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議罷功法謀新篇
自從孫亮及其門徒在蜀州被圍剿,高慶和李奇已經在西南和東南的諸多山嶺中流竄兩月有餘,與他們兩人一起逃亡的師兄弟們都紛紛殞命,就連他們兩人也身受重傷。好不容易吞噬了三個人的精血,兩人這才恢復七八層實力。
遊走在楚山茂密的叢林中,高慶忽然叫住李奇:「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到越州了,越州再往東就到海里去了。我們苦修噬血大法難道是為了被人追著到處跑,最後追到海里去喂夜叉嗎?」
被追了兩個多月,李奇也覺得再這樣跑下去也沒有什麼前途,不過李奇不像高慶心思那麼多,他向來是以高慶為主,自甘尾附,便問道:「那該如何?」
高慶從懷裡掏出一卷絹布,說道:「師父說過,在幾十年前,修鍊噬血大法的修士不在少數,但是都陸陸續續被官府和各大門派捕殺,如今像我們這樣修鍊噬血大法的人可謂鳳毛麟角。但是師父早就料到會有這場劫難,所以在我們分開前,他就把這份噬血大法的下卷交給我,讓我們務必隱名埋名,仔細參研。」
看著高慶手裡拿著的秘籍,李奇倒也沒有氣惱師父沒把衣缽傳給自己,問道:「那我們現在就隱居在此地嗎?」
高慶邪邪一笑:「不,費正德乃是西南數州最精於符篆的大修士,放在帝國之內也是排不出雙手的高手,你說我們一路逃來明明已經是在那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遊走,可為什麼會屢屢被法明這老賊禿給逮上呢?」
李奇回道:「是不是我們一路上修鍊/大法,殺人之後留下的痕迹引來了他們?」
高慶說道:「你這麼說,既對也不對。你想想,我們殺人時可是一路朝東殺的?我們不是在漢州兜兜轉轉好久,彼時我們並未受傷,也沒有殺人,甚至渡漢庭湖去往潭州不是沒有顯露修士身份,乃是假作行商北上販貨嗎?那他們是如何知道我們的蹤跡,追到潭州去的?」
李奇並非痴愚之人,只不過這段時間一心想著逃命,忽視了這些細節,否則他如何能將噬血大法修鍊到上卷的最高境界呢,被高慶這麼一提醒,李奇恍然大悟:「你是說,費正德在我們身上種了符篆?」
高慶道:「沒錯。而且我如果猜得不錯,他種的符篆定是與荊蜀羌(鎮西將軍府別稱)巴之地通行的蠱有莫大關係。正因為如此,他才要派他的兒子費伯銘參與追捕,他可不是個只顧私情的人,費家是西南望族,四州之地的寶箴院都有他們的子弟門人,但是最核心的符篆之學定然只在少數嫡脈子弟中,所以他才不得不派出自己的兒子來參與這件事。」
思路一打開,李奇馬上舉一反三,有些興奮道:「所以,即便費伯銘只有凝煞期的修為,仍是讓他一路追來。只要我們把他殺了,我們就可以逃出生天,然後隱名埋名潛修大法。」
高慶卻不像李奇這樣興奮,他眼睛直直地盯著李奇,不帶任何特殊的神色,但卻讓人覺得意味深長,直盯得李奇心裡有些發毛,才收回那陰冷的眼神,冷冷問道:「你說,費正德既然可以在我們身上種下符篆,那就不能在他兒子身上種下符篆嗎?你覺得在他眼裡,我們比他兒子還重要嗎?他既然敢讓自己的兒子跑了上萬里路來追我們,就肯定給他兒子留了保命的法門。且不說我們能不能在法明這個老禿驢跟前殺了費伯銘,就是真的殺了,死了一個凝煞的兒子,來了一個溫養老子,那不是自己嫌命長了嗎?」
「嗯?!大意了,大意了。」李奇暗道,「好險,要真按自己的想法,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個死法。」
