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陳小虎被捕
白染在夢中回到了五年前的一天。
天空下著薄雪,寧城的冬天少了點刺骨的凜冽,多了些溫馨和安寧,雪和風也都顯得溫柔。
白染在看守所焦急地等待父親,在他心中,父親是這世上唯一和他血脈相連的人,也是他最堅強的依靠。
一個男人穿著風衣走進看守所。
「我是白昭言,探望委託人。」白昭言對看守所的警衛說道。
「這邊。」警衛打開了一扇門,示意白昭言進去。
白昭言進門,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白染,此時白染正嬉皮笑臉地看著他。
「嘿嘿,老爹。」白染說道。
「白染。」白昭言說道。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老爹。」白染開心地說。
「我明天一早的飛機,因為你的事我出差途中還要飛回來,你就不能安分點?」白昭言面帶怒容說道。
白染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別聽他們胡說,什麼損壞公物,影響治安,都是屁大點事!」白染嬉皮笑臉地說著。
「先不提這些指控,大家都認為你性騷擾,這很嚴重,一旦背上你一輩子也洗刷不了。」白昭言嚴肅地說。
「胡說八道!我根本沒幹,昨天我喝的連左右都分不清了,這是故意栽贓的!」白染辯解道。
白昭言沉默地看著他。
「老爹,就和以前一樣,我們討論一下庭審的策略。」白染興奮地說,「然後你施展一下你的能力,就像魔法一樣,所有人都被說服了。我就能跟往常一樣,出門享受自由和陽光,嗚呼。」
「你讓我跟法官說什麼?故意栽贓?」白昭言斥問道。
白染感覺到白昭言這次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
「以前我當你還小不懂事。」白昭言頓了頓說道,「我不能一直給你擦屁股。」
「我知道錯了,老爹。」白染說道。
白染看情況不對,趕緊低著頭認錯。
「有一些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白昭言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沒時間等你長大了。」
白昭言說罷就要起身離開。
白染一看老爹要把自己丟在這裡,頓時慌了神。
以往總是無限包容自己的老爹,突然在這一刻讓白染有點陌生。
白染立刻站起身。
「老爹,幫幫我吧。」白染說道。
白昭言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白染。
白染此時淚水已經在眼珠里打轉了。
「就這一次,幫幫我吧。」白染說道。
白昭言看著兒子嘆了口氣。
夢戛然而止,白染醒了。
白染睡在辦公室的床上,看著天花板發獃。
門外的足療店早已經過了營業時間,靜悄悄的。
白染環顧了一下四周,牆上擺著一些法律界名人的畫像,桌上擺放著各類法典,雖然有些凌亂,但走進來的人還是能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是一個法律從業者的辦公室。
白染想起了昨天陳小虎的來訪。
陳小虎隨時有可能動手搶劫,找到林聚財的錢只是時間問題。
加利國資金管理嚴格,三千萬不可能悄悄的匯到外國帳戶,更何況現在林聚財正在被調查中。
林聚財最有可能的就是把錢換成現金藏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以他的腦子,大概率就是放在家裡。
沙發墊里,冰箱里,床墊里,天花板上…
自己應該旁觀嗎,應該坐視這一切的發生嗎?
可惡,
早知道不和林聚財扯上關係了,看到新聞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這件事不簡單,現在怎麼辦?
白染糾結了一下,撥通了朱雪的電話。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第一時間想到朱雪,可能是夜晚的靜謐讓他想到了佳人,可能是鬱悶的時候讓他想聽到朱雪的聲音。
「白染?」朱雪被從睡夢中吵醒,意識朦朦朧朧的,還有些吐字不清。
「是我。你還在睡覺嗎?」白染說道。
「我看看,三點鐘,幹得漂亮。」朱雪看了看鐘滿臉問號,「我要掛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別別別,我有一些重要的話要對你說。」白染趕忙留住朱雪。
「如果你敢跟我說下流的,我會逮捕你。」朱雪說道。
「什麼鬼,我是那種人嗎?!」白染說道。
「呵呵呵。」朱雪笑了笑。
「其實是關於林聚財的。」白染說道。
「林聚財貪污案?最近警局正在調查他呢,已經上新聞了吧。」朱雪說道。
「沒錯。他真的貪污了三千萬嗎?」白染試探地問道。
「不太清楚,案件細節不能跟你透露,還在調查中呢,等官方通告吧。」朱雪說道。
「也對,畢竟還在調查。我只是想說,三千萬的巨款,如果放在家裡,搞不好會遇到危險。」白染猶豫地說著。
「你什麼意思?」朱雪問道。
「你想想,三千萬呢,萬一被壞人盯上,說不定會去搶他。」白染說道。
「確實有這個可能,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朱雪疑惑道。
「我就是,額,突然想起來。」白染說道。
「白染,這件事事關重大,如果你有什麼線索,最好告訴我。」朱雪說道。
白染沉默了一會兒,他在糾結要不要把陳小虎的事情告訴朱雪。
「我,我沒有什麼線索,如果有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白染說道,「不打擾你休息了,晚安。」
白染趕緊掛斷了電話。
白染躺在床上,反覆想著這件事,他幾乎就要把陳小虎預謀搶劫的事情說出去了。
不行,我不是英雄。
白染自我安慰道,我沒理由管林聚財的死活。
白染閉上眼睛,接著睡覺。
房間靜悄悄的,黑暗裡似乎有些東西在蠢蠢欲動,白染的腦子安靜不下來,一直東想西想。
可惡,睡不著啊!
