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請命
看到此處,梁方亦是有些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向周女王道:「大夫人,末將以為……」
「你以為什麼?」但聽梁方所言,周女王亦是豁然轉眸向他說道:「難道你也認為本夫人應先以大將軍的身後為重?」
什麼叫我也認為?雖然我知道你與大將軍感情不睦,但現下這個時候你最該做的就是這件事好吧!
心中雖這般想,但梁方可不敢將這話一字不差的說出來。
但見梁方不語,周女王沉思片刻后忽而將目光移向李牧。
這一移,亦讓她察覺到原來李牧方才與呂布說的那番話,根本就不是與她說的,而是與梁方,而是與她身後這些曾跟隨王莽南征北戰的襄北軍說的。
沒想到這陛下還真是深藏不露。
「找,給本夫人找,找不到屍首便找他的衣鎧,找不到衣鎧便找他的佩刀。」
自李牧身上別開目光,周女王冷冷的向梁方丟下此話后豁然轉身離去。
今夜,定會有人失眠吧!
因為王莽死了!
這王莽一死,那些曾投效於他的朝臣們便六神無主了。
沒了王莽的鉗制,陛下定會奪回大權,這大權一奪,還會有他們的好活?
不過就以方才大將軍夫人對陛下的態度來看,好像這位大夫人並不打算與陛下和睦相處。
既不打算和睦,那麼這鄴城又將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權利之爭。
看來,現在是真的到了他們最後一次選擇站隊的時候了,若這次再站錯,那麼賠上的便會是他們身家性命。
今夜,商鞅、晁錯、蕭何是極為興奮的,興奮的他們根本睡不著覺。
在周女王負氣走後,在李牧讓他們全都打哪來回哪去之後,商鞅、晁錯二人便跟著蕭何去了他的府上。
涼亭下,石桌上、一壇酒、一碟肉。
這三人從未有今日般喝的這般開懷、吃的這般津津有味。
「蕭何兄,藏器待時,當年陛下被迫遷都鄴城,若非是蕭兄極力相勸,我衛鞅怕是早便辭官歸隱了。」
但聽商鞅所言,晁錯亦作唏噓道:「哎,雖然明知王莽這大奸雄已死,但我總覺好不真實。現在想來,還如做夢一般!你們兩個摑我一下,看我是否真在做夢。」
雖然晁錯說的滑稽,但商鞅、蕭何二人卻笑不出來。
非但笑不出聲,二人還因晁錯此話而立時紅了眼眶。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在那些朝臣紛紛畏懼王莽向王莽卑躬屈膝時,唯他三人錚錚鐵骨,不向王莽屈服。
晁錯但見二人落淚,他的眼淚亦是再止不住。
今夜月光皎潔!
三人便在這月色作美下,抱頭痛哭了起來。
一番痛哭后,蕭何捉起酒罈仰頭痛飲,一番痛飲,幾道快哉。
待得飽飲后,蕭何將酒罈傳以晁錯。
晁錯接過,做一聲大笑,仰頭便飲。
酒自口中灑,難抒心中志!
