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符十三的誤會
某天傍晚,我從廚房領了晚飯,哼著歌向花園走去,剛進花園拱門,一條腿掃了過來,我一躍而起,跳到三米開外,穩穩地托著碗,回頭一看,卻是符十三,他是管家的侄兒,專門管府里的採買,聽說是個練家子。
「不知十三哥找我何事?」我微笑著問他,看看四周無人,應該都去廚房領飯了。
「什麼事?!若霜要和我退婚,她說是心裡另有別人了!一定是你勾搭上她了,我們青梅竹馬,你一來,她就變心了!」符十三眼中冒火,一邊說,一邊雙掌呼呼向我揮來。
「冤枉啊!若霜是哪位?我都不認識」我左躲右閃,托著碗避開他的魔掌。
符十三見此,更加氣惱,雙掌舞的更快攻我上盤,雙腿攻我下盤。我托著碗,繞到他身後,趁他不備,把他踢翻在地,嘴裡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然後腳底抹油,溜回了偏園,關上園門。
真是無妄之災!飯都快要涼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太不近人情了!我美滋滋地吃著海碗里的飯,就著碗底的燒大塊,還好沒有打翻,不然可惜了美味!
看來以後還得開始練練腿腳,剛才那腳踢得十三狗啃泥,若是以前可以把他踹飛。
第二天,在書房修剪盆栽,鼻青臉腫的符十三正向管家報賬,我歉意地向他拱拱手,他回我一個白眼,這梁子可結下了!
我向老叔請教支招:「有人說我和他的相好好上了,可我連人都不認識,如何是好?」
「不用理會,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叔覺得我無需為此煩惱。
但冤家宜解不宜結,我決定去找十三的未婚妻若霜,以正自己的名聲。
臨行前我讓向大叔給十三帶了口信,下午黃昏時分,我把丁香苑的若霜約到花園的亭子里,她是小小姐屋裡的大丫頭。夫人院里的大丫頭名字取自梅蘭竹菊,分別為臘梅、秀蘭、翠竹和秋菊。大小姐屋裡的取自琴棋書畫,喚思琴、思棋、思書、思畫,已隨大小姐陪嫁。小小姐屋裡的取自風霜雨雪,喚作若風、若霜、若雨、若雪。
若霜十七八歲光景,長得樣貌端正,婷婷立於亭內,我站在亭外躬身打揖,朗聲向她說明來意。她柳眉倒豎,憤憤地說:「忒沒道理,你不必理他,讓他找我!我這麼說就是為了急他。每次採買辦貨回來都要找狐朋狗友喝酒,從不把我放在心上!現在竟然還污衊我!枉我這麼多年對他的……」
說著,若霜貝齒輕咬,眼眶一紅:「我的命真苦啊!一廂真情空錯付!」說完淚珠奪框而出。
哇!演技派啊!我後退一步,躲在柳樹后的十三撲上來,握住若霜的手:「都怪我!我混帳!我欠抽!」
「以後,你當如何?」若霜推開十三,背對著他,一邊抹眼淚。
「以後我都聽你的!把你放在心尖上……」十三的情話讓我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我這電燈泡還是快閃吧。
已是六月,綠盈盈的荷葉鋪滿整個湖面,間或冒出一枝支婷婷的荷花,有白有粉,白的晶瑩,粉的似霞,有的還是花骨朵,有的已經盛開,還有正在盛開的,如嬌羞的女子。我迎著微醺的涼風,賞著滿湖荷花,心情愉悅地向偏院走去。
第二天,十三悻悻地向我道謝,說若不是我,兩人還要僵持一段時間,每次他從外地回來兩人都要鬧彆扭。而她也不說原因,總要哄幾天才能氣消。唉,女人心,海底針啊!此次他歸來猛然聽她說另有心上人,頓時心如刀絞,又聽說多我這人見人愛的新園丁,就以為是我勾搭了若霜。
「慚愧,慚愧!」十三向我抱拳作揖。
「你怎麼知道若霜並沒有什麼相好,只是和十三慪氣?」事後大叔問我。
「若霜和十三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十三此次外出才兩個月,若霜就移情別戀不可能;其次,放在小姐屋裡的大丫頭都是選中選的沉穩之人,品格尤其要好,怎麼可能朝三暮四,我相信夫人的眼光。」我娓娓道來,大叔頻頻點頭。
此後,家丁們對我側目者越來越少,而我仍像往常一樣,待人如和風細雨,但到花園找簪子和綉帕的小丫頭越來越多,有的竟然找到我和大叔住的偏院,然後指責管家讓我住在茅屋裡,無視人權,誓要給我爭取更優渥的生活環境。
生活環境當然要改善,但靠人不如靠自己!
首先改善工作環境。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現在用於修剪枝葉的都是小剪刀,剪頭髮,修剪花枝都可以,但修剪樹枝卻是不行,尤其是花園裡的桃樹,枝葉茂密得像瘋子一樣。
我找到管家要求增加工具,管家爽快地答應了,當我列出清單,他眼睛直了:中號剪刀兩把,大號剪刀兩把,小型鏟兩把,中型鏟兩把,小型水壺一個,中型水壺一個,大型水壺一個。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沒有圖紙恐怕鐵匠做不出來啊!」管家為難地說。
「這好辦,給我筆、白紙還有尺子,我自己畫。」我滿臉笑容地答道。作為理科的高才生,這是小菜一碟。
當我看到管家樂呵呵地給我送來筆墨紙硯和木尺時,發現一個問題,沒有鉛筆,沒有鉛筆怎麼繪圖?難道用毛筆畫?!
我對著茅屋兩側的幾叢竹子長吁短嘆,十分懷念鉛筆、三角板和圓規等繪圖工具。
這幾日廚娘發現柴房裡的炭少了幾塊。奇怪,炭不是金貴的東西啊,難道有人偷?偷了去取暖?可又不是冬天,廚娘百思不得其解。
那幾塊消失的炭正躺在我的桌上,這可是我精挑細選的,在石塊上對比了划痕顏色深淺后挑選出的黑炭。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管家給我配了一條長凳和一把匕首。
看著管家憂慮的眼神,我向他保證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和他人。
先用匕首先將一個炭塊切成若干巴掌長、大拇指粗的小塊,再把一端削尖,然後從籮筐中抽出一張秀帕包住炭塊另一端,以握筆用,一批簡易鉛筆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