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無頭男屍魂魄散
林子寧此刻既不敢動,更不敢弄出聲響,屏住呼吸等了好一會兒,確定聽不到院子外面還有聲響,才小心翼翼移動僵直的雙腿,緩緩走進房間,進了卧室,衣服沒脫就躺到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好久才沉沉入睡。
到了第二天,不待晨鐘響起,林子寧就睜開雙眼,昨天發生的事情既讓他好奇,更讓他覺得驚險。雖說鎮海縣是楚州鎖鑰、東南重鎮,但是他來這裡的三年時間裡,卻沒有遇到昨天的事情,而且楚山教早就銷聲匿跡,怎麼過了幾百年了還有人在這上面做文章。
或許,大隋盛世背後也是暗流涌動。
洗漱之後,林子寧就出門買了早點,趕著去四海貨棧。剛進門,就看到昨天守夜的夥計陳二龍在大廳里轉來轉去,一臉焦急。陳二龍看到林子寧過來好似看到救星一般,急急地就握住林子寧的右手拉到一旁,這倒弄得林子寧有點慌張,好在不等林子寧開口詢問,陳二龍就說道:「子寧,壞事了壞事了,有人死在我們後門,二掌柜已經報案去了。好慘啊,好慘啊,大掌柜正在後面守著屍體呢,你快過去看看吧。」
聽到這,林子寧都不知道該作何感想?有人死在後院門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昨天有沒有守夜,說到底我只是一個頭等夥計,上面還有主事、賬房、二掌柜、大掌柜和東家。我既不是主事人也不是當事人,我著急趕上去幹嘛?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嗎?出了事情,我躲還來不及呢?幹嘛這樣巴巴地挨上前去蹚渾水?
好不容易扯開陳二龍的雙手,就感覺右手手腕骨頭都發痛,看不出來,陳二龍的力氣倒不小。林子寧一不接話去不去後門,二不詢問後門那屍體的情況,反問道:「是東家還是掌柜的讓我去的嗎?」
聽到林子寧這一問,陳二龍先是一愣,心中暗道:你既然是店裡的大夥計,不應該去看看嗎?哦,是了是了,你這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啊,難怪只幹了三年就成了大夥計。也是,這是樁命案,而且案情非同尋常,普通的夥計幹嘛沒事牽扯進去呢?想明白此節,陳二龍心中稍稍鎮定,不管事情如何發展,跟著林子寧應該不會有錯。便回道:「那倒沒有,東家還沒來呢。大掌柜也沒想到你回來那麼早。不過,子寧,我們就在前面待著嗎?」
既然出了命案,不管死的是誰,兇手是誰,屍體卻是在這裡,今天還怎麼做生意?林子寧隨機說道:「我們把門關了,掛上歇業牌,我在門口等著,一邊看著和一邊等東家,你就在這裡待著,要麼,就去後院守著吧。」
陳二龍既然打定了主意跟著林子寧行動,便不願再回到後院,只是說:「我還是跟你一樣在門口候著吧。」
二人關好門掛上歇業牌,就在門口站著,沒等多久就看到管家劉/德趕著馬車過來,後面跟著六七個家丁。看到他們二人,劉/德忙問道:「官差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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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寧回道:「還沒來,二掌柜沒去縣衙多久。」
待停好馬車,東家劉振平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就吩咐道:「你們兩個就在這裡守著,今天就歇業,不要讓無關的人進了店鋪。劉/德你去柜上取一百兩銀子備用,其他人跟我去後院。」
幾人進了店鋪,沒等多久就看到二掌柜周貴跟捕快趕來,周貴的額頭上已經跑得滿頭是汗了。等大家都進了院子,林子寧才和陳二龍關了大門。二人也不趕上前去,只在大廳邊角站著,林子寧這時候才問道:「那死的人你認識嗎?是男是女啊?」
陳二龍回道:「林頭,你不知道那男的死得有多慘,後院牆上沾了好多血,頭也不見了。」
嗯?無頭男屍?這可真夠血腥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啊。林子寧正要再問,就看聽到門外有人在叫門,說是縣太爺來了。林子寧讓陳二龍去後面報信,自己則上去開門。
縣令周子昆看到林子寧,即刻問道:「你是何人?案發何處啊?」
林子寧也不膽怯,朗聲回道:「我是店裡的夥計,叫林子寧,案發在後門,我這就帶大人過去。」