商鞅在一旁看的捉急,他捉急的是這壇上好狀兒紅眼看便被這晁錯糟蹋的見了底。
眼見酒沒剩多少,商鞅亦是於晁錯手中急忙搶過酒罈。
先豪飲一口狀兒紅,商鞅望長空皓月當先擲聲道:「鯤鵬展翅入仙瑤。」
晁錯、蕭何二人但聽商鞅所念,他二人亦是望一眼彼此,又同時望無垠星夜道:「鷹擊長空傲九霄!」
但聽這二人所念,商鞅再飲一口狀兒紅道:「鴻鵠飛天酬壯志。遨遊穹宇弄雲潮!」
待得商鞅念完這二句,三人亦同時縱聲大笑了起來。
並於縱聲大笑中,共同說道:「仁兄們,一展我們心中抱負的時候終於到了。」
沉心殿,季明於殿門口徘徊了很久。
王翦、馬謖、鄧艾三人入殿與李牧議事時他便在門口徘徊。
而今王翦三人已與李牧議完,季明還在殿門口徘徊。
李牧之前對龐涓怎樣,現今還是對龐涓怎樣。
亦正是因此才讓龐涓對李牧更生內疚。
王翦三人已經走了有一小會,站在李牧身後的龐涓小聲向李牧說道;「陛下,季將軍在殿外已經來回走了很久了。」
「我早便看到了。」向龐涓說完此話,李牧又轉身向他問道:「龐涓,你說這季明想和我說什麼?」
「大概是……」稍稍想了一下,龐涓才低頭道:「他大概是想求您和皇後繼續留他在身側吧。」
「哦?他本就是皇后的御前護衛,繼續留在皇後身邊是他分內的事,這有什麼可求的?難道在他眼裡,我就這般小心眼嗎?」
「君子量不極,胸吞百川流。也就你這個半路天子有這般胸襟!」但聽李牧所言,甄宓亦向他輕笑道。
沉心殿里的歡聲笑語季明聽到了。
亦是因為聽到,他才終於下定決心定下腳步。
扶刀邁進沉心殿,季明垂著腦袋向殿內的李牧三人走來。
、
走至李牧身前,季明抬眸看向正端坐的李牧與甄宓。
看著這二人的關係這般琴瑟和鳴,季明亦是用一種低沉的語氣向李牧突然說道:「我想北上為你鎮守隴城。」
「什麼?」但聽季明所言,李牧、甄宓亦是不由自椅上起身。
瞧他二人連起身都是一起,季明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定道:「怎麼,難道你不放心將隴城交給我?若你不放心,我可向你立軍令狀,若隴城有失,我季明定……」
「不,不是不放心。」打斷季明所說,李牧亦是走下殿案向他說道:「方才我與王翦三位將軍就在商議此事,王翦將軍說,隴上的形勢極其複雜,非襄北將領鎮守不可。」
「這個我知道。」但聽李牧所說,季明向他面無表情道:「襄北兵已在隴上紮根,他們早便將隴上當做了自己的地盤。也正是因此,我才要去。」
「季大哥你……李牧他……」
「皇后!」打斷甄宓所言,季明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她。
「末將心意已決,還請皇后莫要再勸。」
雖然話說的這般決絕,但這畢竟是季明第一次以這樣的口吻與甄宓說話,所以他的心當然會痛。
於悲痛中,季明用一種既是不舍又是堅定的語氣繼續向李牧說道:「今王莽雖死,但陛下也看到了,周氏一族與襄北兵才是我大岐真正的心腹大患。也正因為王莽一死,難保周氏一族不會心升二心,倘若這時他們升了異心,倘若他們再在隴上與禹州劉裕暗地勾結,那麼我大岐必亡。」
季明所說並非危言聳聽,因為王翦、鄧艾、馬謖三人於他之前已經向他痛說了此中的利害。
亦是因為李牧事先知曉,所以才更為震驚。
他震驚的是,沒想到季明也有如此之見地。
其實李牧心中已經有了北上隴城的人選,這人選便是王翦。
只是王翦一走,他便在鄴城少了一大助力。
如今但見季明毛遂自薦,他亦是有些動搖。
但見李牧遲遲不應,季明亦再向他沉聲說道;「怎麼?陛下是不放心我?還是陛下覺得我不能堪此大任?」
「季將軍多心了,我並不是不相信將軍。」
「那是?」
「季明!」輕嘆一氣,李牧看向甄宓道:「你來決定吧!」
向甄宓丟下此話,李牧便給龐涓了一個與他出去的眼神。
龐涓雖看懂了李牧的這個眼神,但是他卻並沒有動。
在李牧的疑惑下,龐涓忽而走至他面前,並噗通一聲跪倒在他腳下。
目光灼灼,神色激動。
於這兩種情緒下,龐涓朗聲向李牧說道:「陛下,小臣願與季將軍同往隴上,還望陛下成全。」
「龐涓你說什麼?」但聽龐涓所言,李牧亦是用一種難以相信的語氣向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