高慶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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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說道:「我們只要讓法明或者楚州這地方其他的高手找不到我們的蹤跡就好了。」
李奇明白了高慶的想法,問道:「那我們怎麼辦?是不是跟噬血大法的下卷功法有干係?」
「對,這兩個多月,我一直在參研師父給我的秘籍,雖不敢說徹底領悟,但是也解開了許多修鍊上的疑惑。其實我們之前修鍊的路子走錯了,或者說有點小氣,格局不大。」說到格局,高慶停下來,看著李奇有些迷糊,又重重說道,「你知道格局嗎?」
李奇被他這一看一問,弄得有些心慌,不確定地問道:「你是說,我們一次殺兩三個個人太少了嗎?是不是......嗯......是不是要......要多殺些人,這樣吸的精血就更多了。」
高慶沒有直接回答李奇,反而問道:「你知道這噬血大法的到底是怎樣的一門功法嗎?」
還別說,李奇還真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高慶的問題倒把李奇問住了。
其實在李奇看來,不管噬血大法是什麼,是善法還是惡法,是道法還是佛法重要嗎?只要便於修鍊,能練出大功夫,能夠殺別人而不被別人殺就是好的功法。修鍊噬血大法要殺幾個人又怎麼了,不管是老死還是被自己殺死,那些人不都得死嗎?遇到自己只能怪他們倒霉。
同樣的,在李奇看來,要是自己本是不如別人,就像這次被法明他們殺了也是沒什麼好說的,雖說自己還想多活個幾百年,但是真要是死到臨頭,李奇自己也是沒二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有必要花心思去想噬血大法到底是怎樣的一門功法嗎?
高慶也知道李奇的答案肯定是不知道,不等他回答,就接著說:「噬血大法究其本源乃是遠古妖魔的祭祀典禮,作為遠古時期統治中洲大陸的兩大種族——魔族和妖族——都有用同族或異族俘虜作為犧牲祭祀先祖,祈求力量或豐收的行為。他們先是用同族或異族的俘虜為犧牲,繼而用巫族和蠻族,最後都選定了以人族,做犧牲祭獻給他們的祖先。」
李奇倒沒想過,原來這「吃人」的歷史竟是那麼悠久而又有傳承和講究,看來自己「吃」得還不算很是得法。李奇只在心裡默默想著,並不出言打斷高慶的思路。
「但是妖族並沒有把這當作常態的祭祀,只在重要儀式或節日時才會以人為犧牲。而魔族不僅將其日常化經常以人族做犧牲,還衍生出更加複雜更具有儀式感的祭祀典儀。慢慢地,他們發現經過特殊的儀式之後再吃掉犧牲,自己的力量或元氣可以快速提升。對他們來說,我們人族就是狗彘一樣的牲畜,經過祭祀儀式的人就像我們煉製的補氣丹一樣,雖然不能夠提升自己的境界,卻可以補充消耗掉的元氣。」
「比較成型的儀式是,祭司們在祭台上一邊念祭詞一邊舉行祭祀的儀軌,然後武士用斧鉞將捆住的人族從後頸砍下,噴出的鮮血就流入放置在前方的瓦罐內,接著他們就圍繞祭品載歌載舞吟唱祭詞,等祭品脖子上的血流盡了變幹了,魔族就開始享用作為犧牲的人族,在祭祀中,人族的頭顱祭獻給給祖先的貢品,其餘的部分就是祖先的賜品,由魔族享用。」
聽到這裡,李奇就覺得自己化作血霧吞掉別人的腦袋時,確實沒覺察到自己在吸收能量,反而是等到屍體化作白骨,血液消失之後,自己的身體和元靈才充滿能量,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這種原始血腥的祭祀儀式一直沿襲下來,後來巫族和蠻族統治時期還有所創新,甚至到人族剛成為中洲大陸的主角時,也就是部落時代的時候,仍然沿用以人為犧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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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禮儀,並且把它看做最高等級的祭祀。」
