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起風

山城市榮祥三巷33號

一樓左側房間內，何韻柔摘下頭戴式vlogo放桌上，臉上露出酒窩對鏡頭笑著揮了揮手。

「嘿嘿！各位拜拜，今天的拍攝就到這了！」

「歡迎各位喜歡點點的朋友關注我，當然，如果有個三連那可就更好了！」

「不許發下次一定！」

「也不可以發，下次也丕定！」

說著，何韻柔抱起一旁眼睛瞪圓的狸花貓，握著貓咪的手對鏡頭道：「來，點點。」

「和哥哥姐姐們拜拜！」

「喵~」

狸花貓掙扎了兩下，發現無法掙脫兩腳獸的懷抱，屈服於鏟屎官的威嚴之下，委屈的叫了一聲。

「嘻嘻！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自己玩去吧！」

何韻柔聲音清脆笑著，rua了rua貓頭鬆開手，狸花貓一溜煙鑽出半開的門，幾步就不見蹤影。

對著鏡頭揮手按下開關，收起幾個毛毯地面隨意丟著的小型攝像頭，何韻柔打開電腦開始剪輯。

半小時后，剪輯完配上舒緩的音樂，握著滑鼠點擊上傳。

96%~100%

何韻柔一拍雙手，臉上露出笑容：「搞定！」

關掉電腦，扶著門邊悄悄瞄了眼，老爸並未在沙發上，應該是出門了。

想起今早某隻豬並未和自己打招呼，何韻柔對著手機里某人飛訊頭像揮了揮小拳頭。

打死你個笨豬！

開動機智勇敢的小腦袋瓜回憶著豬圈所在，何韻柔回房打理一番，關好客廳門走出巷子。

站三巷路口掏出車鑰匙正要按下開鎖，聽著遠處嘈雜聲她疑惑回頭。

「咦？」

只見右側三十米店門前異常熱鬧，一群人排著隊拎著各色袋子進出，幾個拎著菜的人正對著店門旁一個大鐵箱指指點點。

何韻柔想了想，從挎包里掏出vlogo戴頭上，萬一是些不好的人想在笨豬店裡鬧事，正好可以留下證據。

她戴上口罩理了理頭髮，懷著好奇心慢慢靠近，靜靜聽著他們的議論聲。

「欸！這玩意兒幹啥的誰知道嗎？」

「這上面不是寫著的嗎？舊衣物回收！簡單說就是回收舊衣服之類的。」

一個穿著短衫的平頭大叔聽完旁邊大媽的解答，好奇指著貼紙又問道。

「那這又是幹啥的？」

「投放口！」

「那這呢？這又是寫的啥？」

「你這人……」

正問著，大叔見她一臉不耐，撓頭訕笑：「嘿嘿…咱這不是沒看明白嘛！」

說著，上下掃了眼拎著菜的大媽，他拱著手誇道：「姐，您這穿著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嘿嘿就勞煩您給咱解釋下這玩意兒，咱這不也是著急嘛！」

