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報應

11貳日清晨，南衿在疲憊中醒來，慕梓卻不在。她本不想起床，想到今天慕梓小姨要過來，在心裡嘆了口氣。

等南衿收拾好走到客廳，卻發現慕梓已經去超市買了很多東西回來。

「怎麼不叫醒我，和你一起去。」

「想讓你多睡會兒。」

「今天還去跑步嗎？」

「今天就放過你吧。」

「買了什麼？」

「排骨，五花肉，還有些土豆什麼的。中午我們吃烤肉。」

「那你做飯，我去打掃衛生。」

「好，小心些。」

「知道啦。」

等到南衿將屋內里裡外外都打掃的一塵不染。慕梓也將所有東西擺在了餐桌上，準備烤五花肉。

門外「叮咚、叮咚」的門鈴聲傳來。南衿有些緊張。雖然她從前也和溫婉見過幾次。但是現在畢竟身份不一樣了。

南衿開門，見到溫婉再次被溫婉的美麗迷住了。這五年歲月好像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迹，明明溫婉已過四十，可看起來依然是三十齣頭模樣，南衿覺得溫婉的美麗用風華絕代來形容也毫不誇張。

「小姨。快進來坐。」

「南衿，變漂亮了。」

南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時候慕梓也走到了南衿身邊。

「小姨，你不是知道密碼嗎？還按門鈴。」

「現在哪能和以前一樣。你現在成家了，小姨當然得按門鈴了。」

「到餐桌上坐吧，邊吃邊聊。」

三人走到餐桌上坐下。開始烤起了肉，自然是慕梓負責烤，兩位女士負責吃。

「慕梓，有酒嗎？今天小姨高興，想喝點兒。」

「慕梓，我去拿吧，家裡不是有紅酒嗎？」

「好。」

等南衿離開，慕梓才將心裡想問的問了出來。

「小姨，是有什麼事嗎？我看你今天總是欲言又止。」

「慕梓，如果小姨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恨我嗎？」

「不會。」

「有你這句話，小姨就放心了。」

溫婉的問話，慕梓並沒放在心上，只隨口應了一聲，便繼續烤肉。

南衿拿了一瓶紅酒和三個酒杯過來。南衿正準備用開瓶器開紅酒，慕梓一把接過。

「我來吧。」

「好。」

溫婉看著兩人恩愛模樣，心中有些酸澀。當初姐夫和姐姐何嘗不是如此恩愛，可她做了什麼呢，她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竟對他們下了那樣的狠手。

溫婉喝了一口酒，想起還沒送南衿禮物，便從包里拿出一對耳環。

「南衿，你們結婚小姨也沒什麼好送的，路過飾品店的時候覺得這個耳環很適合你，便想著買來送你。」

南衿接過耳環。看了看。耳環是菊花花瓣形狀，六朵花瓣的花心中間還有一顆大小正合適的鑽石，在燈光下閃著七彩光芒。

「太漂亮了，謝謝小姨，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慕梓，給南衿戴上吧。」

「好。」

慕梓小心的給南衿戴了上去。只是在這萬分融洽的氣氛里，他卻感到了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也覺十分奇怪。

溫婉杯中的酒很快便見了底，又自顧自的倒了一杯。

「小姨，少喝些。」

「沒事兒，慕梓，你結婚了，小姨真的很高興。」

「那也少喝些。」

「是啊，小姨，這紅酒後勁兒可大了。上次我喝了，整整睡了一天呢。」

「知道啦。」

溫婉嘴上說著知道，但一會兒還是一口一口喝著，慕梓和南衿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慕梓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總是纏著我給你講故事。你那時候大概三四歲，軟軟糯糯的，可愛極了。」

溫婉說完后看向遠方，思緒彷彿已經飄向很遠的地方。

溫婉從小就是班花，學習也一直名列前茅。上學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追她，可她一個也看不上，她總是認為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優秀帥氣足以和她相配的男子。不過很可惜大學四年，一晃而過，她仍是單身。

溫婉本來有個前途光明的未來，卻在這年遇到了讓她一腳踏進地獄的林紀。

餐廳內，小提琴的聲音平和而舒心。

「你是做什麼的？」

「我在政府做保密工作，身份有點特殊，不要對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好嗎？」

聽到這樣的回答，溫婉也沒放在心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溫婉下了班林紀都來接她，林紀帥氣，有涵養，舉手投足間都透著高貴。

溫婉本來覺得對方已經三十齣頭。而且兩方的經濟實力也不對等。雖心裡也有一點喜歡對方，但是還是一直想找個機會拒絕。

可是在那之前溫婉卻被綁架了。

「兄弟，買主找好了沒有啊。」

「放心吧，山哥，早就找好了，八萬塊，賣給山裡人當媳婦。」

聽到綁匪說要把她賣進山裡給人當媳婦，溫婉害怕極了。後來就出現了英雄救美的一幕，林紀為救溫婉而住了院。

剛剛大學畢業的溫婉毫無戀愛經驗，就這樣她和林紀戀愛了。很快他們結婚了，只是溫婉卻一直沒有告訴溫暖林紀的存在，還是因為林紀告訴她自己的身份比較特殊。林紀如此蹩腳的謊言，她竟然堅定不移的相信。」