「不得不說,這種祭祀確有其效果,食用犧牲也可以恢復元氣,尤其是人族在沿用這種禮儀時,不僅可以恢復元氣,更有提升境界的效果。於是有心者就開創了專以吞噬他人血肉以快速增進自我修為的噬血大法。」
說到這裡,高慶將絹布遞給李奇,李奇激動地打開絹布,只見一尺寬三尺長的絹布從右向左先是噬血大法的下冊第四到第六層的心法口訣和法術。噬血大法一共六層,每一層相當於道家鍊氣士的兩個境界。
道家在成就元神獲得萬載壽元之前共有三層九期,由低到高分別是煉精化氣的築基層的煉體、沖穴、築基三期,煉己和合的鍊氣層的鍊氣、凝煞、成罡三期和鍊氣化神脫胎層的金丹、溫養、脫胎三期,等到脫胎圓滿突破先天壁障,就進入了元神境界了。將噬血大法與修道的境界對照,李奇現在是噬血大法第三層圓滿,就相當於修道的成罡圓滿境界,而只要將噬血大法修到第五層大圓滿,就等於道家修士突破元神一般。
在看到絹布之前,就在剛才,李奇也在心裡想高慶會不會把噬血大法的下冊給自己看,捫心自問,要是自己接了師父給的絹布可不一定會給高慶看。接著往後面看,就看到後面寫的是噬血大法誕生的緣由,基本和高慶說的差不多,只是文字更加晦澀,頗有些詰屈聱牙的感覺。
見李奇已經瀏覽完絹布上的內容,把絹布遞過來,高慶又問道:「李奇,你說為什麼師父早在五十年前就突破了噬血大法的第三層,到了第四層,而這五十年境界並沒有突破,反倒在最近鬧下這麼大的動靜,引來殺身之禍?」
李奇回道:「就是因為師父的路子走錯了,格局太小?」
「沒錯,李奇,古往今來凡是能成就大事業者,要麼名垂千古,要麼遺臭萬年。在山溝溝里挪來挪去又能有什麼出息?」說到這,高慶抬頭,逆著透過樹葉間隙傾瀉下來的日光,眯著眼望向空中的艷陽,似乎陷入了沉思。
在苦心鑽研噬血大法下冊兩個月之後,在被所謂正派官府修士圍追堵截剿殺兩個月,無處藏身,只能躲到杳無人煙的南方山嶽內之後,高慶突然開悟了。自己本是頗有家資的良善子弟,只因一心求道卻屢屢為人所拒,但是師父讓自己看到了移山填海、御空而行的大功法。回想自己第一次御空飛行,立在群山之上,放眼四方蒼蒼莽莽,不知有多豪邁,高聲長嘯,放盡心中戾氣,不知有多舒暢。
看著金光閃閃的日光,高慶突然伸手指向太陽,開口問道:「李奇,你說,在太陽里的金烏看來,我們跟螻蟻有區別嗎?」
李奇不假思索道:「應該還是有區別吧,螻蟻怎知道敬神供神呢?」
高慶又接著問:「那麼,在天道看來,我們和螻蟻有區別嗎?」
「天道?我不知道天道在那裡,那些正派修士天天講天道,可是在我看來他們也沒稿明白什麼是天道。可是要是有天道,想必祂也不會鍾愛人族,我們可不是這方世界最早的存在。」
「果然沒看錯你,李奇,或許有天道,或許我們錯了,但是在我看來只要不得長生,正邪善惡都只不過是那些偽君子掛在嘴上的門面裝飾而已。就讓我們證明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其實他們才是錯誤的,才是真正的賊。」
李奇被高慶這麼一說,心中頗有些澎湃,興奮道:「高慶,你說該怎麼辦?」
高慶也平復了心情,緩緩說道:「我心中的已經有了計較,我這就跟你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