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醫治
為了讓新僧更深刻體會金鐘罩的好處,林強道:「我給你們說個我親眼所見的事:那年一個武舉出身的官員得罪了東廠,拉到午門問斬,劊子手刀都砍折了三把,竟一點傷痕都沒有,最後東廠太監威脅他的家人,他才自刎而死。」
「和尚雖不近女色,但絕不同於閹狗,我們是正宗好男兒,就要胸懷坦蕩!」林強命所有新僧脫掉上衣,見新僧體質或骨瘦如柴或臃腫肥胖,林強不住搖頭,道:「這門功夫因材施教,身體肥的適合練,身體不好的也能把身體練紮實咯。」
事實勝於雄辯。林強說完,前邁一步,青筋爆展,內勁護住周身,喝道:「現在不管你用什麼東西砍我,皺下眉頭,我認你們做師父。」
眾新僧起初不敢動手,邵平帶頭打了一拳,把自己反震的疼。其他人見沙彌頭先上了,就放開了膽子。肉拳肯定不行,就四下尋找傢伙往林強的身上招呼,林強越被打越高興,不斷的鼓勵:「好,很好,再用力!」輪到清子,清子只是盯著林強的下身,沒有動手。
林強曉得清子的顧慮,道:「沒關係,儘管踹我下面,你們一定認為那是罩門。最低級的金鐘罩、鐵布衫才會那樣。」
得了這句保證,清子就上前狠踹一腳師父的下身,真的一點沒事,林強還在笑咧。
顏如玉最後一個上去,他的手在嘴邊吹了口氣,去撓林強左邊胳雞窩。林強嘴角動了一下,可這威信決不能丟,硬是忍過去了。百曉知想上去幫忙撓右邊胳雞窩,林強卻已收回架勢,對百曉知道:「你剛才已經打過了。」
林強雄健的體魄、剛才的以身示範和他說的話都很有誘惑力,把眾新僧燎的躍躍欲試。林強忽地笑聲豪爽,但表情詭秘,道:「金鐘罩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要保持童子之身。少年人精血正旺,這不失為守節愛惜身體的好方法。」
徒弟們大呼上當,又被林強潑一盆冷水:「金鐘罩不能立刻就煉,第一年學基本功、羅漢拳、鐵紗掌,第二年才能主修師父的功夫,第三年開始習棍術,第四年按各人的資質重新編排習更上層的武學。」
之後一年,清子勤學苦練,奇怪的是,口訣和套路記得很快,但打出來的拳卻總是軟弱無力,他的內功停滯不前,招式內功本該相輔相成,清子內力不濟,純憑記憶悟性記住口訣招式,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學得愈發痛苦。
一年後,清子越來越離不開忘塵的早膳里的葯,生出惰性,在一次修習內功,強迫內息沖丹田過下盤時,不斷劇痛,如希佑當初抓清子一般的疼,清子發起狠勁,不斷催動內息,終於疼得暈厥過去,醒來后,對自己徹底失去信心。
清子也開始常請病假,與他人不同,請的是武課的假,他真的是今日頭疼腦熱,明朝生了腳疾,從頭病到腳,再從腳傷到頭,周身輪著害病。林強來探望清子,當著眾人面,奇怪道:「我看你拉的都是『黃金顆粒』,那些都是住持才能吃的東西,你身體還這麼差!」眾人看清子的眼神變得很怪異,清子羞愧難當。
以後,清子常往經課老師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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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跑,因為忘塵很敬重經課老師父,而林強又是忘塵當年教的弟子。
清子身體未見強健,經文卻悄然增長,與眾人背道而馳。他有飯便吃,有水既飲,全然一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的模樣。只不過,每當夜深人靜,希佑的音容會時不時閃現在腦海里,讓清子一陣內疚。清子又以當年希佑就是來找自己當學經書僧人的借口安慰自己。
若不是親身經歷過苦難才磨練出的堅強意志,榜樣的力量也只是暫時的,清子已經努力做得很好了。
第二年盛夏天氣,忘塵寢室里的水果不會間斷,清子端著切成薄片的西瓜,在門口,聽到經課老師父對忘塵嘆息道:「真是佛門凋零,學風日下啊。」
卻聽林強不輕不重的聲音,反唇相譏道:「想做和尚的明明越來越多,哪來的佛門凋零。除了清子,寺里人人向上,發奮習武,何談學風日下。」林強顯然已經忍無可忍,對師父敬重的人說出這種話。
「林強!不得無禮!」果然聽忘塵低聲斥止,接著道:「還是讓清子自己來說說吧。」
清子乖乖進來,辯解道:「我恰巧在門外,提到我,就停下來聽了聽……」
忘塵擺擺手,不以為意,道:「你且說說,你的內功修為為何停滯不前?少年人莫仗著聰慧,投機取巧只記招式口訣。」修習內功極耗時間精力。
清子忙道:「我也不知為何,一修習內功,身上就疼。」
