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方異動
斗獸場上儘是焦土,滿目瘡痍,蒼穹之上雷雲散去,卻仍有細微的轟鳴聲,周圍也湧來無數衛兵上前查探情況,謝問君和胡松濤出面解釋一通,這才穩住了衛兵的情緒。靈武鬥戰場畢竟是在瀾武城城內,突逢異象難免會惹來巡衛隊的注意,好在謝問君在瀾武城的名望極高,三言兩語就將衛兵給交代了,只不過衛兵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駐守在此觀察著斗獸場的一舉一動。
工作人員正在加緊修復斗獸場的地面,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的老師也參與其中,吳銅鎖沒有讓胡裴雯下場,與田野一起參與修復地面的工作中,土元素靈法與鋼系靈法相互交替使用,很快斗獸場便煥然一新,原本破碎不堪的場地重新布設,看起來比起之前的還要堅固。
修復的過程中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的老師投來不善的目光,吳銅鎖與田野自然是感受到了,礙於學院代表的身份並未發難,只是埋頭做事,二人的心情都十分複雜。
吳銅鎖在猜測喬邦是如何擁有現在這般實力的,已經遠遠甩開了同齡人,甚至這一年的修行已經比初級靈武學院的高年級學生還要強上不少,心中越是揣摩就越是覺得自己這個班主任做的並不稱職,竟然連學生實力上的變化都不能及時感受得到。
田野則是欣慰得很,一年時間相處見證了喬邦的成長,他如何不能看出這是喬邦在南域軍團學到的技巧,甚至可以說是臨摹出來的招式,手法雖然有些粗糙,但卻是已經初窺門徑,假以時日便能表現出更強的威能。對田野來說,八歲的喬邦有如此膽識和能力,這已經是出乎田野的判斷了。
當修復完場地后,工作人員還在斗獸場的場地中凝聚出幾座岩石矮山,增加了車輪戰的趣味性,藉此減少場地嚴重損壞的可能性,待一切都準備妥當,矯雨桐和朱明順已走上斗獸場,雙方報出姓名,比賽也隨之繼續。
一個暑假的刻苦訓練,矯雨桐對於土元素靈法的掌握已經十分純熟,儘管朱明順擅長飛行藉助空中優勢頻繁發動攻擊,但矯雨桐本身便極其擅長防禦,一層又一層土系屏障交錯堆疊,朱明順的攻擊均未能傷其分毫,且由於剛剛砌好的斗獸場主要由土元素靈法所構成,本身就成為了極好的材料來源,此消彼長之下,朱明順飛翔於空中反倒是靈力消耗更加厲害一些,矯雨桐藉助地利並沒有產生多大的靈力消耗。
二人消磨了好一段時間,最終朱明順放棄繼續飛翔選擇落地迎戰,矯雨桐藉助地勢時而釋放土錐,時而凝聚土牆阻擋火元素靈法的侵蝕。不得不說矯雨桐擅長防守卻不擅長正面進攻,朱明順藉助其出色的身法來回躲避,沒有被土錐攻擊到,雙方打的有來有回,誰也沒能討得了好處。
另一邊,喬邦身處同學之中不敢肆意使用獸吸法,以免暴露自身,緩慢壓縮吸收著天地靈氣,努力將身體狀態調節到最佳,還未進行一半便有一人衝到面前,指著喬邦破口大罵。
「你知道楊軍剛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虧你還是年級代表,定海省初級靈武學院參賽隊長,你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會!」
看著面前這個女孩,喬邦下意識看了眼她頭頂上的面板信息,吳令紅,契約了浴炎蚣和踏風羚,這個名字也十分耳熟,吳銅鎖似乎提起過這個人。
「這位同學,我不知是何舉動冒犯了楊軍剛以及他的父親,還望你一併告知,若我有不妥之處,我會當你及你的同學,還有楊軍剛本人的面道歉。」
「楊軍剛的父親名叫楊裕志,曾隻身犯險將我等親人救出火海,自己卻葬身於火海之中,他犧牲了自己解救了我們的親人,卻被人嘲笑是個傻子,楊軍剛受到了很多委屈,遭受了很多人的冷嘲熱諷,他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你更不該放聲大笑!」
說到最後,吳令紅頓覺孤獨、無助、失落和痛苦,種種複雜情緒在她心頭縈繞,八歲的她卻已經如此懂事,這番談吐足以和十二歲的孩童相提並論,淚水無聲的在臉龐上滑落,痛苦的回憶在折磨著自己,感覺到一陣陣恐慌瀰漫心間,那一夜熊熊烈火無情肆虐,對她來說是不堪回首的深刻記憶,秋風刮著她的背脊令她直打冷顫,一時間不清楚是氣到發抖還是冷的發顫。
