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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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人間煉獄？

赤鬼自詡見識過許許多多的人間慘劇，但是這一次他來到江南城的時候，也忍不住露出震驚之色。

灰濛濛的天空讓整座江南城都覆蓋上了一層陰翳，撲鼻而來的屍臭味兒，就算是隔著老遠都能清晰的鑽入鼻腔，讓他恍然間來到了當年那場災難中一般。

整座城池都陷入死寂，陰冷的寒風中伴隨著幾聲凄厲的哭嚎，赤鬼神色凝重地看著江南城街道兩旁。

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白帆，隨處可見的紙錢堆積在路邊和灰塵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模樣。

幾乎每戶人家的院子里都在燒著什麼東西。

赤鬼幾乎不用去親眼目睹，都能猜出那燒的是什麼東西。

「這龐大的江南城如今竟然成了一座空城！？」赤鬼按下心中的驚訝，他找到烏涥。

「這裡是怎麼回事？」

面對赤鬼的詢問，烏涥眼神閃爍了一下，道：「不知從哪裡爆發了一場瘟疫，導致整個江南城十室九空，數百萬人說沒就沒。」

烏涥一臉沉重。

赤鬼也不疑有他，瘟疫這種東西他太熟悉了，當年人族就爆發過不少次瘟疫，要不是有大賢出手，恐怕人類沒有被其他種族消滅，首先就會死於瘟疫。

「你有追查過瘟疫的源頭嗎？」赤鬼再次問道，他是想要讓南瞻部洲亂起來，爆發戰爭！

只有戰爭才能產生強烈的煞氣！

而不是一城的人被瘟疫給整沒了，死在瘟疫下，哪裡會有煞氣可以收割？

烏涥不自然地低下頭，說道：「沒有查出什麼，看似像自然爆發。」

烏涥的這個回答並不能讓赤鬼滿意，在他看來任何瘟疫都是有源頭的，況且能直接屠殺一城的瘟疫，能讓人類都來不及反應，說明這瘟疫的威力極為強大。

這絕對不是自然爆發，而是有人在背後作怪！

「那最近城中可有什麼形跡可疑的人出現？」赤鬼又問了一句。

烏涥搖了搖頭，「最近沒什麼發現。」緊接著他又道：「或許有，但可能修為太高，我沒發現。」

烏涥此時也很緊張，

他本以為那個木盒只是會讓城中的人類感染一些癥狀不會很重的瘟而已。

可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等他反應過來想要將那木盒重新撈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木盒早就沉入水底不知所蹤了。

他雖然有些手段，但是身為人類，又不可能長時間在水裡待著。

而且水底污濁，他也看不清，想要找回木盒更是無從下手。

如今赤鬼也來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交代，索性能瞞著就瞞著，絕對不能讓赤鬼知道是自己乾的。

畢竟赤鬼要的是戰爭的爆發，而不是一場殘酷的瘟疫！

若是被其知道是自己投的瘟疫，恐怕赤鬼第一個就饒不了的，就是他！

幸虧赤鬼也沒有懷疑到他身上，只是獨自思索了片刻后，吩咐道：「你繼續觀察江南城的情況，我去找個人。」

等赤鬼離開后，烏涥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整個人跟脫力了一樣，癱坐在地上，喘著氣。

「該死，那人怎麼不說這盒子有這麼大的威力，這不是誠心要害我嘛！？」烏涥捏緊拳頭重重地砸在地上，憤憤不平地說道。

「哦？烏涥道友，我當初可是說了，這寶貝的威力極大，一定要慎用，你用量這麼大，怎麼能怪我呢？」

一個輕佻的聲音在烏涥背後響起。

烏涥滿是憤怒的轉頭看向對方，「你當初可沒有說這東西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幾百萬人死去！」

對方卻不以為意的嗤笑一聲：「這確實是我的失誤，沒想到人類竟然會如此脆弱，連這一點小小的病症都無法承受。」

「再說了，如今木已成舟，說什麼都晚了。」他陰沉沉地一笑，突然湊近烏涥，陰森森道：「烏涥，你也不想自己的所作所為被赤鬼知道吧……」

「……」

「你，你究竟想幹什麼！？」此時此刻，烏涥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自己中了對方的圈套了。

