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天妒英才五
覃飛厚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他已經漸漸開始相信,他手中的這孩子就是他的兒子覃佑。因為他對龍運生是信任的,否則當年他也不會將兒子託付於龍運生照顧。但是,覃飛厚終究是一代梟雄,他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好啦!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哭的!不就是一個兒子嗎?我覃飛厚只要日後奪得天下,會有大把的兒子!」
覃飛厚緩緩地蹲下,將龍佑,或者說覃佑放在地面。
「阿佑,你要記住,這就是你的命!因為你太聰明了,連老天爺都忌妒你,所以才會這麼快把你收走!」
「連親生兒子死了都能這麼冷靜,看來你的心確實是被狗給吃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從封亦身後傳來。
覃飛厚身軀一震,但很快又努力將情緒控制住。
「我覃飛厚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女流之輩來說!」
「你以為我喜歡說你啊!我只是看不過眼!兒子才剛死,就說日後會有大把兒子。我要是龍佑,下輩子絕不會再認你這樣的人做父親!」
封亦轉身對不知何時醒過來的蘇依陽說道:「好了,依陽,不要再說了!」
聽到這道聲音的時候,封亦內心一陣驚喜,因為他聽出這是蘇依陽的聲音。不過,此時他擔心蘇依陽會再次激怒覃飛厚,所以只能讓蘇依陽不要再說了。畢竟,現在的覃飛厚還是很恐怖的,一旦發起瘋來,連封亦自己也沒有把握就一定能制服覃飛厚。
蘇依陽還是很給封亦面子,聽了封亦這話之後,小嘴一撅,但也確實閉上嘴不再說話。
封亦伸出左手牽住蘇依陽右手,心中再次沉了下來。想到這麼龍佑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就這樣死了,內心難免感到沉重。
「覃飛厚,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請節哀。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個父親當得確實不對。阿佑是你的兒子,但你卻為了自己的野心多年來都不曾照顧過他,你又於心何忍呢?」
封亦這話讓覃飛厚身軀再次一震,伸手輕輕地撫摸著龍佑的臉頰,輕聲說道:「阿佑,是爹不好。但是,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爹知道你不會怪爹的,對吧!」
說完,覃飛厚右手撫過龍佑的眼睛,而龍佑的雙眼則永遠地閉上了。
覃飛厚仰天深吸了口氣,緩緩站立,再慢慢轉身。
「這一切,都是天意!封指揮使,上次從天山回來,你說只要飲你身上的一口血,就能讓我功力大增。不過,也正是你給我的那杯血,讓我變得不能控制自己。再加上熊洪給我下毒,讓我徹底變得瘋狂。如今,我現在的武功已經天下第一了,而封指揮使你,如今也是手握重兵的一員大將。只要你我聯手,就趙家王朝手底的那些蝦兵蟹將又怎麼可能抵抗得了你我所率領的大軍?到時,我們定可踏平天下。封指揮使,你還記得四年前我們之間的那個約定嗎?」
封亦一怔,脫口說道:「我什麼時候和你有個約定?」
封亦確實不知當年那封指揮使和覃飛厚之間有什麼約定。雖然,四年前封亦用噬元大法吸走了那封指揮使的部分功力,並且獲取了那封指揮使的記憶,但當時封亦並沒有多去回憶那封指揮使的一些事情,所以也並不是將那封指揮使所有的事情都記下。
封亦知道自己掌握著一些讓人無法相信的法門,就比如說通過肢體接觸就可盜取他人的記憶,但這法門也並非是所有人的記憶都能獲取,
也並非是想獲取他人什麼記憶就能獲取得到的,還必須得在肢體接觸的時候,那人在想些什麼。如果那人在和封亦肢體接觸的時候什麼都沒想,封亦也只能獲取那人一片空白的記憶。更何況,封亦本就不想知道太多別人的事情,所以大部分時間裡,他都是將自己體內的真氣存於陰陽蹺脈之中,讓陰陽蹺脈處於一種平衡狀態,這樣就不會動不動就吸走他人的記憶了。
覃飛厚並不清楚此時的封亦並非是之前的封指揮使,聽封亦這麼一說,眼色沉了下來。
「這麼說,封指揮使是想反悔了,是嗎?既然如此,那我們今天就好好比劃比劃,誰的武功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封亦暗自運了口氣,感覺體內真氣已經暢通無阻,心中也不再那麼懼怕,上前一步的同時又將蘇依陽扯到身後。
「覃門主,如果我真和你有約定過什麼事,那我自然不會反悔。不過,我們什麼約定都沒有。如果覃門主真要與我動手,那我也只能是請便了!」
覃飛厚雙手緊握成拳,臉上青筋忽隱忽現,可見他在極力隱忍。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與其讓你活著回到雁門關成為我覃飛厚日後勁敵,還不如現在就殺了你!」
眼看兩人就要再次大戰一場,這時本趴在地上痛哭的龍運生起身說道:「門主,如今少門主剛剛夭折,門主你今天並不適合再動手與人撕殺。還望門主三思而後行!更何況,門主你閉關練功的這段時間,熊洪將天龍門弄得烏煙瘴氣。門主當下之急,是先整頓好天龍門內部的事情,解決內患,方能再大動干戈。門主,我們還是先將少門主好好安葬后再說吧!」
