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賭命
四周一片寂靜。
樹上的猴子嚇得癱坐在樹榦上,用手捂住了眼睛,渾身顫抖。
這時,幾聲咳嗽劃破空間:「咳咳,我還真是個賤坯子。」
陳十一慢慢抬起頭,醜陋猙獰的面容再次泛起潮紅。
蚰蜒見到少年居然醒了過來,口中發出暴戾的尖嘯聲,那支從女人臉伸出的口器,瞬間加速往陳十一眉心刺來。
就在這奇怪的東西即將刺入陳十一眉心的剎那,少年猛的側臉閃避,一張嘴,將那近在咫尺的晶瑩剔透的管子一口咬住,牙齒狠狠用力,直接將這詭異之物咬成了兩截,臉上帶著報復成功后的殘酷笑容:你想吃我的腦漿子,我就先吃了你的。隨即將嘴裡的半截口器胡亂嚼了幾下,生生咽了下去。
蚰蜒突然遭此大變,劇烈晃動著身軀,發出凄厲刺耳的嘶鳴,彷彿被人斷成兩截一般,看上去痛不欲生。但扎在少年身軀內的七八根蟲足,卻絲毫沒有一丁點的鬆動。
陳十一咬緊牙根,用肌肉緊緊夾住蚰蜒扎進體內的蟲足,拼盡全身力氣,綳起四肢,頭往下腳往上翻轉起來。「啊!啊!啊!」少年整張臉因充滿力量而變得扭曲,看起來更加猙獰恐怖,原本被桎梏在體內的力量也在瞬間爆發。
如同爆竹一般的清脆之聲連番響起,蚰蜒扎在陳十一身上的八隻蟲足相繼被少年扭斷,連鉗住少年手臂的前螯也斷裂開來。連遭重創之下,再也顧不得陳十一,疼的在地上扭動翻滾起來。
陳十一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盯著眼前兀自掙扎不休的蚰蜒,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從身體里拔出一根斷足,帶著一蓬鮮血就朝蟲子撲了過去,瘋狂的在蚰蜒的身上一頓猛扎。蟲子痛的在地上亂蹦,碧綠色的血液四下飛濺。
少年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一把抓住蚰蜒的殘肢斷臂,猛地發力,竟將這數百斤重的巨型蚰蜒掄了起來,像風車一樣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將這蟲子當個破布口袋似的甩了出去。
聽著蚰蜒撞在樹上而後重重墜地的聲音,陳十一大口喘著粗氣,發出如風箱般的轟鳴,啐了口血沫,咬緊牙關,用僅剩的還算完好的右手,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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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插在身體里的斷足,顫抖著將它們一根一根的拔了出來。前胸後背正反十幾個黑黝黝的窟窿,汩汩的冒著鮮血。
少年感受著身體里噴涌而出的力量,看看地上幾不可見的野菜粥,再次怒上心頭,扔掉手裡最後一根斷足,一把拽去上身破爛不堪的衣衫,沖著蚰蜒的方向追了過去,嘴裡大喊:「草鞋底子,還我的野菜粥!」
到底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蚰蜒上半身幾乎已經沒有一塊好的地方了,竟然還沒有死,呻吟著從地上翻身爬起來,只是沒等它站穩,就看到陳十一已經衝到了跟前,粉紅色的獨眼裡第一次閃現出了面對死亡時的恐懼,扭頭就想往灌木叢里鑽。
陳十一哪能讓它跑掉,直衝上前,單手抱住蚰蜒的脖子,一個過肩摔,將蟲子再次掀翻在地,順勢騎在它身上,一拳接一拳的就往這蟲子腦袋上、胸口上、以及那張凸起的女人臉上砸去,拳擊轟鳴之聲如仲夏的悶雷一般連綿不斷。
蚰蜒的骨骼也不知道被砸碎了多少,身軀上碧綠色的蟲血四濺。起先還能垂死掙扎與少年廝打一番,奈何少年拳勢實在太猛,每次都被打了回去,漸漸的,蚰蜒的掙扎越發無力,殘存的十來對蟲足再也支撐不住身軀,耷拉了下來,直至沒了聲息。
陳十一從蚰蜒身上滑落下來,晃晃悠悠走了幾步,揀了個乾淨地方躺下,仰望著天空,齜牙咧嘴的呻吟起來。
過了良久,少年才強忍著痛楚,從地上爬起來,走到蚰蜒跟前,拖著兩根長長的尾須,往篝火處走去。走著走著,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自己,疑惑的回頭看看,又沒發現什麼。少年看看兩丈來長的蚰蜒,突然咧嘴笑了起來:也不知道這東西的味道怎麼樣,如果跟蜈蚣一樣就好了,吃著有螃蟹味;還這麼大個,十天半個月都不會餓肚子了。
隱藏在高處的戚大人和越寧安,目瞪口呆的看著陳十一赤手空拳、活活打死精怪一般的蚰蜒,然後拖著這龐然大物往來路走去,半晌才緩過神來。
戚大人沉默良久,沒理會湊到跟前的越寧安,摸出紙張和炭筆,快速寫了幾行字,折成信箋,又從身上掏出一隻紙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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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信箋放入其中,然後咬破手指用鮮血在紙鶴上畫出一道符印,紙鶴身上逐漸發出朦朦白光,隨後振翅飛上高空,流光一閃,消失的無影無蹤。
越寧安看著紙鶴消失的方向,臉上滿是羨慕之色。這是崇禮司衙門千戶以上級別的官員才得以配發的物件,是南楚魯家專為天下下四境武夫煉製的傳訊紙鶴,不用靈力就可激活法陣,價格貴的驚人,自己半年的俸祿都買不起一個。魯家也因此大發橫財,富的流油。
「戚大人,您這是......?」越寧安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問道。
「看來這禹山中有精怪大妖的傳說不是空穴來風,有必要請衙門裡派人過來查探一番了。」戚大人的神色有些凝重,沒等越寧安回應,又繼續問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剛才那隻蚰蜒除了體型巨大,還有何特別之處?」
越寧安略一思索,不確定的說道:「大人是說那張臉?」
「不錯,那東西叫鬼畫顏,又叫魂嗉囊,只有開了靈智,常年吸食腦漿和抽取生魂的精怪才長的出來。看來,這蚰蜒吃的人不少啊,倘若當真給它化了妖,後果不堪設想......幸好......」
「那......咱們還跟著往裡走嗎?」越寧安心裡又開始發毛了。
戚大人最見不得這小子猥瑣的樣子,明明有奪欲境的實力,偏生凡事喜歡往後縮,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瞧你那德行,還不如一個鄉野小子。越寧安,我來問你,若是你對上陳十一那小子,有幾成勝算?」
越寧安一聽這話,再厚的臉皮都有點掛不住了,帶著幾分埋怨的辯解道:「大人,您這話就有點埋汰人了。對上那小子,不說以大欺小,若是只論生死,一刀足以!」說到最後,一臉自得。
戚大人深吸一口氣,強忍住一巴掌拍死這缺心眼貨色的衝動,說道:「若是你壓境海底和他對戰呢?」
越寧安聞言氣息一滯:「......,若是比蠻力,沒打過,不知道。」
戚大人斜覷著戚寧安,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緩緩說道:「你可要知道,陳十一那小子,可還沒踏入下四境里最低的海底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