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客氣話

在江北市市中心最豪華的紫風夜總會三樓的鑽石包廂里，私募大佬林江的兒子林沐陽正和上市公司博大鋰礦的董事長李博閑聊。這些年鋰礦的名氣蓋過了煤礦，作為國家新能源發展的必備資源，價格也是迎風而長。而投資這類具有豐富礦產資源的公司成了眼下所有投行追求的熱點，礦場老闆們也成了當下的香餑餑。

李博是個六十歲的中老年男人，中等身材，葫蘆臉，獼猴眼。穿著一身休閑服，禿頂的頭上帶著一頂黑色鴨舌帽。他的耳朵一大一小，看起來很滑稽。不過小耳朵叫做水耳，據說長水耳的男人命很好。

此時包廂里播放著舒緩的音樂，李博手指夾著香煙，啪嗒一聲打著火吸了一口，吐出來一個大煙圈，目光笑著看向對面坐的青年人。

「博叔，這次得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幫忙，真的就歇菜了。我這次來是代表我爸專門謝謝你的。以後你來南濱市了，一定好好招待你。」林沐陽一臉謝意的說。

「哎呦，小陽你客氣了，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生意上嗎，就要互幫互助，現在你是這行業里的新秀，以後咱們有的是相互幫忙加合作的機會。這樣吧，今晚你隨便消費，我請客。」李博豪爽的說。

「哎呦，這又讓博叔破費了。」林沐陽客氣的說。

偌大的包廂裡面就他們倆人，說完基本的客套話后氣氛突然間有些尷尬。

李博在手機上按了一下，包廂門開了，服務員端進來酒水和果盤，緊接著四個衣著鮮亮的陪酒女笑容滿面的走進來了。

「小陽呀，今晚你阿姨在家，我不便陪你玩耍，不然一身酒味回去又要挨罵，影響夫妻感情。你慢慢玩，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飯。」李博笑著說。

「好的叔，你也早些回去，上年齡一定要作息規律，注重養生。」林沐陽起身去送李博。

李博到了前台，扔下一張卡，前台的人瞬間明白了。

「卡先留著，消費多少算多少，待會讓張總給我帶過來就行。」李博說。

服務員點點頭說好的，恭敬的將車鑰匙給他。

李博的座駕是一輛百萬級的賓士，當然以他的身價可以開更貴的車，可他覺得車就是個代步工具而已，普通的就行。他剛拿著鑰匙轉身要走，側邊走過來兩個流里流氣的青年，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一個青年將他的鑰匙撞在了地上揚長而去，正在他要發火時聰明的服務員趕忙過來撿起鑰匙。

「不好意思李總，都是些不長眼的小輩們，別和他們一般見識。」服務員的話安撫了他的情緒，他無奈的笑了一下，接過鑰匙走了。

在林沐陽隔壁同等奢華級別的包廂里，六個二十左右的青年正在享受毒品帶來的精神刺激，剛次撞了李博的那兩個小子也在其中。

看李博出去，林沐陽脫掉上衣，解開衣領的紐扣，將手腕上的百達翡麗解下扔到桌上，長出了一口氣。每次見到李博，他就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人就是個笑面虎，看似人畜無害，其實黑手段多的是，聯合很多操盤手做空對手股票，讓別人一夜之間破產，殺人於無形。他真不明白父親為什麼總要和他合作，還要求著他，如果換作是他……，他可不慣著他。突然他嘴角一笑，心想既然自己又不缺錢，怎麼就不能按自己的方式做事了。他轉頭看向身邊坐的四位長腿美女，漂亮的臉蛋火辣的身材，個個春光欲出。與其去想無聊的事，還不如眼下及時行樂。林沐陽留下兩個容貌符合自己標準的，讓其她的倆人出去了。他左擁右抱著美女，和她們喝酒嬉戲，玩鬧間他想到一個問題，是他前天在飛機上無意聽到的。於是他問身邊的兩個小姐：「美女，你們以後結婚要多少彩禮？」