喬邦停止恢復靈力,離開座位站起身緩步來到吳令紅的面前,深深的看著她,當吳令紅抬起頭時迎上了她的目光,開口道。
「很抱歉給你及同學帶來了困擾,我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我會和我的同伴們說清楚,比賽過程中不會展露笑容,以表示我們對你們最大的尊重。另外下午比賽前我會親自向楊軍剛鞠躬致歉,請求他的原諒。」
「不必,你我分屬兩院,做好你自己的事即可,感謝你的坦誠,讓我知道你並非卑鄙之徒。」吳令紅剛想說些什麼,身後倪皓洋吃力走到吳令紅的身邊,朗聲開口,同時拽了拽吳令紅,努力將她拽回了頭,使勁抓著吳令紅的胳膊返回休息的地方。
喬邦目送兩個孩子離去的背影,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麼小的年紀便要承受這麼多的經歷,出類拔萃是否就意味著較同齡人心智更加成熟,所以能更早的明白修鍊的意義呢?
良久,喬邦想苦笑一聲,發現不合時宜,搖了搖頭,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體,坐回了座位上,繼續吸收天地靈氣,同時靜靜觀察著斗獸場上發生的一切。
雙方各有勝負,因年齡相仿打的是有來有回,但總體來說沒有之前倪皓洋與喬邦對戰時那般誇張,一眾老師也放心不少,後續的戰鬥也沒有太過驚艷的地方,最終還是以定海省初級靈武學院獲勝結束了上午的車輪戰,可以說喬邦發揮的作用是巨大的,每一場安排上陣的同學都能與對方制衡一二,在整體修為不如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的情況下仍獲得了優勝,也令老師們側目觀察。
他們也看出些問題了,此次戰鬥定海省初級靈武學院的代表吳銅鎖老師並沒有引導學生的上場順序,反倒是這個斗獸場上表現驚艷的孩子在排兵布陣,偏偏每個學生都好像很聽這個叫做「肖邦」的學生的話,除了旁邊一直置氣擺臉色的孩子,好像叫做吳翰。
相比起喬邦,倪皓洋受傷后被緊急救治,雖然很快恢復了狀態,但在後續安排同學上場時表現得有些不堅定,最後是謝忘川代替倪皓洋做決定,才讓雙方的比拼看起來不分伯仲。
比賽告一段落,兩院老師彼此「友好」問候、祝福了一下對方后便帶著學生去解決午飯問題,吳銅鎖並沒有急著帶領學生前去吃飯,而是觀察了一下參戰學生的精神狀態及身體情況,雖然有工作人員為學生治療,但畢竟身處他鄉,吳銅鎖信不過這些人。喬邦環顧四周確認斗獸場內沒有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的人以後與吳銅鎖溝通,眾人來到靈武鬥戰場內的休息室,休息室雖然寬敞但架不住人多,在吳銅鎖的引導下將沒有參戰的學生喊了出去,留下胡裴雯在休息室里陪著學生,後面趕到的胡松濤和田野也被吳銅鎖勸在休息室門外的走廊上,一番解釋后二人也不做堅持,畢竟在場四位老師都不會治療靈法。
胡裴雯在休息室里親眼見證了喬邦在同學身上連續拍擊了好幾下,手掌心中釋放出光元素靈力,輝光之鏈毫無阻滯的衝出靈結,將在場的一眾學生串聯起來,一時間休息室里呻吟聲此起彼伏,惹得胡裴雯面紅耳赤,胡思亂想。
輝光之鏈的效果顯著,喬邦也在十幾秒后感覺身體被掏空,靈力在一瞬間消耗殆盡,身體不受控制地癱軟在了地上,其他學生也並不好受,精神力稍微強一些的只是仰頭張口,而弱一些的卻是直接躺倒在地,嘴角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休息室里什麼體態都有,胡裴雯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停……停一下……肖邦……」丁琳雙肘拄在地上,雙手扶著額頭,輕聲細語道。
喬邦也是頭一回聽到丁琳如此軟糯、溫柔的嗓音,平時大大咧咧的丁琳何曾有過如此溫婉、悅耳的輕吟,心中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不合時宜,回過頭看看周圍其他同學,無論男女說話、哼調都比平時要好聽許多。
額……這輝光之鏈貌似不是什麼正經靈法?