「我？」對方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烏涥，「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些我想得到的東西罷了，如今你只有跟我合作，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看著臉色難看的烏涥，卻不敢說話，來人滿意的笑了笑。

他自顧自的說道：「最近數百年來，西天派出大量弟子在凡間宣講「經文」，廣建寺廟，招收了大量的信徒，長此以往下去，凡間都是佛門道場，天庭還怎麼享受凡間香火願力，還怎麼從世人身上獲取靈蘊？」

烏涥黑著臉沒有說話，他清楚對方的身份，只是讓他糾結的是，此事竟然還牽扯到佛門和天庭直接的爭端。

這讓他如坐針尖，這種事兒是他一個小小的凡人能參與進來的？

而且南瞻部洲的人族，不信神佛，雖然近些年來有寺廟在各地建立，招收了不少信徒，但是數量比起整個南瞻部洲的人族來說，九牛一毛，根本翻不起花來。

如今的南瞻部洲，人人以自強為榮，哪裡會去信什麼神佛啊。

神佛能有手中的拳頭實在？

「我乃是天庭瘟部正神，只要你配合我行動，我就能在南瞻部洲灑下信仰，只要他們信仰我，供奉我，參拜我，就能擺脫瘟疫，屆時我就能獲得整個南瞻部洲的信仰！」瘟神眼神狂熱地說著，完全沒有顧及臉色極為難看的烏涥。

他以為瘟神的目標是江南城，沒想到對方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妄想成為南瞻部洲唯一的信仰！

真當人族還是當初那個弱小的種族了？

這時，瘟神也察覺到了烏涥眼神中的那麼震驚以及懷疑，他冷笑了一聲，說道：「江南城外的那條河，水系四通八達，水域廣闊，似乎連接了整個南瞻部洲的核心水脈吧？」

烏涥瞬間獃滯，他一想到被自己丟入河中的木盒子，頓時打了個哆嗦。

「你！」烏涥顫抖地指著瘟神，他沒想到眼前這神祇竟然如此狠毒！

可一想到自己還是幫凶，烏涥頓時偃旗息鼓。

本欲呵斥的話也直接被吞回肚子里。

「你想讓我做什麼！

烏涥強忍著怒氣和懊悔，沉聲問道。

「你只需要替我付出一點點行動就可以了。」瘟神陰笑著拿出一個匣子，烏黑的匣子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只是瞥了一眼，烏涥就感覺整個人都被潑了一盆冷水，頭腦昏沉，四肢發冷。

「你去一趟長安城，將此匣丟入涇河內，只要你完成此事就足以。」

烏涥死死盯著瘟神，他咬著牙說道：「希望你信守承諾！」

「當然。」瘟神微微一笑，我們神祇最是誠信。

烏涥強忍著不適將匣子接過來，一言不發的就轉身離開了。

等烏涥走後，瘟神身後才出現四個模樣怪異的人影。

「李師弟，這人真的會按照你說的去辦嗎？」其中一青面人開口問道，他眼中帶著疑慮。

李平哈哈笑道：「他做與不做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將發瘟匣帶走了，只要發瘟匣出了我手，便會直接散發瘟疫，此事以成。」

「原來如此。」青面人恍然大悟，「正好可以讓人族自己散發瘟疫，這樣一來，師弟你也不用承擔因果，這事兒辦的漂亮啊！」

可剛誇讚玩，青面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擔憂地看著李平說道：「就是不知道，師父要是知曉了我們的所作所為，會不會……」

李平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他冷哼一聲，「師父就我們幾個弟子，他就算知道了，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青面人訕訕一笑，「也是。」

這時另一人開口抱怨道：「師弟，這南瞻部洲果真是與眾不同，我感覺一來這裡，全身實力都只能發揮七八成，這要是遇到強敵，我們會不會遇到危險？」

李平皺了下眉，說道：「我們這次來南瞻部洲，又不是為了跟別人打架，我們是用的是腦子，不是拳頭。」

李平從來沒想過來南瞻部洲用武力來完成自己的心愿，他來之前也打聽過，知道南瞻部洲的人族與眾不同，他們當中的強者就算是自己也無法匹敵。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別人動用武力。

