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四方山
眼見鍾無鹽要走,李牧亦是於她身後喊道:「鍾姑娘打算如何報仇?」
「還能如何報?」但聽李牧所問,鍾無鹽亦定下腳步道:「當然是另想辦法報。」
向李牧回完此話,鍾無鹽又像似突然想到什麼一般,忽而轉眸向李牧問道:「你可有什麼將那王角誘出的法子?」
自馬上翻下,向鍾無鹽走來。
走至她身前,李牧直視著她那一張猙獰恐怖的面龐道:「其實,殺王角容易,難的是……」
「你說什麼?」還沒等李牧將一句話說完,鍾無鹽忽而揪住李牧的衣領惡瞪著他道:「快說怎麼容易!」
「鍾姑娘快快放手!」但見李牧被擒,王翦、馬謖二人亦嚇一大跳,並急忙翻身下馬往李牧身前趕。
這鐘無鹽的手勁當真是大,大到隱隱都有將李牧一手提起之勢。
哎!這當真是沒系統真可怕。
連一個這時代的女人都能將他隨手給蹂躪了。
許是感覺到自己太過用力,鍾無鹽亦連忙鬆開李牧。
鬆開不說,還伸手開始為李牧整理衣領。
瞧著她這手忙腳亂的樣子,李牧突然覺得這鐘無鹽竟有些可愛。
不但人有些可愛,因為此刻他二人離得很近的關係,李牧竟在她那一張醜陋不堪的臉上好像發現了些蹊蹺。
「嗯?」
為了證實自己所發現的蹊蹺,便在李牧正欲細看之時,鍾無鹽忽而從他身前抽出身來。
一退三步,與李牧拉開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當鍾無鹽便要再詢問李牧之時,她那分明已話到嘴邊的詢問卻於瞬間換成了一句連她都不可思議的話來。
「不知你可願去我寨上作客?」
嗯?
「不願嗎?」但見李牧不回,鍾無鹽那一雙深陷入額骨的眸子升起一抹難掩的失望。
「不是不願!」
便在這一抹難掩的失望愈升愈濃時,李牧的聲音又起。
「是人有點多,怕打擾到鍾寨主與貴寨。」
「人有點多?多少?」
「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十個。」
「還有十個?那也不多!」
搖了搖腦袋,鍾無鹽想要將上面的話收回,但卻發現為時已晚。
方才她是怎麼了?腦子突然抽抽了嗎?她怎麼能向一個才見過兩面的人說出這種邀請的話?
該死!老娘不過是邀他們上山為老娘出謀劃策罷了,待老娘將他們利用完,再趕他們下山便是。
簡文會回來了!
當馬謖告訴甄宓,李牧已經答應鐘無鹽的邀請上四方寨作客時,鄧艾與龐涓二人的眼睛皆是一亮。
因為他二人已經隱隱感覺到李牧為何要答應上山了。
上山的路口,鍾無鹽等來了李牧的同伴。
當她看到頭戴幕笠,著一身青色衣裙的甄宓時,她亦是再腦子抽抽的向李牧問道:「她是誰?」
「我夫人!」
「你夫人?你這麼年輕就娶妻了?」但聽李牧所回,鍾無鹽亦是扯起嗓子驚叫道。
在鍾無鹽向李牧驚叫時,甄宓已是邁步向她走來。
雖然馬謖在路上有對他們說過這鐘無鹽長的有多可怕,但當甄宓看清鍾無鹽的容貌時,還是於心里嚇了一跳。
同身為女兒身,甄宓當然知道女子最為忌諱的禁忌是何。
黃石他們或許可以在面上表現出對鍾無鹽容貌的嫌棄與懼怕,但她不能。
因為她一旦在鍾無鹽的容貌上流露出任何的嫌棄,那麼她必將會遭到鍾無鹽的厭惡甚至於忌恨。
這無關什麼道理,只關性別。
將心中的驚懼於頃刻間壓下,甄宓勾起一抹平易近人的微笑向鍾無鹽款款走來。
走至其身旁,甄宓向她輕輕欠身道:「叨擾寨主了。」
「不叨擾!」
雖然甄宓戴著幕笠,但她這掩藏不住的曼妙身姿卻讓鍾無鹽知道,這李牧的婆娘必是個大美人無異。
冷冷的回了甄宓一句后,鍾無鹽撇下李牧扭身便走。
只是在她扭身的剎那,卻忽而被甄宓自身後拉住。
「你做什麼?」但見自己被李牧的婆娘拉住,鍾無鹽回身向甄宓冷聲問道。
「千里逃難,一路都對著幫大老爺們,所以見到寨主倍感親切,不知妾身可與寨主一道上山?」