說好的緩慢恢複目標單位精神及生命力呢?
我怎麼覺得休息室的氣氛變得非常奇怪?
待所有人緩過勁來,女生一個個都羞澀的垂下了頭,男生也沒好到哪裡去,輕咳幾聲緩解尷尬情緒,一時間休息室內安靜的可怕。
喬邦知道是自己好心辦了壞事,率先打破沉默開了口:「大家都沒事吧?沒事我們出去吃飯吧?」
丁琳猛地抬頭狠狠地投來一記白眼,讓喬邦心生漣漪,以前也接受過不知道多少次丁琳的白眼,猶記得初見時意外碰撞到丁琳,當時她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和不屑,二人第一次碰面便是在擁擠的人潮中結下了梁子,可現在看來,丁琳的嗔怪神色卻是奶凶奶凶的,像是一隻討不到撫摸卻又很傲嬌的小貓在釋放著不滿的情緒,卻又軟乎乎的,生起氣來卻是那麼的可愛。
胡裴雯卻是站起身,清冷的聲線帶著一分柔和,令在場的同學都感受到了一絲善意。
「真不錯,肖邦你竟然已經可以熟練使用治療靈法了。」
「嘿嘿,僥倖僥倖,也是多次試驗后才掌握了訣竅。」喬邦撓撓頭,用憨態緩解被誇獎過後的窘迫情緒。
「看來你並不了解治療靈法的珍貴程度,尋常靈武者是無法通過自身修鍊和學習創造出治療靈法的,即便是化生寺和丹宗也無法做到,而靈武者想要掌握治療靈法就必須要契約具備治療能力的對應靈獸。這些靈獸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稀缺資源,可謂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很早便被帝國皇庭和地方貴族統一管理,所以極少出現野生靈獸具備治療靈法的,一旦被世人知曉,這些靈獸都會被第一時間捕獵帶回統一圈養,在很長一段時間的馴化過程中慢慢變得親人。」
頓了頓,胡裴雯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一眼喬邦,隨即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就拿伽羅帝國來說,或許一萬個人里才有一個丹宗或者化生寺的門徒,而擁有治療靈法的靈武者即便是在皇庭所屬的軍隊中,也只是千人隊伍之中出現那麼一兩個。擁有治療靈法的特殊靈獸極難獲取,帝國南北竟是信仰武力輸出的靈武者,像你這樣擁有治療靈法的輔助靈武者是真的少之又少。」
迎向胡裴雯的目光,這是喬邦第一次看到胡裴雯給予自己肯定的眼神,看得出來那是由衷的讚歎,不似作偽。
「掌握治療靈法的靈武者代表了一個團隊的續航能力以及戰鬥力,在危難時刻還能拯救整個團隊的性命,哪怕這個靈武者只有一個靈結契約了擁有治療靈法的特殊靈獸,都將會扭轉整個團隊所遭遇的困局,等你們成長起來,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擁有治療靈法的靈武者簡直就是你們的守護神,肖邦你要時刻謹記自己的價值,切勿將體內靈力消耗一空。有時候,治療比戰鬥更加重要,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渺小的,而一群人的力量是無比強大的。」
眾學生紛紛點頭,喬邦也虛心受教,胡裴雯也收拾心情打開休息室的房門,引導學生一個個走出,師生聚集點齊人數后,朝著學院外的街巷走去。
……
北境,雪蚣山。