兩個女人對他的問題有些意外，但還是笑著回答了。

「我們那邊彩禮都高，得二十八萬。」

「我們那邊也是，怎麼房子車子下來也得一百多萬。」

林沐陽聽后一笑，又問：「你們出來做小姐，不擔心以後對不起自己的老公嗎？」

「這有啥對不起的，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該玩的就要玩。」

「現在玩，以後結婚後就不玩不就好了。」

「那你們找對象的標準是什麼？」林沐陽又問。

「普通人就行，但要疼我，得滿足我的物質生活。」

「我起碼得找個有學歷的，顏值高的，為下一代做準備。我們都是大學生，渾身散發著高貴的氣質，起碼要求得高一些。」

林沐陽聽著呵呵一笑。

「對，女孩子嗎，就要要求高一點。走吧，去我的酒店，咱們深入了解一下。」林沐陽說著起身，將一個紅酒的開瓶器順手裝進兜里，兩個女人也跟在後面出了門。

林沐陽前腳剛出門，後腳一群警察進去了。領頭的是一個留著短髮的精神小伙，嘴角叼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陽光中帶著憂鬱的帥，神似偶像巨星劉天王。他叫劉英雄，二十九歲，省緝毒小組組長，以前在金融犯罪科工作，他嫌無聊，就調這邊來了。

「前後兩個門都把好，這次不能讓泥鰍跑了。」精神小伙吩咐道。

警察分成三隊，一隊衝進包廂抓人，其餘兩隊守著門。

砰一聲，包廂門被踢開。

「別動，抱頭蹲下……。」

警察的到來讓那幾個小伙瞬間慌了神，吸毒帶來的快樂一下被膽怯趕的不見蹤影，剩下的只有不成規律的心跳。

「老大，泥鰍不在。」一個警察說道。

包廂里的六個人現在少了一個，另一個肯定還在夜總會裡。

「封鎖夜總會，找出泥鰍來，再不能讓這個毒王跑了。泥鰍去哪了？」英雄大聲質問道。

「剛出去上廁所了。」一個黃毛青年顫巍巍的說。

「堵他。」

這時外號叫泥鰍的青年看見了衝進包廂的警察，慌忙的躲進了女生廁所里。

英雄幾人沖向洗手間不見人影，廁所的窗戶也完好無損，沒有打開的痕迹。

「他奶奶的，這小子躲起來了。這麼大的夜總會搜起來太費勁了，還是等著他來找咱吧。走，看看去，看抓到的又是什麼大人物的子弟們。」英雄說著幾人回到了包廂里。

「都把頭抬起來，讓我看看都是些什麼紈絝子弟在這裡丟自己父母的臉？先自報一下家門。」英雄笑道。

「我爸是教育廳的陳剛。」

「我媽在稅務局上班。」

「我爸是國家一級演員劉文。」

「我媽是旅遊局副局長。」

前四個說完了，還有一個沒說，瞪著驚恐但眼神看著英雄。

「喂，小子，人家都拼爹拼媽了，你怎麼不說？」一個警察問。

「我家裡是養魚的。」那小孩膽怯的說。

「我靠，一個寒門子弟跟著這些富家少爺鬼混，你真是……。」英雄氣的在他頭上呼了一巴掌。

「警察叔叔，半個江北菜市場的魚都是他家的，所以……，所以他不是寒門。」另一個小青年小聲說。

「我勒個去，草率了。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英雄撓著頭說。

「但不管你們背景多厲害，吸毒就是犯罪，再強大但背景也高不過法律的準繩。將他們帶回去，通知家屬，做進一步的處理。」一個警察說道。

「你們先回，我留下來等泥鰍，我就不信這小子不惦記這些燒錢的東西。」英雄盯著桌上的毒品說。

夏天的夜晚還有餘熱，街上的青年男女們穿著很涼快，半袖涼拖，把夏天的涼快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路過那些性感嫵媚的少女，林沐陽都要壞笑著看上幾眼。衣著暴露是當代少女們的標籤，毫無疑問這將是男人的眼福。

