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繞梁（2）

雙方又經過了五次交鋒后，石公不可思議地猶似能將金風玉露聚集在手中，下出了霸道棋。南公看罷，評判道：「石公這一手『穆公稱霸』猶似金鳳啼鳴，的確華麗威勢，我也只好來一手絕的啦！」

秦穆公（公元前682年—公元前621年），一作秦繆公，名任好，被《史記》認定為春秋五霸之一。他繼位后，任用百里奚、蹇叔、由余為謀臣，擊敗晉國，俘晉惠公，滅梁國、芮國、滑國等。

秦穆公讓已成為晉懷公夫人懷嬴的女兒嬴文又以辰嬴之名改嫁給姬重耳，並妙選宗女四名為媵，於公元前636年（乙酉年、生肖雞）春協助姬重耳回到晉國殺晉懷公而奪取君位，實現了秦晉之好。

傳說，秦穆公的愛女弄玉酷愛音樂，尤喜吹簫。弄玉有一晚夢見一位英俊青年，極善吹簫，願同她結為夫妻。穆公按女兒夢中所見，派人尋至華山明星崖下，果遇一人。此人名蕭史，羽冠鶴氅，玉貌丹唇，正在吹簫。使者將蕭史引至宮中，與弄玉成了親。

一天夜裡，蕭史、弄玉在月下吹簫，引來了紫鳳和赤龍。蕭史告訴弄玉，道：「我為上界仙人，與你有殊緣，故以簫聲作合，今龍鳳來迎，可以去矣。」

於是，蕭史乘龍、弄玉跨鳳，雙雙騰空而去。秦穆公派人追趕，直至華山中峰，也未見人影，便在明星崖下建祠紀念。

石公研判過南公的應手后，點頭讚歎道：「華山鸞鳴，穆公稱霸。南公這一手成王敗寇遙相呼應，大有深意啊！」

「成王敗寇」中的成王乃指與秦穆公同時期的楚成王（公元前671年—公元前626年）。楚成王名熊惲，是楚文王之子，母親是陳國君主陳庄公之女、嫁給息國國君又被蔡哀侯調戲再被楚文王強霸的春秋四大美女之一、有「桃花夫人」之稱的息夫人，公元前672年（己酉年、生肖雞）弒殺其兄楚堵敖奪位，讓楚國再次上演「殺雞儆猴」的故事。楚成王即位后，布施恩德，與諸侯修好結盟，向周天子進貢以鞏固王位，鎮壓夷越各族，大力開拓疆域，先後滅亡弦、黃、英、夔等國。

公元前640年（辛巳年、生肖蛇），也就是楚成王三十一年，鄭國國君鄭穆公與少妃姚子生下一個女兒，因為嫁給封地位於株邑（今河南拓城縣）的陳國司馬夏御叔為妻而稱為夏姬。她是春秋時代公認的四大美女之一，生得蛾眉鳳眼、杏眼桃腮。夏姬妖淫成性，與多位諸侯、大夫通姦，引出一連串的歷史事件。史載她三次成為王后、先後七次嫁給別人為夫人，共有九個男人因為她而死，號稱「殺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國兩卿」。最終，夏姬與春秋五霸之一楚莊王（楚成王孫子）大夫、擔任申縣尹的屈巫私奔到了晉國，導致屈巫全家滅族。

公元前639年（壬午年、生肖馬）秋，宋、楚、陳、蔡、鄭、許、曹會盟於盂邑（宋地，河南睢陽），宋襄公子茲甫到盂赴約，不聽庶兄公子目夷的勸告，執意不帶兵馬，楚國卻設伏兵於盂。宋襄公和楚成王因為爭當諸侯霸主而發生爭議，楚成王突然命人抓住了宋襄公，把他帶回楚國囚禁起來，想藉以攻取宋國，直到同年冬季，諸侯在薄地會見時，在魯僖公的調停下，襄公才被釋放。

公元前626年（乙未年、生肖羊），太子商臣聽說其父要另立公子職為太子，為證實是否確有此事，就宴請江羋（楚成王妹妹、外嫁江國國君）並故意表示不尊敬她。江羋大怒，

斥責商臣說：「啊！賤東西！難怪君王要殺掉你而立職做太子。」

商臣弄清楚父親的意圖后，於這年十月舉兵政變，同潘崇率領宮中的警衛軍包圍楚成王，並且逼楚成王自殺。楚成王請求吃了熊掌以後再死，企圖拖延時間，等待外援，但商臣不答應。十月十八日，楚成王上吊自殺。於是商臣即位，是為楚穆王。楚穆王即位后，給楚成王上謚號稱為「靈」，但楚成王屍體不閉眼睛；於是改稱謚號為「成」，楚成王屍體這才閉上眼睛。

接下來，經過十幾個回合的較量，使得棋局從春秋殺入到戰國（公元前475年—公元前221年），導致石公猶如木雕石刻一般、好像麻木不仁地不經意間出招，結果弈出了讓南公頗有微詞的一手棋。

因為，南公看到這招棋時，輕蔑地說道：「石公這一手『渠梁招賢』看似木秀於林、風興雲蒸，實則陰損無比，非君子所為啊！」

「拋磚引玉，渠梁招賢，南公說說為何陰損啊？」石公毫無表情地說道。

於是，南公不厭其煩地數落道：「秦孝公（公元前361年—公元前338年）嬴渠梁重用商鞅（衛鞅），無所不用其極地挖掘和鞏固刻薄寡恩的戰時霸道制度，實行『輕罪重罰、獎勵軍功、重農抑商、鼓勵告奸、民弱國強、政作民之所惡、一人有罪五人連坐、剝奪舊貴族特權、強化中央對地方的全面控制』為主的嚴刑酷法和流氓政策，從此開創了『急功近利、唯利是圖、欺上瞞下、以權謀私、不擇手段』等敗壞社會風氣的先河。」