只見一人被數道鐵鏈穿透身軀,固定在雪蚣山的腹地,頭頂之上便是壺口狀的環山口,另一人正從環山口處飛落,身影宛若利箭一般,頭重腳輕急速下墜,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宛若利刃切割在皮膚表面,失重感讓這個人的心臟砰砰直跳,嘴巴里被灌滿了風霜雪水,心中卻是十分暢快。
被打入鐵釘無法脫困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時日被皇庭調派到北境擔任旅長的汪成亮,此刻面目猙獰,近幾日都沒有進食的他靠著吸收天地靈氣來維持生命體征,竟還能晃動身軀試圖甩開這些鐵鏈。修為可見不俗。
另一人自雙足落地便快步來到汪成亮的面前,嘴角咧開一個弧度,竟是穿著一身北境軍旅的軍裝,掌心處靈力催動,空間靈法的作用下,一頭已經殞命的帝牙氂牛被其狠狠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隨即不理會汪成亮,手臂靈化成斧刃開始剖開帝牙氂牛的毛皮,取出內臟及四塊胃囊,將心臟捏爆隨後卸下膀胱及下水,釋放雪水將雙手洗凈,再將帝牙氂牛的盤牛角給切割開來,手掌釋放出熊熊烈焰炙烤著牛角,直至牛角中的肉髓滑出方才罷休,手指直接夾起肉髓放入口中咀嚼起來,未添加任何佐料的肉髓看起來十分美味,此人吃的香甜,吃到開心處甚至眯起了眼睛。
看得出來此人的手法極其嫻熟,顯然對於解剖帝牙氂牛以及烹飪它是得心應手的了,身處雪山窮鄉僻壤之地,物產貧瘠,條件惡劣,氣候寒冷,但此人卻是十分暢快,彷彿這雪蚣山便是他的家。
「你還想困住我到幾時?」沙啞的聲線傳開,回蕩在雪蚣山的腹部,只見汪成亮艱難俯身,雙手插入了鬆軟的地面之中,最近剛下了場雪雨,連人帶地一同被淋了個通透。
一時間地面傳來滋滋作響的電流聲,很快便瀰漫開來,在濕潤的土壤之中,汪成亮聚攏雙手之中的雷元素靈力,很快便蔓延到整片土地,瞬間化作無數條雷電細蛇在扭著身軀爬來爬去,躁動不安的雷電細蛇徑直朝著那陌生男人的方向爬去,速度非常快,以至於正在清洗帝牙氂牛身體的男人沒有顧得上這還未處理好的食材,只是遁入空中,靜靜看著這滿地都是的雷電細蛇,嘖嘖稱奇。
「沒想到啊,你被穿魂釘貫穿了還能使出靈力,不愧是被殿主看中的男人。」
「你是何人?可願透露姓名?」汪成亮並未被憤怒沖昏頭腦,手掌完全靈化,皮膚表面閃耀著耀眼的熒藍色光芒,整隻手臂都變得晶瑩剔透,甚至可以看見他皮膚表面那一道道細密的血管,散發著金黃色的光澤。
回憶起先前的遭遇,汪成亮恨得牙根痒痒,瘋王洛煜失足墜崖,率全軍兵馬將整座山及周邊搜尋了數日,卻連洛煜的屍骨都未曾尋得,無奈只好得出洛煜身死的結論,待抵達北境軍旅后再利用軍情系統反饋情報。
不料率大軍趕到北境,穿過山谷時全軍上下莫名陷入一處散靈大陣之中,事發突然眾人都極為慌張,看見北境軍旅的軍人進入散靈陣,還以為是援兵,大喜過望,放鬆警惕的皇庭軍隊並沒有及時做好應戰的準備,不料卻被北境軍旅攻擊,令人猝不及防,首次交鋒便落入下乘,一番激烈廝殺竟不敵對手,很多同袍被敵人投擲的暗器擊中昏倒當場生死不知,雙方人手越發懸殊,汪成亮本想做殊死搏鬥,寧死不屈,卻不料被身後的副手攻擊,倒在了血泊之中。
咬牙切齒的汪成亮突然感覺身體一陣劇痛,忍不住瑟瑟發抖的他艱難仰頭瞪視這陌生男子,隨後無法忍受疼痛的汪成亮耷拉著腦袋,手指無法用力。
眨眼間,地面上雷電細蛇都好似焉了的豆芽菜,體表閃爍的雷電瞬間消散,原本猶如雷網的地面悄然流逝,那個男人也從空中緩慢下落,雙腳落地時還拍了拍手掌。
「還以為有人幫你解開了束縛,沒想到你這些時日聚集靈力於雙臂,差點就被你唬住了。」
