相持階段，戰爭的形式已經發生了改變，它已經滲透到了這片大陸的每一處角落。」

「嗯，這倒是沒錯，國會據說在準備和精靈舉辦一場友誼賽。」

「友誼賽，卡修嗎？那我倒是有點興趣。」

「對，現在兩邊都不想在這方面付出太多的資源了，畢竟我們都要面對黑暗森林的威脅，不過你的可能性不大，國會那幫人為辦公室是否提供冷氣都要開會討論上三個月，精靈們的拖沓就更不用說了，畢竟他們有著悠長的壽命，等這件事確定，無論是年齡還是等級你都已經不合適了，領隊教師倒是有點希望。」

「友誼賽，真的是為了友誼嗎？」凱斯琳喃喃自語。

「我的天使，你看卡爾的奶油蘑菇濃湯里有洋蔥嗎？」索契問道。

「洋蔥......卡爾說洋蔥也是蔥。」

「所以，有的時候名字和實質並不一定相符，所有人嘴上喊的都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但絕大部分人心裡想的都相反。」

「有時候你腦子裡裝的也不全是無聊的愛情，索契先生。」看得出來，凱斯琳今天的心情不錯。

「不不不，凱妮，男人的腦袋裝的永遠都是女人，亘古不變，尤其是我這樣的男人。」

「放心，你已經讓我放棄了所有童話里關於王子的幻想，相比於王子，我對童話里的公主更感興趣。」

「我對你的愛情觀深表遺憾，但我不會幹涉，那是你自己的人生。對了，薩斯，凱妮的私人教師要走了，她也馬上12歲了，原本我想自己再教她兩年，但她似乎並不願意，所以我想把他送到首都堪薩斯的卡修學院去。」

薩斯抬頭：「凱斯琳，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吧，」他又轉頭對索契說：「我寫封信，你直接送她去威斯度姆學院就行，不過她能適應集體生活嗎？」

「怎麼不能，我的凱妮是整個維爾圖最明亮的那顆星。」

「你決定了就好，多帶幾個女僕，這孩子連灶爐的能量卡插哪兒不知道。」

「我不需要，我是去上學，不是去度假。」

「哦，我們的凱斯琳長大了。過幾天懷特要回來了，等他開學，你們可以一起去。」

吃過午餐，卡爾有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下午則是藝術類的學習，誠然，教授他藝術的兩位老師和凱斯琳十分養眼，他依然覺得他們吵鬧，漫長的四個小時讓他無比懷念摩根家裡藥材的味道，「果然，我是一個缺少藝術細菌的人，一個醫生要永遠要有無菌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