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衝突

王大文抬頭，只見是一個身高一米九開外，體形魁梧，面貌看似有些兇惡的年輕人。

此時這個年輕人呆愣了一下，看著那污漬，嘴裡小聲嘟嚷著：「完了完了，這才穿第一天，回家姐又要罵了。」

但緊接著目光就兇狠地瞪過來，滿臉怒氣，吼道：「你怎麼搞得，不會看著點人嗎？」

王大文自知理虧，趕忙站起來，嘴裡一疊串打招呼：「對不住，對不住，我一時沒注意。」

壯碩年輕人名字叫江東成，今年剛二十歲，他還有一個姐姐，叫江小萌，比他大三歲。五年前，大成父母因交通意外雙雙離世。肇事方是套牌車，車主也沒有賠償能力，刑事責任自然是承擔了，可民事責任卻一直沒有下文。當時正讀高一的江小萌無奈輟學，打工養家，並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弟弟身上，希望弟弟能夠達成自己的念想。

可自己這個弟弟打架鬥毆那是一把好手，念書那著實是難為他了，好不容易熬到初中畢業，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再念了。平時東成對這個姐姐非常敬重，無論大事小事都是聽著姐姐安排，唯獨讀書這件事不行。說得多了，東成索性離家，去朋友處住上三五七天，三番兩次下來，小萌也就絕了讓弟弟讀書的念頭。

東成不僅個子高大，而且天生神力，好勇鬥狠那是一把好手，經過這些年的閑晃倒也在街道上累積了一些名聲，身邊也聚集了好幾個跟他差多大小的街溜子。

今天東成帶著幾個小兄弟來這吃飯，就坐前面那張桌，他自己則進去招呼老闆上菜，路過王大文桌子時被他印了一個油手印。

王大文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轉頭唰唰唰從紙巾盒抽了幾張紙巾急忙遞去。東成一看，卻是更怒了。原來王大文情急之下，忘記擦手，滿是油漬的手捏著紙巾送到了他面前。

東成腦色一黑，左手抬起，啪一下打掉王大文的手，然後右手探出，去揪王大文的領口。他倒不是想打王大文，如果想打他，右手就直接揮拳上去了。只是混子嘛，要的就是個牌面，站著吵架算怎麼回事。逮住對方領口，怒斥幾聲，然後對手服軟道歉，那流程也就走完了。

只是這次卻遇到了意外，右手伸出一半就停住了。卻是柳凡見勢不對，站起身，右手閃電般探出，一下就抓住了東成的手腕。

現在的柳凡反應有多快，得這麼說。經過凌天的洗精伐髓，他現在耳聰目明，體魄強健，遠超普通人，不誇張的說，如果集中精神，蒼蠅蚊子都能用筷子夾住。

一握住對方手腕，柳凡就心頭一震，暗道：「好大的力氣！」

手上傳來一股巨力，差點讓柳凡脫手鬆開，他調動靈力才將東成的手腕壓住。

殊不知東成更是吃驚，第一下抓王大文時他並未用多大力，只是做個樣子，但被柳凡抓住手腕后，在掙扎過程中他卻用上了全力，手腕卻紋絲不動，被捏住的地方反而有一種炙熱感。

他詫異的看去，只見是一個身材有些瘦削的男子正神色平靜的看著他，眼睛很亮，熠熠生輝。

「這是個練家子。」東成心中暗想，他以前也聽人說過，有厲害的練武之人，能以一打十，但他從沒遇到過。

「兄弟，有話好好說！」柳凡開口道：「我這哥們不小心把你衣服弄髒了，是他不對。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好商量。」

「大成哥，怎麼回事？」這時跟東成一起來的三個小兄弟也圍了過來，

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小年輕，其中一個還順手抄了隔壁桌的空啤酒瓶在手。

「是我不小心，抱歉抱歉！」王大文也反應過來，扔掉手裡的紙巾，直接捧著紙巾盒遞上：「我沒注意這兄弟走過來，把他衣服弄髒了。」

王大文態度很誠懇，接著對東成說：「這樣兄弟，你這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

「賠？」聽到這個，東成反倒有此愣住了。不就是衣服髒了，又不至於扔掉，洗洗就完了，他本就沒打算索賠，吵兩句，讓對方服個軟事情也就到頭了。

他先是轉頭對拿著啤酒瓶的小黃毛說道：「小六，把酒瓶放下。」接著又對柳凡說道：「兄弟，手鬆一下，抓的生疼。」柳凡微微一笑，鬆開手。東成看了一下，手腕一圈有被捏出了暗紅色的印記，他不但沒有氣惱，反而對柳凡生出欽佩之意，朝柳凡豎了豎大拇指，說：「牛X啊，兄弟！練家子？」