「就那呢！」

說著大叔回頭指了指店門旁，正停著輛車身沾滿泥土的破舊小麵包。

他揉了下咕咕叫的肚子，對大媽堆笑道：「那車裡邊都是些舊衣服，這不昨兒咱聽人說韻柔服飾能以舊換新嘛，一早拉著衣服就來了。」

聽他誇讚，買菜大媽理了理衣服，仰頭道：「嘿！那可不！咱好歹也是上過高中的人。」

說著，大媽視線順著他手指方向看了眼後邊小麵包，髒兮兮的車身貼著貼紙，泥土覆蓋下隱約可見「南木希望小學」幾字，第二行印著「華順贈」三個小字。

嗯？

見此，大媽神色一怔，對他上下打量了眼，

看臉大概四十左右，比自己年紀小十幾歲，卻頭髮半白都快趕上自己了。

上身白色短襯，後背汗水打濕了一片，下身黑色休閑褲與腳下迷彩布鞋沾著些泥土，察覺有人盯著，他回過頭。

見他看來，大媽挪開視線，清清嗓子：「咳！看你也不像識字的人，也就碰著咱了，換別人可沒這好心給你在這解釋來解釋去的。」

「喏！這個寫著，任意年齡衣物（嚴重破損及貼身衣物除外）都可以回收，非會員5比1換新，也就是五件舊衣服換一件新的，會員則……僅能在店內消費。」

「也就是不可以換現金，聽明白了嗎？」

聽她說完，大叔似懂非懂遲疑點頭，一臉疑惑。

「會員咋弄啊姐？」

大媽忍無可忍白了他一眼，從購物袋裡抽出根大蔥作勢要打，一臉溫怒：「你咋恁多問題！你就說你投不投吧？」

說著，心疼的看了眼攥蛻皮的大蔥塞回袋裡，摸出老人機看了眼時間。

11：21分

大媽往店裡側頭看去，櫃檯前人群已經散去，一把扯著他走進店裡。

見櫃檯伏著個小姑娘低頭寫著什麼，走上前看了眼她胸牌「一號店長：程欣」大媽笑著道：「程店長嗎？」

程欣放下筆，疑惑抬頭，見來人笑道：「是的！兩位是要買衣服嗎？」

說著，程欣走出櫃檯，抬手指著女裝區介紹道：「來阿姨，我們看看這邊……」

「不不不…不是這個！」

大媽急忙擺手，指了指一旁大叔，對程欣道：「是他，他要弄那啥會員卡！」

程欣一愣，看了眼一旁盯著童裝區掰手指念念有詞的大叔，對他微笑道：「叔，來這邊，我給你辦張會員卡。」

「會員卡購物可以有優惠呢！買衣服什麼的更划算哦！」

說著，程欣坐到櫃檯里，滑動滑鼠點了下鍵盤，按了下一旁閃著燈的機子，抬頭問：「叔，您姓名？」

「胡有德。」

「年齡呢？」

「53歲」

「住址……」

「……」

兩人一問一答，大媽站一旁看了會，悄悄離開店裡。

門邊，何韻柔擺手婉拒店員給自己介紹衣物的好意，指了指頭上攝像頭輕聲道：「噓！我在拍探店。」

說完，她偷偷瞄了眼一旁櫃檯的兩人。

店員小姑娘奇怪看了眼她，點頭笑著離開，迎上別的客人繪聲繪色介紹起了店內衣物。

不一會，程欣從櫃檯遞出一張白色卡片，見他接過，這才笑著說：「好了叔，現在起您購物的話可以享受9.8折優惠哦，消費金額達到1000元將是9.5折優惠……會員卡上都有寫您可以看看。」

「還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胡有德低頭看了眼卡片，抬頭一臉疑惑：「我想拿舊衣服換成會員卡餘額要咋弄？」

「您舊衣服帶了嗎？」

「喏！外邊車子里放著呢？好幾百件。」說話間，胡有德到門邊指了指一旁小麵包車。

幾百件？！

聽著，程欣有些發愣，回過神笑道：「您稍等！我喊人卸貨。」

走到隔間喊了聲：「壯哥！來一下。」

不一會，李壯鑽了出來，程欣說明一番，他點點頭道了聲：「好」。

走到車前拉開門瞅了眼，一把拎起兩個麻袋放櫃檯旁，胡有德程欣兩人上前幫忙。

不一會，三人卸下十六七個麻袋。

程欣喊來幾名店員清點件數，自己拿著小本記錄，時不時看一眼清點過堆放一旁的衣物，看大小都是些孩子穿的。

衣物表面並無污漬，送來前應該是清洗過，大部分衣服有點掉色，洗的發白。

幾分鐘后，清點完所有麻袋，除去破損的39件衣物以及幾件校服放回車內，共計回收504件舊衣物。

程欣讓幾人捆好，投入門口鐵箱里，明早廠里司機送貨過來會拉走。

回頭看向一旁胡有德：「叔，您現在要買衣服嗎？」

胡有德點頭，步入童裝區四處看著，時不時抬手指著某件衣服或褲子，四名店員輪流取下放到櫃檯，程欣則跟在一旁拿著計算器摁著數字。

不一會，胡有德聽著計算器響起了…-32=13.5元的聲音，停下腳步環視周圍衣物，並未找到低於20元的。

他回頭道：「嘿，就到這了，卡里沒啥餘額了，我下回再來吧！」

「好的叔！歡迎下次再來！」

程欣笑著點頭，讓店員幫著把購買的衣服裝到他車上，收起計算機到櫃檯操作了幾下電腦，雙手遞還會員卡：「叔，路上注意安全。」

胡有德擺手：「謝謝你們！」

接著他坐進車裡，系好安全帶啟動車子，輕踩油門。

程欣站門邊看著印有「南木希望小學」的麵包車緩緩消失在街頭，低頭看了眼手腕上卡通電子錶。

12.03分

程欣擺手讓幾名店員回去休息，問了下李壯，他搖頭鑽進隔間。

見四下無人，程欣掏出手機給李良打了個電話。

嘟的一聲接通：「喂！李總！」

「叫我良哥！！」喇叭音量徒然放大，程欣縮了縮腦袋，耳邊手機傳出李良聲音：「有啥事趕緊說，忙著呢！」

程欣揉著耳朵，小鼻子皺著：「你吼辣么大聲幹嘛啦！」

她哼了一聲，才緩緩道：「剛才有個拿舊衣服到店裡充會員卡的，他買完衣服剛回去了。

看車上貼紙寫「南木希望小學」，應該是上嶺村那個，我以前還到過那邊捐課本呢，就是那環境嗯……怎麼說呢！」

程欣說著，腦海里回憶崩了出來，咳了咳發癢的嗓子，聲音有些沙啞：「咳…去年上嶺村才剛評為貧困村，良哥你群里不是說了嘛！有類似的人到店給你報告一聲。」

「嗯！」手機那頭李良應了一聲，過了會聲音傳來：「我知道了，一會那人地址你給老秦發過去，我讓他安排一下。」

「先這樣，沒事我掛了，我這邊忙著。」

程欣點頭：「嗯吶，李總您先忙。」

「叫我良哥！！」

手機里一陣大吼，通話嘟的一聲掛斷。

程欣嘿嘿笑了兩聲，看了眼店內空無一人，門外天高雲淡，烈日照射的地面熱浪滾滾。

想了想，給秦衛發了條消息過去，點開外賣軟體挑起了午餐。

門邊遮陽棚的影子里，一道苗條身影聽著店內沒了動靜。

過了會，何韻柔摘下頭戴式vlogo裝進包里，從遮陽棚探頭看了眼店內，她戴著口罩顯得狗狗祟祟。

只見店內僅有一個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坐櫃檯里，低頭點著桌上的手機，時不時嘀咕著什麼。

何韻柔看了會，只見小姑娘收起手機靠在椅子上，仰著頭鼓著臉，嘴嘟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看起來像是在吐泡泡。

噗呲

不自覺發笑，何韻柔趕忙捂著嘴，瞥了眼櫃檯里那隻河豚，臉上戴著口罩旁若無人腳步平緩走過店門。

接著加快腳步，幾分鐘后回到房間里，打開電腦伸了個懶腰，握著滑鼠開始剪輯起剛錄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