就這麼放著不管不是自己的作風,必須要做點什麼!
白染起身翻了一下手機,那裡有林聚財留的聯繫方式和住址。
直接打電話告訴林聚財?那肯定不行,自己搞不好會被當成陳小虎的同黨抓起來。
得像個法子,匿名警告林聚財,讓林聚財提前有些防範,這樣自己也算仁至義盡了。
如果他真的貪污了三千萬,一定會為了保命主動向警方承認,這樣至少性命無憂。
如果他沒有貪污,那也可以報警,讓警察盯幾天,要是能把陳小虎抓了那就更好了。
思索了片刻后,白染就起身出門了。
半夜三點的寧城靜悄悄的,只有極少數的夜宵攤子還開著。
白染按照手機中的信息找到林聚財的地址,是一棟豪華的高層公寓。
高層公寓的一樓是可以自由進出的,但是進電梯需要刷卡和眼瞳識別,安全性很高。
然而這些安保對於陳小虎這種罪犯就跟紙糊的一樣。
白染左右看了看,發現了牆壁上整齊排列的住戶信箱。
通常水電物業費的催繳單都是放到這個信箱里的。
白染靈機一動。
只要寫個匿名信放到信箱里,第二天林聚財看到自然就會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不至於暴露。
白染手邊沒有紙筆,他在周邊四處找,終於找到還在開著的一家複印店。
他進去買了紙筆,就開始寫。
寫著寫著,白染驚覺。
不行,這樣我的字跡就暴露了,還有指紋…
謹慎,一定要謹慎!
白染戴上手套,到計算機前寫下一大堆的文字,全部列印出來,然後交了列印的錢,順便買了一把剪刀、一瓶膠水,就離開了。
找到一個沒人的角落,白染確定周圍沒有攝像頭,他拿出剪刀,將列印紙上的文字東剪西剪,最後拼貼成一句話。
「林聚財,有人要搶你的三千萬!」
簡單直白的警告。
準備妥當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是複印店的店員也不知道自己列印的是什麼。
白染在路邊找了一個垃圾袋當頭套,走到林聚財公寓的一樓,將信扔到林聚財的信箱里后,慌忙地逃走了。
白染回到足療店的辦公室,他躺在床上,心裡還砰砰直跳。
總算可以安穩睡覺了。事兒少錢多的大案?看來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幾天後。寧城公設法庭,辦事處。
白染正在和辦事員兼出納吳瑪麗吵架。
「只有五百塊?」白染生氣地說道。
「衝進商店槍擊三人的殺人犯?五百塊就知足吧,他犯的罪夠關到下下輩子了,你只是去做做樣子,他的情況根本不需要律師辯護。」吳瑪麗說道。
「什麼槍擊三人?我代理的是啤酒瓶鬥毆案件!」白染感覺莫名其妙。
「噢,不好意思,我記錯了。」吳瑪麗翻了翻手中的文件。
「我代理的哪個案子你都記不清?!你還能不能行了,我這幾天一共就代理了這一個案子!」白染生氣地說。
「不好意思,畢竟你只是個無名之輩,呵呵。」吳瑪麗諷刺道,「順便提醒你,這個案子也是五百塊。」
「什麼?!這一次有四個被告!四個!」白染反駁道。
「一~次~庭~審~五~百~塊~」吳瑪麗說完就關上了窗口。
「靠!」白染生氣地拍了拍桌子。
最近幾天白染又做起了公設律師。
前陣子發生的事有些嚇到白染了。仔細想想,這種平靜的生活雖然在以前覺得很疲倦,但相比於和罪犯糾纏不清,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躺平,至少不用擔心哪天晚上被莫名其妙的勒死。
白染走到法庭附近的咖啡店,買了一杯冰咖啡,喝了一口。
啊,涼爽,平靜,舒服。
「嗡~嗡~嗡~」白染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朱雪。
居然是她,找機會約她出來喝杯咖啡。
「喂,朱雪。」白染接通了電話。
「林聚財出事了,你過來一下,我就在他公寓樓下。」朱雪嚴肅地說。
完蛋,自己不是已經提醒了林聚財嗎,什麼情況?我只是想躺平一下,怎麼就這麼難…
風和日麗,本來是輕鬆享受的時光,白染焦急地趕往林聚財的公寓。
林聚財公寓樓下停了不少警車,也有很多圍觀群眾在附近。