柳凡微微一笑，說：「哪裡哪裡，就是力氣大一些。」

東成臉上浮現一絲苦笑，對柳凡道：「我才是力氣大，天生的，你這是練出來的，這我分得清。」說完也不糾結這個話題。轉頭對王大文正色道：「兄弟，賠倒不致於，衣服髒了洗就完了。

只是這衣服是我姐買給我的，今天才第一天穿就搞髒了，想到回家免不得被她埋怨，這才有些氣憤。」

這倒是實話，也正因為他之前也沒有想著動手，所以柳凡也沒有下死手，不然剛才使上暗勁，他的腕骨得裂。

王大文有些汕汕的不好意思，這時飯館老闆看到人聚在一起，以為是鬧事了，趕忙跑過來。見是江東成，老闆倒也不沭他。

江東成雖然在外面瞎混，但倒是不做那些欺行霸市的混賬事，現有的一些名聲也是打架鬥毆累積出來，也並不會欺凌弱小。平時到這些飯館吃飯也不會人五人六，賒賬不給，都是照單全付，倒是這個老闆有兩次遇到事還是靠東成來擺平的。

混社會也是有講究的，混得來錢以此謀生才是混子，像東成一夥還是靠拿家裡的錢在外瞎混的只能算是街溜子。

「大成，什麼情況？給哥一個面子，就這樣算了吧。」老闆過來趕緊散煙打招呼。

「沒事，李老闆。就是哥幾個初次見面，打個招呼。」

李老闆眼見氣氛的確也挺平和，也放下心來，自去忙去了。

柳凡冷眼旁觀，對這江東成倒是有些欣賞了，雖然樣子長的兇惡，但是性格卻粗中有細，並不莽撞，做事也有自己的底線。

王大文看話都講開了，索性對東成說：「既然你們哥幾個剛來，我們兩個也沒盡不，要不幹脆並桌，一起喝點？」他本來也是好交友的個性，東成也是江湖人性格，再加上對柳凡手上的功夫感興趣，此話也正中他下懷，便招呼小弟們坐過來，把柳凡他們桌上的東西撤了，吩咐李老闆重新上一份。

一頓大酒喝的恍然不知時間流逝，東成只是旁敲側擊打聽柳凡的功夫是哪練的。實在拗不過，柳凡只得信口胡說。說自己老家的大山裡面，有個道觀，裡面有個高人是動蕩年月避世進去的，小時候自己跟他學過一些功夫。東成聽了只是羨慕，他天生就是練武的身架子，自己從小也有這願望，只是住城市裡面無法尋得名師，聽聞有高人真是恨不能插上雙翅飛去拜師學藝，但聽柳凡說高人早就離世，直是大呼可惜。

王大文也是一臉震驚，認識柳凡好幾年，這個說法卻是第一次聽說。

其實在柳凡傳承的雜記篇裡面，倒是有一些俗世的功夫適合東成，只是今天初次見面，又無深交，自也無意教給他。

喝到中途，有兩個小弟中途有事先離開，只餘下東成的那個發小小六，這小六自小一直與東成同班，小學到初中都是死黨，糗事自然知道的一籮筐。

這時小六正繪聲繪色說著東成的一件糗事。

「哥幾個，你們別看大成哥現在一臉凶像，可他小時候可純潔了。」小六剛開了一個頭，大成就知道這小子接下來得是什麼話，趕緊岔開話題：「喝酒，喝酒，小時候的屁事有什麼可說的。」

