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溺亡
(新人第一本書,練筆為主,目標完本就行,大家看個樂呵~)
「啊…好舒服…」
鹿潞陸忍不住呻吟出聲來。
背後傳來溫暖的感覺直叫人的意志層層瓦解,永遠不想醒來。
忽然,他眉頭一皺,感受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腳底撩撥,擾人清夢,煩得很!
只是背後如母親懷抱般的溫暖很快戰勝了這些許涼意,鹿潞陸的嘴角掛上了幸福的弧度。
沒過多久后,刺骨的冰涼緊追著蔓延了上來,包裹住整個腳底板,讓他無法繼續留戀溫暖之中,睜開眼帶著強烈的起床氣睜眼朝腳下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看去。
這一眼,讓他瞬間清醒。
三面都是海水,一望無際。
刺骨的冰寒來自腳底上漲的海平面。
除此之外,為什麼視線範圍內全是夕陽一般的橙紅色光暈?
扭頭一看,自己的背正緊緊貼在一輪夕陽的表面。
他被這個發現嚇了一跳,從小就學過太陽的溫度特別高,在地球上看到的小圓點其實處於幾光年之外,怎麼可能有機會貼近太陽表面?
正常人類在這個位置早就被融化了好吧!
一定是自己看錯了…一定是在做夢…我還沒睡醒…
鹿潞陸不斷安慰著自己,忽略了腳底還在往上蔓延的海水,緊張地再次閉上了雙眼。
幾秒后,再次睜眼,放眼望去還是大海,腳底的海水已經漫到腳踝。
迫不及待地扭頭再次確認自己的後背,鹿潞陸驚恐的發現還是那一輪太陽。
背後的溫暖與腳底的冰涼在身體里打架,但鹿潞陸的心拔涼拔涼的。
因為他發現自己不能自由活動了!
除了脖子以上還能轉動之外,緊貼著太陽的背部似乎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完全無法移動。
而隨著腳下海面上的夕陽倒影逐漸縮小,鹿潞陸發現其實不是海水在上升,而是夕陽正在緩慢的落下。
不知道為何與夕陽綁定在一起的他,也隨之緩慢而堅定的被水淹沒。
腳、小腿、大腿、腰、胸、肩。
鹿潞陸看著自己一點點沉入海底,沒有絲毫辦法。
海水的冰涼與背後太陽傳來的暖意依舊同時作用在他身上,弄得他十分難受的同時又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平衡的維持著他的清醒,不讓他因為太冷而凍暈過去。
很快,海水沒過了鹿潞陸的嘴巴和鼻子,整個人隨著持續下落的夕陽向著深不可測的海底墜去。
「咕嚕嚕…咕嚕嚕…」努力憋了兩分鐘氣后,鹿潞陸還是沒忍住張開嘴開始大口的呼吸起來。
隨之而來的自然是海水大口大口的往他嘴裡傾倒。
背後的夕陽在沉入水底后也很快消散了溫度,冰冷與窒息的夾擊下,鹿潞陸從臉開始到四肢很快都泛起了青紫色。
身體越來越冷和沉重,視線開始渙散,意識變得模糊。
胸腔中最後一絲氧氣也被耗盡,化成最後一串細長的泡泡向海面飄去。
在最後一分清醒中,鹿潞陸內心帶著些許解脫地感慨:
「又要死了嗎…」
無盡的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識,也帶來了解脫。
____
京都理工宿舍北區,本科生宿舍,5012室,A床。
鹿潞陸帶著淚痕緩緩睜開雙眼。
溺亡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夢境里瀕死的經歷反應到身體上就是各個器官瘋狂的工作,
析出了大量的汗水,浸濕了睡衣,黏在身上特別難受。
但過量出汗處於脫水狀態下的鹿潞陸已經沒有絲毫動彈的力氣。
實在是這次噩夢來的太過突然,他內心苦澀的想著,要是以前,提前做好準備的他會在嘴邊放一根訂製的長吸管,醒來后可以直接補水。
鹿潞陸張了張嘴,想要呼喊寢室里的其他室友,卻只發出漏風般的「嗬嗬」聲,非常的嚇人。
寢室里其他人都各自帶著耳機在忙自己的事情,無人注意到鹿潞陸床上的動靜。
等待片刻后,見無人回應,鹿潞陸只能無奈的繼續躺屍。
盯著天花板,他熟練的自動過濾掉夢境里溺亡前的痛苦掙扎,細細回味起夢中夕陽的溫暖,嘴角帶著甜甜的笑。
張著皸裂的嘴唇對著空氣無聲呼喊:
「媽媽…」
鹿潞陸的噩夢是從媽媽消失不見后才開始的。
最初的那幾天,鹿潞陸每次都渾身脫水的從夢中醒來,醒來后因為脫水甚至無法哭喊,只能把恐懼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幾天過後,小鹿潞陸一到晚上就嚇得不敢睡覺,頻繁的極度脫水之下,很快進了醫院。
住院的時候,彷彿醫院裡有神明庇佑一般,噩夢退散,睡了幾個安穩覺后就恢復了健康。
但是在住回家裡后,噩夢又一晚不差的再次來臨。
找不到原因的父子倆最終只能訂製了一根長長的吸管,起碼解決住了小鹿潞陸的生存問題。
小孩子的適應性是最快的,噩夢天天都到訪,小鹿潞陸也被迫選擇了與噩夢共存。
直到有一天周末去爺爺奶奶家的時候久違的睡了一個沒有噩夢的午覺后,早慧的小鹿潞陸發現只要不在家裡睡覺就不會做噩夢這個規律。
同時,-多次錘鍊過後,他的精神也已經可以承受臨溺亡前的種種難受,能思緒清晰的捕捉夢醒前的每個細節。
得益於此,鹿潞陸透過苦痛感受到了夢境的另一面。
有一種溫暖始終以不同的方式對抗著溺亡。
仔細品味之下,小鹿潞陸從中感受到了媽媽的溫暖。
為此,雖然還是很害怕溺亡,他學會了苦中作樂,在夢中找尋那一絲來自母親的溫暖。
當鹿爸爸提出為了他的睡眠質量和健康成長,搬去爺爺奶奶家住的時候,他出乎意料的反對了爸爸的提議。
小鹿潞陸內心有著美好的猜測,媽媽不是不見了,而是用另一種方式留在這個家裡,在陪伴他,在幫助他度過這些噩夢。
只是爸爸不懂,最終還是在他進入初中時候強硬的搬了家。
後來,雖然平常都是住校或者住在爺爺奶奶家,但有時候在很想媽媽的時候,鹿潞陸會偷偷跑回那個家裡睡上一覺。
在離開家鄉來帝都上大學的前一天,鹿潞陸最後又去那兒睡了一覺,深深的把媽媽的味道記在心底。
除了那個家裡,鹿潞陸再也沒有在其他地方做過噩夢,同樣也就無從感受到來自媽媽的溫暖。
只是,今天,在帝都,竟然又做噩夢了。
雖然因為毫無防備有些準備不足,再沒有室友理會的話,鹿潞陸可能會成為京都理工第一個一覺睡醒脫水而死的學生。
但鹿潞陸心底更多的是甜甜的,暖暖的。
他盯著天花板,無聲喃喃:
「媽媽,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