每個進出公寓的人都在接受盤問,現場似乎很緊張。
白染下車,朱雪遠遠地就看到了他,向他走來。
「發生什麼事了?」白染疑惑道。
「林聚財失蹤了,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朱雪說道。
「他被搶了?」白染震驚道,他不是已經提醒林聚財了嗎?!
「不確定。」朱雪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線索?」
「不!我哪知道什麼線索。」白染趕忙辯解。
「林聚財現在生死未卜,如果你知道什麼,一定要告訴我。」朱雪說道,「我相信你是個好人。」
白染沉默了一會兒。
「不,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白染猶豫了一會兒后還是矢口否認。
「好吧,那你趕緊離開,在這待久了我的同事可能會來盤問你。」朱雪說罷,就轉身離開了。
白染看了看朱雪離開的背影,又抬頭看了看林聚財住的地方。
白染緊張地駕駛著,他開到了一個沒人的位置。
白染非常焦慮,看了看天空,大口地深呼吸。
如果陳小虎綁架了林聚財,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他們的房子里,但是自己不能報警,不然事情全盤托出,自己也會被連累。
而且陳小虎絕不會放過自己!
自己能做什麼呢?進去他們家搶人?
白染想起了陳虎妞身上紮實的肌肉。
白染在車裡猶豫著,思索著。
他撥通了陳小虎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什麼情況?陳小虎到底在幹什麼?!
不行,陳小虎必須接這個電話!
兩小時后。
「操!」
兩個小時了,陳小虎依然不接電話。
白染趴在方向盤上,他現在很痛苦、悔恨,如果林聚財因此而死,那自己作為知情的第三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就在白染懊惱的時候,突然有人敲了敲白染的車窗。
「砰,砰,砰。」外面的人提醒白染開下窗戶。
白染把車窗打開,外面竟然是兩名警察。
是來抓我的嗎?什麼情況?
「是這個人嗎?」另一個警察對敲窗的警察說道。
「是,他的律師。」敲窗的警察說道,隨即對著白染說道,「跟我們走一趟。」
「誰的律師?誰找我?」白染感覺莫名其妙。
警察沒有給他猶豫的時間,直接把白染拽上了警車。
沒過一會兒,白染一行來到警局。
警察帶他進去,穿過了幾道隔音門,來到一個黑暗的走廊。
警察停在一扇門前,白染透過門窗戶上的玻璃看去,坐在裡面的正是陳小虎。
「你們確定他找的是我嗎?」白染問道。
「你到底進不進去?」警察沒好氣地說。
警察沒有多解釋,把門打開,將白染推了進去。
陳小虎看著白染,臉上寫滿了憤怒。
白染不安地坐到陳小虎對面,警察關上門。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白染先開口了。
「林聚財沒事吧?告訴我,你沒有殺掉他。」白染問道。
陳小虎沒有講話,但是眼裡寫滿了憤怒,如果不是現在陳小虎的雙手被銬在桌子上,說不定真會暴起行兇。
「你這個可悲的律師,吸血鬼,可憐蟲,打著正義的幌子幹些骯髒的事!」陳小虎生氣地大喊道。
「什麼?!」白染不可思議地說。
「是你陷害了我!!」陳小虎憤怒地站起來,試圖扯斷手銬,白染被嚇得縮在椅子上。
白染雖然感到恐懼,但是迅速鎮定下來,他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大致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現在,組織語言,然後是時候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了,林聚財應該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