聽到清子的不幸,經課老師父渾濁的眼珠卻亮了起來,道:「人體質有別,清子不適合習武,只適合念經,何必埋沒了他,等我死後,他接替我教授經課,金八,你不是正愁沒人代替我么。」
忘塵點點頭,似深以為然,習武要天賦,有時勤未必能補拙。
林強覺得經課老師父倚老賣老,他不情願道:「講經課也要練氣吧。我小的時候個矮,都坐在前排了,還是只能聽到您嗡嗡叫,索性睡起大覺……」
「林強!」忘塵沉下臉來,又問清子:「是哪處疼?」
清子臉一紅,期期艾艾道:「臍下……三寸處。」
「不就是蛋疼嘛!」林強一拍大腿,盯著清子褲襠處,大笑。
忘塵臉色一變。林強忙打一下自己的嘴巴,撓了撓光頭,沖忘塵訕笑。
忘塵抓過清子手腕搭脈,並無異常,又領清子進隔間檢查,仍是無恙,不得其解,道:「我傳一句話給忘心師弟,他精通醫理。若實在無解,切莫強求了。」
清子胡亂點一下頭,他剛才發現,一夜之間,他長大了,和歌里唱的一樣,每個人的身上都有毛毛。
因為不抱太大希望,清子隨便選一日閑暇來找忘心。忘心出身醫術世家,家業只傳長子,他為兄長所猜忌,便出家。
忘心不掌寺內俗事多年,主動調到很偏的寢室居住,也不要弟子服侍。寺里流傳,忘心是醫人難自醫,有些失心瘋了。
清子原本想叫上同寢室僧友伴著來,但想到檢查的是難以啟齒的病,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忘心在新僧會上念稿口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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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並不像害了失心病,而且之前找他醫治的僧人病都好了。
清子在門口叫了幾聲:「太師叔。」
無人應。房裡光線很暗,很濃的藥味,一個人影在晃動,好像在抓癢,手夠不著後背。
清子走進去,道:「太師叔,我幫你。」
話音剛落,只聽忘心肩膀部位「咔嚓」斷裂聲,像是骨折了。
清子嚇了一跳:「老人家就是不行。」
卻聽忘心興奮的聲音,自語道:「成了!」接著清子就看到,忘心折了的手伸到在後背抓癢,那是正常人不可能撓到的背心部位。折了的手本該使不上力氣,但忘心的肩膀操縱手臂,像握著一把木質的「不求人」,煞是怪異。
又聽「咔嚓」一聲,手臂又與肩膀複合在一起。
清子這才注意到忘心肩膀處扎著長針。清子聽說過,扎穴道練功,事半功倍,如果方式不當,對身體傷害很大。
清子驚悸之感稍減。
忘心轉過頭,道:「你的病方丈師兄和我說了,練內功,氣息不能沉入丹田以下,這可奇了,讓我瞧瞧。」
忘心表情語氣再正常不過,卻把清子驚駭得連連倒退。忘心的頭轉過來了,但身子根本沒轉!
清子轉身要跑。
忘心手臂一揮,門合上了。忘心道:「見著怪病,我就技癢,你怎麼要走了?」忽然低頭看到自己的屁股,忙道:「嚇著小小師侄了,你可是第一個見到的,別跑,看久了就見怪不怪啦。」說罷,轉過身,右手臂暴長,扣住清子手腕,食指中指搭上脈搏。
清子不敢動彈。
忘心「咦」的一聲,眉頭慢慢皺攏,過了一會兒,晃完腦袋,左手又搔著光頭,嘴上喃喃:「奇怪,奇怪!」去搭清子另一隻手的脈搏,左手摸著清子丹田畫圓,倒像在看婦女懷孕。隔了良久,忘心問道:「真是古怪,你出家前就認得少林高僧么?」
清子想到希佑的死到現在還只是江湖傳聞,也許楚芥告訴少林后,少林寺的人秘而不發。清子也就不說,只是道:「我家鄉,經常有遊方僧人路過。」
忘心也不深究,只說道:「這僧友真是好心,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呢。」說完,拉著清子到一個隔間。
隔間卻與寢室大不相同,一塵不染,忘心一拉天窗,光線充足,屋內還有許多面磨得很平的鏡子用以採光。
清子自覺的褪下衣褲。忘心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清子趕緊把褲子提上。忘心點了清子的穴道,令清子動彈不得。
忘心把清子的毛髮全剃光了,每一寸肌膚都瞧得很仔細,像是自語又像是問清子:「誰這般無聊?」
強光下,清子幾個大穴極其隱約的有個卍字樣。
清子道:「胎記吧。」
「佛陀轉世么?誰能有卍字形胎記!」忘心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幫清子解了穴,「我還沒想到好的方法,也許一輩子都想不到,但只要一想到,就會去找你試試!」
天啊,身體哪能給你亂試。清子連滾帶爬,逃將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