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食屍鬼
精緻的兩扇浮雕門上雕著細密的文字,這文字不屬於東洲或是西陸,也並非都靈島官方採用的雜交語種,單看上去就是段段鬼畫符。
可老者看向文字的神情卻極為凝重,那對半拳大小的紅眼透出驚恐。
他清楚,只要自己膽敢觸碰到那浮雕門的一邊一角,那麼下一秒,哪怕憑著自己這副非人的身軀,也頃刻間便會灰飛煙滅。
想著老者不禁向後退了半步,這扇由古文雕刻的秘門,只有人類才能夠打開。
吱呀聲打斷了老者的思緒,浮雕門緩緩開啟,一位不修邊幅的消瘦男人從中走了出來。
男人看起來約有中年左右,一頭蓬亂白髮遮住半隻澄綠的眼,穿著一身灰白色的連體睡衣,看起來說不出的滑稽。
說是灰白,不過是睡衣久不清洗,這才生生將白衣穿成了灰白。
但男人的腳上的皮鞋卻極為考究,雖然瞧不出牌子,但從用料上看,無疑是昂貴的馬臀皮。
「舍瓦爾先生,早。」老者微微躬身,看得出他對面前的邋遢男人很是尊敬。
被稱作舍瓦爾的男人點了點頭,隨後熟練的在腰間的兜里摸索出半截香煙,點著后美美的深吸了一口。
煙圈打在老者的臉上,其餘乘客都瞧得出,舍瓦爾先生顯然是故意為之。
撣去一節煙灰,舍瓦爾歪過頭俯瞰著車門外不省人事的羅素,漫不經心的道:
「尤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本月的第三起傷人事件了吧,嗯?」
被叫到名字的老者深埋下頭,無聲的默認。
「果然食屍鬼就是食屍鬼,就算接受了政府的管制,依然是一群野狗。先是在商場咬掉一位女士的小腿,而後更是在街邊差點啃光了一名市民的屁股,現在又鬧出這麼個事。」
舍瓦爾說著走到尤金身前,看向他的眼神由平淡驟然變得陰沉,翡翠似的綠色眸子也乍出凶光。
「誰幹的?」
尤金仍然低著頭,一手拽過身邊早已嚇破膽的少年乘客,將其推搡到了舍瓦爾跟前。
一隻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少年乘客的臉,只是微微發力,用於偽裝的臉皮便揪到一起。
尤金不忍的閉上了雙眼,如果不是舍瓦爾離得太近,他甚至也想堵住他的耳朵。
兩指緩緩扣進眼眶,本有半拳大小的眼球泄了氣般乾癟,滋滋濺出綠血。
慘叫聲已經不足以釋放疼痛,少年乘客的身體開始高頻顫抖,覆蓋在全身的人皮都開始脫落。
終於,顫動停止,舍瓦爾輕描淡寫的抽回手,而後胡亂的將血跡抹在睡衣上,大踏步朝著羅素走去。
「為你的同胞收屍吧,尤金。哦對了,千萬記得火化,我可不想在幾個月後又看見它破土而出。」
尤金默默拖起屍體,那兩根手指不僅生生戳爆了眼球,更是攪碎了腦組織,就算是食屍鬼,遭遇這種重創也極難存活。
教堂的後方是一處遍布雜草的庭院,其中放置著專門用於焚屍的焚屍爐。
這個月尤金已經是第三次拖著屍體走到後院,他清楚舍瓦爾的用意,讓他親自焚燒無疑是種警告。
其他乘客也跟著尤金來到後院,這些食屍鬼們靜悄悄的站在焚屍爐前,看著同袍屍體在爐中燃燒。
凌晨的最後一絲昏暗開始消散,天終於大亮。
教堂內,昏迷的羅素被隨意丟到大理石鋪就的地磚上,由於力度控制的不是很好,一顆牙齒被磕斷了半截。
做完這一切,舍瓦爾悠閑地拉過一張圓凳,繼續抽著煙。
他的面前是曠闊的廳堂,一張巨大的圓桌擺在廳堂中央,四周是六根大墩柱與許多條長走廊。
抬頭看去,圓拱頂上同樣刻著些古怪的文字,不同於浮雕門的是,這些文字的字體十分粗獷,歪歪扭扭的亂作一團。
圓桌周圍端坐著幾名神職人員,都穿著白紅的制式長袍,此刻幾人正齊刷刷的盯著舍瓦爾。
「都看我幹什麼,又不是我叫那幫畜生去咬人的。」感受到幾人不善的目光,舍瓦爾不忿的翹起二郎腿喊道。
一名神職人員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離開座位走到舍瓦爾身前,看著一旁地磚上的羅素。
舍瓦爾瞧出了他的想法,繼續道:「放心,死不了,我才給這傢伙打了針三號化合物。」
話音剛落,就見面前的神父突然憤怒起來,當即拉起地上的羅素,一手指著舍瓦爾怒斥道:
「胡鬧,那是給人打的東西嗎?」
舍瓦爾也不甘示弱,當即站起身叼著煙嗆聲:「主教,你什麼意思,說老子不是人是吧!」
「三號化合物對人類來說無異於毒藥,至於你,鬼知道你現在算是什麼東西!」
「你再罵!有種出去單挑啊!」舍瓦爾說著拽回羅素,狠狠將其丟在一邊。
眼見二人吵得越發火熱,-其餘幾位神職人員趕忙上前拉架,死死按住神父舉起的手槍,費了好一會才將兩人拉開。
「密會馬上開始了,舍瓦爾,收起你那副狗樣。還有,趕緊去把地上那孩子抬去地下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死,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費曼主教,您也消消氣,跟他計較什麼,你看舍瓦爾那熊樣。咱們還是先放下槍,畢竟您一把年紀了,別走了火崩到自己。」
在幾人的輪番勸解下,主教這才收回格洛克,冷哼一聲走回圓桌坐下。
舍瓦爾眼見主教不再搭理自己,聳了聳肩便也消了火氣,抓住羅素的一隻腳,就這麼拖著它拐進一道長廊。
一路上舍瓦爾仍不忘碎碎念的咒罵著主教,嘴裡不斷噴著污言穢語。
羅素半眯著眼睛任由自己被拖行在長廊,時刻觀察著周遭的環境。其實早在舍瓦爾將那針黑色藥劑打進他的脖頸后,他就已經恢復了神志。
之所以沒有所動作,一方面是為了安全起見,畢竟鬼知道這裡是否還會有什麼牛鬼蛇神。
而另一方,則是羅素如今想動也動不了,全身上下他除了能夠眨眼呼吸,甚至連張開口嘴都做不到。
這個拖著自己的古怪男人和那些神職人員究竟是誰,羅素想破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更別提那大巴車上的怪物。
腦中的疑問越想越多,忽然後腦吃痛,傳出連續的鈍痛。
費力向前瞟去,原來是才經過了幾節石梯,再一看拖著自己的陌生男人,此時正推開一間地下室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