只是沒想到結婚也不過是溫婉以為的結婚，結婚證是假的，而且她還是一個小三，林紀有老婆還有一個女兒。

可是等溫婉發現這些的時候，她已經臨近預產期。林紀也露出了真面目，將她關進了醫院待產。那個時候她才知道，林紀對她並沒什麼感情，只是想找個人生個兒子罷了。

溫婉後來真的生了個兒子，她為了兒子也慢慢成為了林紀手中的一把槍，林紀後來交給了溫婉一個組織，只是溫婉沒想到正因為這個組織，她的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甚至她還親手害死了自己的親姐姐和姐夫。」

南衿看到溫婉的神情，察覺氣氛有些不對，沒有說話。

溫婉又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后又繼續開口。即便她已經有些微醺，舉手投足間也無處不透露著優雅。

「慕梓，我就是老鷹，你爸媽是我害死的。對不起慕梓，真的對不起。」

溫婉說到這裡，便再也說不下去了，開始捂手抽泣，身子不住的顫抖。

慕梓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他握緊了雙拳，像是在隱忍著極大的痛苦。最後也沒忍住，眼淚掉了下來。

這是南衿第一次看到慕梓哭，從前南衿總認為慕梓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會處理的很好，好像世間什麼事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樣。可是這一刻的他是那樣脆弱。

空氣中瀰漫著烤肉糊掉的味道，南衿回過神來，關了火。三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十分壓抑，壓抑到南衿覺得喘不過氣來。

過了很久，慕梓開口。

「為什麼要告訴我，已經瞞了這麼多年了，不是嗎？」

「我怕我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我的侄子真的太厲害了，他們本想反向追蹤你的存在，卻沒想到落入你的圈套，被警察一網打盡。」

「他們供出了你？」

「算是吧，總要有人為這一切付出代價，否則再查下去，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你背後的人是誰？」

「慕梓，永遠不要去追查，也不要再做警察了好嗎？從前我可以用盡全力去保護你，可是我死後我真的不敢保證，他們是不是會對你下手。」

「即便我死，我也要把他找出來。」

「慕梓，你就聽小姨一句，放棄吧，你是不怕死。難道你就不怕南衿出事嗎？」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南衿想了想還是起身去開門。

只是門外的一堆警察卻叫她直接愣在了當場。直到她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林浩。

林浩走上前，一臉的無可奈何。給了周圍人一個眼神，其他人紛紛退後。

「南衿，我們要進去抓人。」

「抓誰？」

「溫婉。」

這個時候溫婉和慕梓也走了過來。溫婉走到林浩面前，舉起了雙手。林浩將手銬給溫婉戴上后，又脫下外套蓋在了上面。

溫婉轉身看到淚流滿面的慕梓，也忍不住落淚。

「警官，再給我5分鐘吧。」

林浩鼻子也有些發酸，拍了拍慕梓的肩膀，往門外站了站，確保視線能看到溫婉。

溫婉走到慕梓面前。她想再看看慕梓。慕梓在她心裡的地位和景晨並沒有什麼分別。只是恐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是見不到景晨了。

「慕梓，原諒小姨，好好活著。」

慕梓看到轉身離去的溫婉。心裡有千言萬語，這時候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溫婉被帶走後，屋內只剩南衿和慕梓二人。南衿看到此刻神情這樣脆弱的慕梓，拚命忍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慕梓南衿找來紙巾踮起腳幫慕梓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沒想到卻被慕梓一把抱住。南衿這一刻彷彿能聽到慕梓心裡的哭聲，哭聲壓抑，絕望到讓人心碎。

南衿輕輕拍著慕梓後背，很久很久。南衿又想起半年後執行槍決的老孫。即便老孫殺了南仲和林曉旋，她也依然將老孫視做半個父親。南衿想慕梓恐怕也早已將溫婉當做母親了吧。

這時慕梓的手機響了。南衿的左眼卻因這通電話跳個不停。電話那邊傳來吳昊澤的哭腔。

「哥，衛叔失蹤了。」

「你在哪？」

「蘭州澤定縣的船山酒店。」

「好，我馬上趕過來。」

慕梓掛了電話，心情越發沉重。

「南衿，我得去一趟蘭州。」

「讓我和你一起去好嗎？最近發生了那麼事。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開。我不會耽誤你的，我就一直待在酒店裡等到你回來好不好。」

慕梓看著南衿紅紅的眼睛，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別哭，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林景晨在小區外看到被帶出來的溫婉，眼中蹦發出強烈的恨意。

「媽，你可會想到你拚命想保護的人卻是將你送上刑場的人。都說斬草要除根，像林紀那樣心狠手辣的人，如果不是你，慕梓怎麼可能會活到今天。媽，你放心，雖然我恨慕梓，但是從現在開始我會替你守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