石公聽罷，反問道：「依南公看，這招應該叫什麼為好哪？」

「渠梁遭殃。」南公毫不客氣地說道。

「這個名字雖然貼切，但卻不合時宜啊！」石公感嘆道。

現在，秦強楚弱，若「渠梁遭殃」之語從這裡傳到秦王耳中，就會變成楚國遭殃啦！

南公意識到這個問題后，又提議道：「若真要用同時代的明君聖賢來說事，應該是因齊招賢比較合適。」

南公口中的因齊是齊威王（公元前378年―公元前320年）的名字，原為侯。公元前334年（丁亥年、生肖豬），魏惠王和齊威王在徐州會盟，互相承認對方為王，史稱「徐州相王」。齊威王在位時期，針對卿大夫專權、國力不強之弊，任用鄒忌為相、田忌為將、孫臏為軍師，進行政治改革，修明法制、選賢任能、賞罰分明，隨之順風齊物、國力日強，經桂陵之戰（始於公元前354年、丁卯年，止於公元前353年、戊辰年）、馬陵之戰（公元前342年、己卯年）兩役，大敗魏軍，開始稱雄於諸侯，也讓齊國烙上了卯兔的印記並附上了「巽長女」特徵。

齊威王禮賢重士，在國都臨淄（今山東淄博東北）稷門外修建稷下學宮，廣招天下賢士議政講學，成為當時的學術文化中心。

石公聽罷，面露微笑，卻不言語。原因也很簡單，這樣的命名已經偏離「秦楚對決」啦！南公與石公口舌之爭落於下風后就專註在弈棋上，針鋒相對地下出了用楚宣王名字命名的一手棋「良夫納諫」。

良夫是楚悼王之子，楚肅王之弟。公元前370年（辛亥年、生肖豬），楚肅王在位十一年後去世。因楚肅王無子，故由熊良夫繼位，是為楚宣王（公元前369年—公元前340年）。

公元前353年（戊辰年、生肖龍），楚宣王任命昭奚恤為令尹。昭奚恤當權，北方諸國都怕他。宣王甚異之，大臣江乙進言：「有個寵愛自己狗的人，狗向井裡撒尿，鄰居看見了，想到他家裡去告訴他，卻被狗堵住門咬。現在昭奚恤常常阻撓我來見您，就像惡狗堵門一樣。況且一有專說別人好話的人，您就說：『這是君子啊！』便親近他；而對愛指出別人缺點的人，您總是說：『這是個小人。』便疏遠他。然而人世間有兒子殺父親、臣下殺君主的惡人，您卻始終不知道。為什麼呢？原因在於您只愛聽對別人的稱頌，不愛聽對別人的指責呀！」

楚王聽后說：「你說得對，今後我要聽取兩方面的言論。」

石公繼「渠梁招賢」之後，又現火辣神筆，下出了「嬴駟稱王」。南公見狀，本想用「石牛糞金」的故事調侃嬴駟一番，但顧慮到「渠梁招賢」所引起的尷尬局面，就避重就輕地說道：「嬴駟繼位，火樹銀花、四方來賀，的確是令人稱道的一首棋啊！」

嬴駟（公元前356年—公元前311年）是秦孝公之子，十九歲時也就是公元前337年（甲申年、生肖猴）即位，以宗室多怨誅殺商鞅（衛鞅）。當時，楚國與韓國、趙國奉行「聯秦制魏」的方針。嬴駟登基這一年是楚威王三年，楚威王與韓昭侯、趙肅侯都派使者前往秦國，向秦嬴駟致賀。與此同時，蜀王使者亦前往秦國向嬴駟致賀。

公元前325年（丙申年、生肖猴），嬴駟改「公」稱「王」，並改元為更元元年，成為秦國第一王，就是惠文王。秦惠文王當政期間，文有張儀連橫六國，武有公孫衍、樗里疾、司馬錯，北掃義渠，西平巴蜀，東出函谷，南下商於，為秦統一中國打下了堅實基礎。

南公言畢，立刻用「羋八生子」應對。石公研判過後，讚歎道：「丹陽雀舞，嬴駟稱王。南公這一手羋八生子珠聯璧合，真是奇妙無比啊！」

「羋八生子」中的羋八隱喻羋八子，出生在楚國丹陽(今湖北宜昌市)，被楚威王（公元前339年—公元前329年）熊商嫁給嬴駟為妾。嬴駟稱王這一年，羋八子生下嬴稷，就是後來將六國打的狼狽不堪的秦昭襄王（公元前306年—公元前251年）。

不僅如此，嬴稷即位后，由於嬴稷年幼，榮升太后的羋八子（宣太后）垂簾聽政。當時，義渠強大，羋太后甘願把自己居住的甘泉宮變成義渠王的行宮，還為義渠王生下兩個孩兒。但是，一旦嬴稷羽翼豐滿，羋太后能夠狠心將情人義渠王殺死在甘泉宮，並趁機打敗義渠，淋漓盡致地體現了能屈能伸的巾幗強人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