「你……到底……是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詹路,汪旅長可有印象?」
「詹……路……營長?」
「正是鄙人,我尊敬的汪旅長,很高興我們以這樣的方式見上面了,你不知道,我們殿主可是日日夜夜都在盼望著你的到來,為此早早布下四十六重靈陣,你也真是,來得忒慢了些,害我們一陣苦等。」
「你們殿主是誰?」穿魂釘對汪成亮的影響還是太過厲害了些,剛剛不知詹路使用何種手段催動嵌入體內的穿魂釘,此刻痛感消散,汪成亮略感好受了些,試圖從詹路口中得到更多信息。
「這麼想知道我們的殿主是誰啊?看來你已經考慮好了要加入我們咯?」
「我還不清楚貴組織是何方神聖,想要我加入你們,是不是應該將個中情況說個清楚?」
「不急不急,我這不是給你帶來了食材嘛,想知道我們殿主的事待會吃完了我慢慢和你說,你要是不安分,待會就看我吃哦~」詹路嬉皮笑臉沒個正形,說話語調時而高亢時而低沉,聽的人十分不耐,言辭看似是在商量實則是在要挾,看似溫和實則冷酷,不可小覷。
言罷,詹路並未理會汪成亮是何態度,迅速從空間儲物靈器中取出佐料、蔬菜、水果、廚具、餐具,一應俱全,汪成亮看著都有些目瞪口呆,眼巴巴地注視著詹路嫻熟的動作,很快便將烤爐搭好,手指劃過一撮火苗,將擺列好的木柴點燃,開始將帝牙氂牛的肉精準的切割成一塊塊筋肉,又架起一口大鍋,熟練地放入已經洗凈的蔬菜葉子打底,手指聚攏水元素靈力,大鍋很快便蓄滿純凈的水源,隨大火烘烤后滾燙,將肉質較為堅實的肌肉群丟進鍋中,待血水被過濾出來后將肉撈出,倒掉沸水換上另一口鍋,這次只添上半口鍋的凈水,將另一堆蔬菜丟入鍋中,再放入已煮熟的肉任其烹煮,一股濃郁的香氣自鍋沿溢散,把汪成亮饞的不行。
不多時,詹路已將肉湯煮熟,倒入十餘種香料,晃動木勺使湯汁均勻,隨後舀出一碗湯再放入兩塊已經煮爛的牛肉,遞到汪成亮面前。
「餓不餓?」
「餓。」
「那要不要加入殮魂殿?」
汪成亮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多日不曾進食的他竟被這濃厚的香味給吸引了去,竟是忘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自己身陷囹圄,對方如此誘惑無非是認為自己可以利用,敵意再次湧現,他還清楚地記得穿魂釘的滋味,那是透骨的冰冷,彷彿體內五臟六腑被人死死掐住,揪心的疼痛反覆折磨著自己,那一刻汪成亮覺得自己要死了似的,想要拚命掙扎卻是被穿魂釘無時無刻影響著,全身疼到最後只剩下麻痹的感覺,最初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會就此死去。
明知道這個名叫詹路的人試圖讓自己對他產生依賴感,自己的生死全在詹路的一念之間,試圖通過施捨牛肉湯羹來讓自己感激涕零,想讓自己成為殮魂殿的一員,在長時間的折磨中令自己轉變心意,最後倒戈加入殮魂殿,成為其一大助力。
這樣的癥狀便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經歷了恐懼和害怕后,此刻詹路正是想通過懷柔的手段使得自己產生同情心理,迫使自己加入殮魂殿,淪為他們的棋子……
汪成亮十分清楚,因為這正是他對待戰俘慣用的手段,幾番極刑逼供后讓戰俘死心塌地為己所用,將敵軍情報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想到這裡,汪成亮內心苦笑,沒想到此等路數竟用在了自己身上,天道好輪迴,天道好輪迴啊!