到了現場,跟著縣令周子昆擠進人群,林子寧一看,牆上的血跡呈弧狀,應該是頭被砍斷時噴到牆上形成的的,那麼這裡就應該是案發的現場。再看那無頭男屍,若是算上被砍去的頭顱,應該有七尺多高,而身著黑色夜行衣,一定是夜間出行去干一些不能被別人知曉的事情,指不定就是偷盜一類的事情。
先前來的捕快圍成一圈,不讓圍觀的人沖亂了秩序,看著現場也沒有太多打鬥的痕迹,想來兇手要麼是偷襲,要麼不知道比那黑衣男子要厲害多少。
周子昆和先來的縣尉商量了幾句,就讓縣尉開始下了指令。先是驅散了圍觀的百姓,繼而就讓四海貨棧的人集中到院子里等待審問,最後就是讓留守的捕快看好現場,等待城隍奉祀官過來查看。
對大隋朝的捕快來說,要偵破命案卻比偷盜搶劫要容易一些,因為可以藉助城隍拘役死者鬼魂,只要死者看到兇手或知道兇手的訊息,破案就相對簡單一些。不過城隍白日基本不出行,城隍廟裡的祭祀和陽間事務都是由城隍奉祀官來處理。另有判官協助城隍處理陰司事務。不待捕快衙役驅散圍觀的人群,四海貨棧的人先進了院子,等待問詢。
那縣尉個子不高,膚色偏暗,留著三寸長須,看起來精明能幹。在正式審案前,他先是說了自己的姓氏,卻是和林子寧同姓,接著告誡大家要老實回答,有一說一,既不要欺瞞也不要擔憂,縣令胡大人一定會明察秋毫,不叫罪犯逃脫,也不會冤枉好人。說完,胡縣令卻是先領著四海貨棧的東家劉振平到會客廳去了。
林縣尉把審案的大堂臨時設在了四海貨棧的前廳,先叫了兩位掌柜和包括陳二龍在內的昨天守夜的夥計。等到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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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林子寧時,時間已經快到中午。林桂德雖然只是個從九品上的上縣縣尉,但是辦案經驗卻是豐富。四海貨棧不管是東家還是夥計,沒有一個人逃脫,大家神情雖有些驚慌,但基本是正常表現。問了五六人,基本可以斷定,這起命案和四海貨棧沒有什麼關係。不過為了不留紕漏,林縣尉還是決定把四海貨棧剩餘的夥計審訊完,說不定能有什麼線索呢。正要審問林子寧,不投王虎卻神色匆匆跑過來,貼著林桂德耳朵說道:「大人,黃(縣丞)大人差人來說,太平客棧和鎮海驛站各有一具無頭男屍,城隍郭奉祀已經過來了,現在正在後門拘役死者的鬼魂。」
「什麼?還有兩具無頭男屍?!」聽了王虎的話,饒是林桂德見慣了風雨,也是一聲驚呼。也顧不得還有一個林子寧在場,又問道,「縣君知道嗎?」
「卑職還未向縣君彙報。」王虎回道。
林桂德看了眼林子寧,又對王虎說道:「你帶他出去吧,跟他們說一聲,讓院子里不要離開四海貨棧就行,然後讓他們掌柜的準備飯錢,派幾個衙役出去採買,其餘人都不要離開四海貨棧,我這就去秉明縣君。」
按照大隋官制,縣令乃是百里候,凡百姓風化、賦稅徭役、案件審訊,都需負責,乃至負責陰司的城隍也要向其彙報,聽其召喚。不過說道具體的工作,卻又有縣丞、縣尉及典史脅從辦理。其中,縣丞是縣令的副手,縣尉負責治安,典史負責文書工作管理縣衙的書吏。不過,除去一京四都四鎮四軍的轄縣,其餘諸縣縣丞和縣尉是流內的官,典史卻只是流外的吏。
到了四海貨棧會客廳,林桂德馬上向周子昆彙報。一聽又多了兩具無頭男屍,周子昆竟有些頭皮發麻。好不容易升了上縣的縣令,做了從六品上的官職,屁股還沒有做熱怎麼就遇到這樣的案子?而四海貨棧的東家劉振平卻是鬆了口氣,既然城裡有三具無頭男屍,那麼四海貨棧的問題就沒有那麼大了。
可是轉念一想,這有一有二還有三,縣裡會不會再來第四,甚至第五具無頭男屍?這樣一想,他又有些害怕。心中案子咒罵那該死的兇手,真不讓人好過,你真要殺人就在別處殺嘛?也不消你走多遠,只要你再往前走個十來丈,把人殺死在太平貨棧不就好了?甚至你還可以再狠一點,把那頭顱或是屍身直接扔到太平貨棧的院子里去。哎,也不怪劉振平心理作怪,人性本就是趨利避害,若是別人家裡出了壞事,準保是站在門口吃瓜閑扯,嘴上說念幾句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心裡卻是幸災樂禍,說幾句誰叫你平日里不積陰德,也叫你有今天。能夠替別人擔心的人那是少中又少啊。
且不管周子昆和林桂德如何憂慮,劉振平心中如何遐想。這時候鎮海縣城隍奉祀官郭自成又是急匆匆跑過來,對著周子昆一拱手就說道:「縣君,那無頭男屍已然魂飛魄散,無從拘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