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使的翅膀
可是想從朱家大院密不透風的展室里盜出東西是何嘗不容易的一件事情!那種紅色的光線究竟是什麼,自己必須先搞清楚,而要躲避開那些紅光必須另闢蹊徑,要是吳俊在,能夠一起商量一下就好了,自己單打獨鬥,弄不好就可能折進去,朱家大院這個地方,看似疏於防範,實則密不透風,想要從裡面偷出點值錢的東西真是比登天還難。
想著想著,天已經大亮,大房間里陸陸續續有人起床,東一趟西一趟的進進出出,寧靜被雜亂所取代,干擾了穆春江繼續思考,他閉上眼睛,把腦子裡的那些疑慮全部抹掉,昏昏沉沉的睡了起來,折騰了一夜,身心疲憊,不多時他便進入了夢鄉。
穆春江又做了一個夢,這個夢沒有《紅樓夢》里的夢浪漫,夢實際上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白天幹了什麼事,遇見了什麼人,都很可能會成為夢裡的元素,而穆春江乾的事一般都不太光明正大,所以做的夢不夠浪漫也就順理成章、不足為奇了。
他夢見自己被黑壓壓的一群人逼到了懸崖上,走投無路、回天無力,他望了一眼腳下的懸崖,深不見底、雲霧繚繞,跳下去無疑將會摔得粉身碎骨、片甲不留,他轉過身,面對著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定睛細看時,突然發現他們穿著同一款式的黑色西服,理著同一樣式的齊髮根小平頭……這種裝束怎麼這麼熟悉?難道——,他們都是那個日本人左藤的手下?因為自己設計幹掉了左藤而找自己算帳來了?不能夠啊!自己幹得神不知、鬼不覺,給左藤一夥來了個「連鍋端」,一個活口都沒留,又怎麼可能查到是自己乾的呢?可如果不是日本人,他們又是誰呢?
此時,黑壓壓的黑西服已經逼到了穆春江的身前,停下了腳步,打頭的人伸出一隻手,指著穆春江的鼻子尖怒斥道:「你為什麼要偷我朱家的玉扳指?」
穆春江這才明白,原來這幫黑西服是朱家的人,既然都是中國人幹嗎非得打扮得跟他媽日本鬼子似的?穆春江在心裡罵了一句,剛欲開口,猛然看見指向自己鼻子尖的那隻手上竟然帶著自家的那個玉扳指!穆春江大喜,真所謂「得來全不費功夫」,費了半天牛勁都盜不出來,你丫竟然還敢戴在手上,那可就別怪我穆春江不客氣了!
心裡想著,穆春江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個人的手指,然後使出全身的力氣猛地一掰……
一個帶著扳指的血淋淋的手指便抓在了穆春江的手裡……
黑衣人疼得大叫,在地上打起了滾,圍攏著穆春江的眾人也都是大吃一驚,他們變得暴怒起來,如同有人暗中指揮一般,起刷刷的都抬起了右腿,朝著穆春江猛地踹了過來……
穆春江的身體被踹得騰空而起,朝著山崖下猛地墜落下去……
穆春江驚呼,「吾命休已!」
他如同一塊滾落山崖的碎石一般,越落越快,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眼看著距離谷底越來越近,他死死的閉上了眼睛,準備承受每一根血管都被拍碎的鑽心疼痛感……
正在此時,一隻怪異的大鳥從穆春江的身旁滑過,逼近穆春江頭部的一刻,大鳥竟然開口說話,「小穆!小穆!我來了!」
穆春江聽見呼喚猛地睜開眼睛,扭頭一望,不禁欣喜若狂——
原來那隻會飛的大鳥竟然長著一個吳俊的腦袋……
大鳥展開巨大的翅膀托住了穆春江下落的身體,吳俊的腦袋則轉向穆春江做了個鬼臉,然後嘿嘿一樂,再次開口說道:「小穆!小穆!是我!」
穆春江沒好氣的說道:「你丫怎麼老說這一句話啊?對了,你幹嗎把自己打扮成這麼個怪模怪樣?」
大鳥吳俊不語,像是被穆春江的話惹火了,他猛地一抖翅膀,穆春江的身體在翅膀上左右晃動,險些墜落下去,穆春江一驚,隨即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穆春江睜開迷離的雙眼,突見一張面孔正在自己的床上,正笑呵呵的望著自己,定睛細看,不是別人,正是吳俊!