「千里逃難?」但聽甄宓所言,鍾無鹽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道:「你們是逃難來的?」
「不,是妾身逃難,夫君與他們是遭了妾身的連累。」
「哦?可能與我說說?」
「求之不得!」
在甄宓向鍾無鹽說完此話時,她亦是牽住了鍾無鹽的手。
「夫人當真聰慧啊!」
待得甄宓與鍾無鹽攜手先行,鄧艾亦是目送著二女的背影讚歎道。
「確實聰慧!一個奇醜無比、一個勝似天仙。這世間難相容的是女子與女子,易相處的亦是女子與女子。夫人的這一慧,慧的當真是妙不可言。」
「什麼妙不可言的?夫人不就是與這寨主套得了近乎嗎?我說你們這些讀大書的,以後說話能不能別這麼文縐?」
經過晁錯身旁,黃石在向他嚷嚷的同時也自他肩上摘下了那個將他肩膀壓的低了一截的包裹。
這十月的山風吹在身上那是一個涼爽。
不但這風涼爽,連這山裡的空氣也是沁人心脾。
四方寨坐落在秦川大嶺的屋山,這屋山之名便是由來這欒欒山巒的形狀。
山中有屋,屋上有山!
若不是親眼所見,李牧絕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之奇景。
十座大山彼此相連,自遠處望去便如一個個斜過來的「凹」字。
鍾無鹽的四方寨便坐落在這其中一斜過來的「凹」字里。
李牧是喘著粗氣登上這四方寨的,晁錯、蕭何、商鞅登上這山也累得夠嗆。
只見他們四人一登上山,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妹妹,走,無鹽帶你去泡溫泉。」
「溫泉?」但聽鍾無鹽所說,甄宓亦是目露驚訝道。
無視那正坐在地上,正喘粗氣的李牧,鍾無鹽隨便喚來一名寨民,向他囑咐了幾句后,拉著甄宓便走。
兩女手牽手就這麼走了,留下也要嚷嚷著要泡溫泉的李牧。
這四方寨並非住的全是山賊,也有一些婦孺、老人。
進了這寨,李牧也才明白,感情鍾無鹽這一幫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山賊,而是這屋山的原住民。
「主公!」趁著休息的時間,馬謖、鄧艾、眾人也是圍到李牧身旁。
「戚夫人說的果然不假,住在這連綿山巒里的住民可真不少。」
「不少又能咋?難不成他們還能跟咱下山去打仗不成?」
「白將軍此言差矣,天下動亂,無之倖免,他們即便無心爭這天下,也會被捲入其中。」
「商兄說的沒錯,便拿那嶺下縣的王角來說,這四方寨不就被捲入其中了嗎?」
「確實如蕭先生所言,如若鍾姑娘當真殺了王角為哨哨的娘親報仇,那鍾姑娘便是將這四方寨拖入了與扶風郡甚至一整個長洲的爭鬥中。」
「還是王翦將軍看事看的透徹。」向王翦說完此話,晁錯轉眸看向李牧道:「主公之前向鍾姑娘說殺王角容易,可是主公心中已有殺這狗官的計策?」
但聽晁錯所問,眾人亦紛紛看向李牧。
自地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李牧在眾人的相望下伸一懶腰道:「晁大賢,殺一個王角還需定什麼計策?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吧。我還是之前那句話,殺了王角之後呢?就完事了?那嶺下一縣的兵也不顧了?王武後面的報復也不管了?」
向眾人說完此話,李牧又接著說道:「此事還是要看鐘寨主的決心,假如在我向鍾寨主言明利害后,她依然非要殺王角不可。那麼好,咱們就一管到底,和她同進同退!可她若一旦動搖,那麼咱們就只能風大撤呼,另找下家了。不過以我對鍾寨主的了解,我相信他不會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