小六不管東成對他吹鬍子瞪眼睛的凶樣，自顧接著往下說：「咱們這幫人小時候可不象現在有手機，有網路，那時候知道的事情都是聽大小孩說的。

這大成哥那時不知道聽誰說的，說男生和女生親嘴就會生出小寶寶。」

「我姐告訴我的。」東成在邊上嘟嚷了一句，臉色有些紅潤。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吧，大成哥跟一個插班過來的女生同桌，那女生叫什麼名字來著？王？」小六轉頭看向東成，「是叫王什麼來著？」

「王菊花。」東成臉色越發的漲紅。

「對，王小花。」小六一拍大腿。

「是王菊花！」東成還是勉力糾正了一下。

「都一樣，平時就叫小花的嗎。」小六見目的達成，繼續往下說：「有次課間，大成哥把小花撲倒了。」

柳凡和二毛愣了一下，這二年級就撲倒女生，這得是禽獸呀。

「是絆倒！我不小心絆到了，然後撲倒了她！」東成趕緊解釋，這小六，老子的名聲早晚毀他手上。

「結果都一樣，就是撲倒了小花，然後你嘴巴磕在她嘴巴上。」小六嗒吧給了一下嘴，然後對著柳凡和大文說：「你不知道，這初吻的滋味大成哥是沒有體會到，但他自己卻被嚇壞了，當天課連都沒上完，就跑回家去了。」

「放了學我去他家找他，然後他告訴我，他已經做好決定了。」說到這裡，小六已經樂不可支，他模仿著東成的聲音，說：

「我是一個快要當爸爸的人了，要承擔起當爸爸的責任。小花現在懷了我的孩子，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再以後生了小孩，要買奶粉，尿布，這些都需要花錢，所以今天開始我要努力掙錢。」

「這當時我也不懂啊，聽大成哥這麼說我也著急。所以當時我就對大成哥表態了，你兒子就是我侄兒，以後我的零花錢我全存下來交給你，你好好養大這個孩子。

大成哥當時都感動的哭了，說孩子生了以後要認我做乾爹。」

聽到這，柳凡和大文已經是笑得直不起腰，東成則是臉色漲紅，諾諾地不知道說什麼。

「這還沒完。」小六繼續說道：「從那天開始，我們每天上學放學都帶一個大袋子，也不坐公交車，都是走路上學，一路撿廢銅爛鐵塑料瓶易拉罐，賣的錢由大成哥交給小花。

小花當時也是一頭霧水啊，根本不知道大成哥為什麼老給她塞錢，大成哥也從不說原因，如果不收他就翻臉，他長得又凶，小花那時可怕他了。」

柳凡和大文均有些呆愣，而小六還在繼續說：「這樣過了一個學期，第二個學期小花沒來上學，大成哥就跟我說小花肯定是回老家生孩子去了，整天的忐忑不安，不知道小孩生下來是像他還是像小花。

一直到三年級的時候，小花才又回來上學，那時小花一家正好租房住在我們村上，大成哥那天放學悄悄去了小花家，本來想質問小花為什麼不辭而別，不讓他盡一個父親的責任。

在小花家門口卻看到小花抱著一個嬰兒，他那時可開心了。是嗎？大成哥。」小六問東成，東成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只喝酒也不說話。

「以後每次只要一放學，他都去幫忙帶小孩，小花父母還以為他天性喜歡小孩，倒也沒往他處想。然後每次去，還會給小孩帶些東西，玩具呀，糖呀等等，沒人的時候還教小孩叫他爸爸，叫我叔叔。」

轉頭對著東成，小六說到：「那一種老父親的神態，我現在都清清楚楚記得，比現在的模樣可和藹多了。」

這話說的，幾人都樂了。

「過了一年，小花一家都搬去深市，搬走的那一天，大成哥跟著車追了得有三里地，那哭得，是一個傷心吶。當時他還跟我立誓，等長大了，一定去接回他們母子，不會讓他們流落在外。」

說到這裡，幾人已是笑得說不出話了，大文對東成問道：「現在呢，找著她們了嗎？」

「找個屁！」大成大口灌了一口啤酒：「那是小花他弟弟，那年休學是她媽媽回老家生二胎去了。」

幾人更是大笑不止，但經此一鬧，幾人倒是更顯親近，一頓飯吃到晚上11點才將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