覃飛厚緊握的雙拳慢慢鬆開,點了點頭,說道:「好,封亦,那今天我就先放你一馬!日後,我們戰場上見!我覃飛厚一定會親手打敗你,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說完,覃飛厚轉身抱起龍佑的屍體,大跨步而去。
龍運生臉上還帶著淚痕,一臉的悲切。龍運生本還想再與封亦和天池藥王說些什麼,卻又聽覃飛厚的聲音傳來:「龍運生,你還愣在那做什麼?還不跟我回天龍總壇!」
「是!屬下馬上就來!」
龍運生最後輕輕嘆了口氣,最後只是用嘴型朝封亦和天池藥王等三人無聲地說了句:「保重!」
龍運生與封亦等人做了個無聲的告別,這才轉身離開,只剩下封亦,天池藥王和蘇依陽三人還有一地的屍體留在這處已經被拆得不成樣子的院子之中。至於其餘那些黑甲兵,則早就不知逃去了哪裡。
龍佑的死,讓三人心情顯得很沉重。確實,那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就這樣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他親生父親手上,這事換誰都難以接受,心情都難免沉重。而三人之中,心情最糟糕的當屬天池藥王了。
傍晚時分,天池藥王也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兩罈子酒,與封亦坐在倒塌了一半的房屋屋檐下,一人一罈子酒,就這樣抱著罈子大口喝了起來。
蘇依陽見狀,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依陽,你要去哪裡?」
封亦終於開口詢問,這也是三人半個下午下來所說的第一句話。
「我去給你們弄幾個下酒菜!」
封亦把酒罈子往傍邊一放,本想跟著出去。畢竟,龍家村死了這麼多人,封亦實在不放心放蘇依陽一個女孩子到處亂走。
封亦剛站起身,就聽傍邊的天池藥王喃喃說道:「三年了!足足三年!阿佑那孩子好不容易拜我做了師父,但一天還不到,他就不認我這個師父了。阿佑啊,你若是早點拜我為師,或許今天這場悲劇你就能避免了!都是師父不好,是師父沒用,這都保護不了你。」
說到傷心處,天池藥王猛地將手中酒罈子摔在地上,雙手猛敲著腦袋。
「阿佑,都怪師父沒用啊!」
封亦忙伸手抓住天池藥王的雙手,說道:「大師,你冷靜點!你真要怪誰,那就怪我吧!要不是我把你的一身功力吸走,你也不至於這樣。你如果不解氣,就打我兩拳好不好?但你不能傷害你自己啊!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
封亦見天池藥王神智有些不對勁,便放棄了跟著蘇依陽出去的想法,留下來安撫天池藥王的情緒。
在經過一輪發泄之後,天池藥王情緒總算平穩了不少。
「小兄弟,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唉,說來說去,我也是心裡憋得實在是難受。」
封亦重新在天池藥王身邊坐下,提著另一罈子酒遞給天池藥王,說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實我的心情也和你差不多。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想看到。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爺不想讓阿佑活過十八歲。你曾經也說過,阿佑活不過十八歲。這不就應驗了嗎?只是,他才七歲,實在是太可惜了!你看他畫的那些畫,如果阿佑真的能看到未來,讓他再多活十年,我想這個世界會變化得很快。」
天池藥王雙手捧著酒罈,仰頭大喝了一口,然後又將整罈子酒遞迴給封亦。
「是啊!你說得不錯,是老天爺太殘忍了,妒忌阿佑的才能!既然如此,那我慕容池就非要和老天爺鬥上一斗才行!」
「咳咳......」
封亦正仰頭灌了一大口酒,聽了天池藥王這話,身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酒從鼻子灌入,嗆得他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
天池藥王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彷彿找到了未來的方向,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小兄弟,又沒人和你搶,我說你喝這麼急做什麼?難道你還怕沒酒喝嗎?」
封亦放下酒罈子,另一手摸著胸口,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
「大師,你剛剛說什麼?你想要和老天爺斗?」
天池藥王從封亦手中奪過酒罈,說道:「既然老天爺忌妒阿佑的才能,這麼早就收他回去,那我就偏要讓阿佑的夢想成為現實。讓老天爺看看,也讓老天爺知道,阿佑是不會死的。一個阿佑死了,還有我慕容池還活著。有本事的,就把我慕容池的命也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