「我們暫時等等吧，等瘟疫徹底擴散開，也就是我們行動的時候，到時候你們只需要負責解決瘟疫就行，千萬別做畫蛇添足的事情！」

李平鄭重地提醒他們，自己的這幾位師兄雖然有些實力和手段，但是在智慧上，他還真看不上。

幾人也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做別的事情。

……

而另一邊，烏涥離開后直接通過特殊的手段往赤鬼的方向飛去。

他決定和赤鬼說明一切，這事兒他真的一個人抗不下來！

必須向赤鬼求助！

他離開江南城，一路向南瞻部洲中心方向飛去，途中路過無數城市，而他也清晰的感受到，隨著他越往中心飛去，就感覺身體愈發沉重，情緒更是無緣無故的有些失控。

「業力加身，這麼快就來了嗎？」烏涥苦澀地想著，卻渾然不覺自己路過時，渾身散發出來的瘟疫氣息，將途徑的一片全部覆蓋。

等他耗時兩個月時間終於見到赤鬼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瘦如枯骨，彷彿一陣風都能將他吹散。

並且他全身都被弄弄的瘟疫氣息包裹，要不是赤鬼對他十分熟悉，可能都認不出來這人是他的手下烏涥了。

「烏涥？你這是怎麼回事！？」赤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才多長時間，烏涥竟然變成這副鬼樣子。

就連赤鬼後面的金天和伏天都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擔憂。

「赤鬼大人……我……」烏涥斷斷續續的將自己所做的一切以及和瘟神之間的事情統統交代。

赤鬼從起初的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最後怒不可遏，一記手刀將烏涥的首級噼下來。

他面色沉重的看著金天和伏天。

「瘟疫，恐怕已經擴散開了！」他看了眼烏涥屍體上的發瘟匣，臉色極為難看。

「先不管其他的，將這個匣子封印起來吧，不然瘟疫還會繼續擴散。」伏天冷靜地說道，然後抬起手。

金天心領神會，同樣抬起手，兩人左右並肩站在發瘟匣跟前，一金一紫兩種法力光芒閃爍，形成天地二字，然後落在發瘟匣上。

隨著這兩個字落下，發瘟匣也停下了朝外擴散瘟疫氣息。

看到這一幕的赤鬼先是一愣，隨即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他沉聲道：「現在該怎麼辦，瘟疫這東西並不是有法術就能解決的。」

金天和伏天兩人也沉默了，他們也對瘟疫束手無策，只能道：「我們先去告知烏涥經過的地方，讓那裡的人提前做好準備。」

「好。」

赤鬼點頭，然後率先出發。

只是赤鬼很鬱悶，他的本意是讓南瞻部洲亂起來，怎麼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他怎麼還來幫忙了？

……

江南城爆發瘟疫，十室九空！

當李世民看到這則消息的時候，差點兩眼一黑，江南城可是南方的中心，那城中可是有著極為龐大的人口數量，比起長安城都絲毫不差！

結果一場瘟疫，十室九空！？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又傳來消息，瘟疫已經開始擴散，從南到北，已經有許多城市受感染，看情況還有往長安城這邊擴散的風險！

李世民臉色難看，但此時此刻也只能召集太醫院的眾多醫師準備應對這次突然爆發的瘟疫。

與此同時，他也讓各地守軍做好準備，隨時準備誅殺那些趁機作亂之人。

往往天災就伴隨著**，他必須要小心警惕。

李世民的反應很及時，但是一直到了七月初，瘟疫都沒有被治癒，雖然瘟疫被控制在了南方，但是南方十二個郡幾乎都被瘟疫感染。

唯一讓他稍微放下心來的是，這場瘟疫當中，也有不少民間的力量讓瘟疫得到了緩解。

好幾個教派的興起，他們確實替不少得了瘟疫的人將瘟疫治好。

本來他還讓人緊盯著這幾個教派，以為他們會趁勢而起。

結果幾個月下來，他們只是單純的宣揚信仰，並沒有起兵的意思。

這讓李世民有點摸不透這幾個教派的想法了。

不過如今瘟疫當頭，他也沒有動這幾個教派的心思，宣傳信仰就宣傳吧，只要能將這瘟疫解決，他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