吳俊收回推搡穆春江身體的手,笑呵呵的說道:「怎麼睡得這麼死啦?叫了你半天,又推了你半天,這才醒過來。」
穆春江異常驚喜,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對著吳俊上下打量,卻不見他的巨大翅膀……
吳俊被打量得有些發毛,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疑惑的問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穆春江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夢,吳俊還是那個吳俊,長著翅膀怪模怪樣的其實並不是吳俊,想明白了他嘿嘿的笑了起來,沖著吳俊說道:「沒什麼不對勁的,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你長了一對天使般的翅膀!」
吳俊知道他又要拿自己開涮,於是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剛一見面就拿老哥開涮,你也太不象話啦!快點起床走啦,這裡又臟又臭,虧得你還能在這種地方做夢?看看你,衣服都臟成了什麼樣子?簡直快成老農民啦!我們趕緊走,找個像樣的賓館洗個澡,再給你買身乾淨的衣服啦!」
穆春江下地,邊穿上皮鞋,邊抱怨道:「農民?農民都比我幸福!最起碼能吃飽肚子吧!我呢,為了省錢只敢吃個半飽,身上只有幾個小錢,得虧你回來的早,要不然我非得斷了頓不可!」說到這裡,穆春江忽然想起了什麼,趕忙問道:「老吳,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快?我記得昨天我剛給你打的電話,怎麼今天就到了?」
「昨天?!是前天吧!」吳俊說道。
「前天?不可能吧?」穆春江不太敢相信,朝著半地下室伸出地面的小窗戶那望了望,窗口一片光亮,陽光透過狹小的窗戶費勁的照射進來幾縷,他記得自己躺下的時候是清晨,現在也許是上午或是中午,充其量自己也就睡了幾個小時,難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現在是第二天的上午?
穆春江趕忙看了眼手錶上的日期,乖乖!真是睡了一天一夜!難怪自己亂七八糟的做了一堆的夢,人睡多了就愛做夢。明白了自己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后,穆春江頓覺飢腸轆轆起來,二十多個小時滴米未盡,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啊,他可憐兮兮的看了眼吳俊,「老吳,咱們能不能先找地方吃點飯,然後再去賓館洗澡?我都快餓死了!」
吳俊笑了,拖著長音答道:「沒有問題啦——」
哥倆歡快的出了旅館,住房押金也不要了,一天一塊五毛錢的住宿費,五毛錢的押金,還比不上早點出去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來得實際,沒錢的時候錢是用來解決衣食住行的,有錢的時候錢是用來「糟」的,既然吳俊已經帶著大把的錢回來,穆春江也就再也不用飽受沒錢的痛苦了。
哥倆在臨近火車站的一家看上去頗為高檔的館子里爆撮了一頓雞鴨魚肉,本來是要山珍海味,可惜館子里沒有,所以只能以雞鴨魚肉取代了,不過對於穆春江來說已經算是過上「**」生活了,到了山西這麼久,除了那一頓烤兔肉,他基本上還沒有吃過一頓可口的飯菜,近幾日更是連填飽肚子都成了問題,所以一見美食不由自主的目露綠光,迫不及待的抓起來就吃,連筷子都給省略了。吳俊還好,畢竟回到廣東的時候已經爆撮了幾頓,不過看到穆春江吃得如此香美,也被吊起了胃口,舉起筷子上下紛飛,好一派大吃大喝、暴飲爆食的景觀。哥倆不停歇的足足吃了一個鐘頭竟然連一句話都沒顧上說,直吃得腮幫子流油、下巴脫臼、肚皮鼓脹、胃腸梗塞……也就是年輕,要是上點歲數,非得休克了不可。
終於把胃填了個溜圓,哥倆這才舉起啤酒杯子碰了一下,抹了把腮幫子上的油,開始開口說話。吳俊先把自己那夜究竟是如何脫險的過程給穆春江描述了一番——
原來,吳俊駕駛著吉普車衝出院子后,一路狂飆,也不管方向是不是正確,找了條大路就開了上去,不多久他便看到身後隱隱的有車輛的大燈晃動,吳俊大驚,日本人的吉普車比自己的要快很多,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追趕上自己,自己無疑將會在劫難逃,所以只能以智取勝,他的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在山路上又拐過了一個彎后,吳俊一看路邊有條土路,想都沒想就迅速打輪把車開上了土路,行駛了一段后把車停靠在路邊的雜草叢中,為了以防萬一,他棄車也鑽進了雜草里。不多時兩輛尼桑吉普車呼嘯而過,吳俊慌忙上車,掉頭駛上大路,順著原路摸了回去,就這樣,他竟然甩掉了日本人安全脫險。
開了一宿的車,吳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朝什麼方向行駛,直到第二天清晨遇到了一個路人,才知道自己竟然歪打正著,所行駛的正是太原方向。一路打聽著到達機場后,吳俊把車找地方停好,然後孤身來到候機大廳,東一下西一下,不多時便竊得了幾個大錢包,一下就解決了身無分文的問題,於是買了張機票直接飛回廣州,候機的時候還在機場餐廳點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填飽了肚子,到達家中的第二天便接到了穆春江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