「不想加入啊,那你看著我吃。」詹路也不堅持,汪成亮本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他就沒指望短時間就成功誘導,端起碗吹了幾口,湊近嘴邊一飲而盡。
香料融入牛肉熬煮的濃湯十分暖胃,熱流湧入喉頭流進腸胃,詹路暗自讚歎自己的廚藝,也不管汪成亮作何感想,回到大鍋旁再撈出一勺湯汁倒進碗中,香氣再次擴散開來,寡聞氣味便知道這牛肉湯羹味道確實不錯。
「詹路,你想讓我加入殮魂殿,是不是應該和我介紹一下殮魂殿呢?我加入對我有何好處?」
「嘿嘿,這話愛聽,先給你喝幾口熱乎的。」詹路見汪成亮識趣,也不急著介紹,湊上前舀出一勺湯汁,特地挑了塊爛肉,遞到汪成亮嘴邊,也不管這碗是自己用過的,帶著一絲戲弄的意味兒,看看汪成亮是在乎尊嚴還是生命。
汪成亮並不在意,餓了許久的他湊上前吮吸著湯汁,牙齒咬住爛肉沒有咀嚼便吞入腹中,全身寒意瞬間驅散,豐富的口感在口腔內綻放,竟是有點想要哭泣,行軍十數載,長年累月吃冷飯、乾糧的他喝上牛肉湯,卻並不油膩,十分爽口滑利,蔬菜的芳香溶於湯羹之中,即便是快速品嘗也知道這是何等美味。
「你是廚子?」汪成亮忍不住開口道。
「北境苦寒,我來這已經二十多年了,軍營里哪有什麼好菜好飯,自己動手開開小灶唄,我手藝不賴吧?」
「好吃。」汪成亮說出此話時聲線十分冷漠,生怕詹路瞧出了自己的失態。
「行吧,既然你已經嘗過了我做的湯,那我便與你說道說道。這殮魂殿啊,是北境隱世大宗,極少出現在世人眼中,我們修鍊的功法呢,以錘鍊精神力和淬鍊靈力為主,精神力與靈力相融便可強化我們的靈魂力量。開宗祖師名叫何雨,傳言她活了三百多年,立下繼任殿主必須是女性的規矩,所以殿主必須得是個娘們兒,也只有殿主有權力將功法典籍教給我們修習。對殮魂殿的貢獻越大,可修習的功法典籍就越多,高深的功法便更是需要功績來謀取。」
頓了頓,詹路笑而不語,似是等汪成亮開口,再說出下文。
「原來是隱世大宗,恕我冒昧,從前從未聽聞貴殿,今日受教了。」
「當年開宗祖師立下規矩,解救蒼生,恢復世間秩序,殿中弟子須謹記身負重任,還說了一籮筐咒語,什麼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亂七八糟的,十分拗口,最後飛升了就只留下好幾條規矩,時過境遷規矩改了又改,如今我們都得聽殿主的話才能苟活下去哦,反正你記住了,哄好殿主你便能活下去,至於怎麼哄你得自己琢磨琢磨。」
「為何你要聽殿主的話?你們殿主實力很強?」
「看來你興趣很濃啊,我且和你說道說道,我們殿主啊,她就是個小娘們兒,實力不高,今年才八歲,但是她厲害著呢,上一任殿主死前將殿中所有人的生死咒悉數教會給她的女兒,也就是現任殿主,哎喲我跟你說,殿主太小太調皮,把殿中不順眼的弟子折騰地死去活來,有幾個都已經死翹翹了,死的不要不要的,那死相可凄慘了,老慘了我跟你說……」
「你等等,你是說,你們殿主是八歲女童?還有,什麼生死咒?我怎麼聽不懂?」
汪成亮心中暗暗無語,疑惑在心頭無法排解開來,如同還在烹煮的牛肉湯羹,冒出股股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