林沐陽一米七八的個，消瘦的臉頰，留著一頭時髦的發行，形象堪比電影里的明星。他不近視，但戴著一副眼睛，看起來很斯文。走起路來昂首挺胸，縱使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衣物，可有一種金錢堆不出來的氣質。氣場更是強大，和他走在一起的男人們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卑感。

兩個女人挽著他並肩走著，看著周圍的一切臉上泛起一陣自豪感。

「林總，要是能找上你這樣的男朋友就好了，那肯定幸福一輩子。」其中一個女人笑著說。

「但我這樣的身邊從不缺女人，因為只要錢多了，什麼樣的女人都能隨便脫。」林沐陽壞笑道。

「討厭。」那女人說著撒嬌道，可在林沐陽的眼神中卻沒有一絲的波瀾。

林沐陽手伸到兜里拿手機，可兜里空蕩蕩的。他這才想起剛才脫衣服時手機掉在沙發上。

「你們先在這裡等等，我手機落在夜總會了，回去拿。」

林沐陽說完就扯開步子往回走，剛到夜總會門口時見警察們帶著幾個青年上了警車，他沒有理會，徑直往先前的包廂走去。

等走到包廂門口時他忘記了剛才自己的包廂是幾號，只記得大概位置，因為挨著的兩個門長的一樣，一個是三六八，一個是三八八。他沒多想隨手推開門進去，暗光中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你來了。」那人說道。

還不等林沐陽開口，那人就衝上來，一腳踢了過來。林沐陽反應快，伸胳膊擋住，被揣退了兩步。那人沒有停手的意思，拳腳輪番招呼，把林沐陽逼到了角落裡。林沐陽掏出開瓶器開始反擊，在他佔到上風一腳踢到那人時，咔嚓一聲，一把槍對準了他。

「媽的，怪不得三番兩次的讓你逃脫，還真有兩下子啊。」英雄說著起身來打開燈。

燈亮的一瞬間兩人四目相對。

「你是誰？」英雄吃驚的問。

「我還要問你是誰了，我一進門你就打，還拿槍指著我。」林沐陽一臉無奈的說。

「錯了錯了，我是緝毒警察，來抓毒販的，打錯人，不好意思啊。」英雄收起槍道歉道。

「噢，沒事，我剛才把手機落下了，來找時走錯房間了。」林沐陽說著將開瓶器裝回兜里。

「哈哈，都是誤會，請便。」

英雄笑著和林沐陽出門來，正好碰見從女廁所出來的泥鰍。這小子也是點背，看見警察就心虛，轉身就跑。

「泥鰍？他媽的站住。」英雄大喊一聲，像箭一樣竄出去。林沐陽也跟了上去，二人合力逮住了泥鰍。

「謝了兄弟，這小子我逮了好幾次都被逃脫了，今日終於逮著了。」英雄謝林沐陽道。

「不客氣，協助警察辦案是每一個公民的職責。」

林沐陽說完轉身走了，英雄卻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

「警察叔叔，你看什麼了？」被銬上手銬的泥鰍湊過來問。

「此人有一股殺氣。」英雄一本正經的說。

「那要不要抓他？我戴罪立功。」泥鰍討好道。

「滾，先把你的問題交代清楚。」英雄說著踹了一腳泥鰍，押著他走了。

林沐陽出來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他差點忘了大事。

「都賣空了嗎？」林沐陽問。

「嗯，上周開始就小筆流出了，今天最後一筆也賣了。」電話那邊說。

「二級市場上沒有風吹草動吧？」

「沒有，大股東們都很安逸。」

「好，不在安逸中爆發，就在安逸中死亡。」

林沐陽笑著掛完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