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船
對於林決做的事,韓宣並不了解,他也不需要了解,並且很清楚自己不該了解。
他只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因為全力使用異能而變亂的頭髮,說道:「您要求與傅景龍的第二次會面已經安排好了。」
「好,看來他那邊也很有效率。」林決笑了笑。
隨後,他站起身來,看了韓宣一眼:「你那邊還有什麼新的情報可以給我嗎?」
「已經發送到您私密郵箱里了。」韓宣也報以微笑。
看到對方坦蕩的笑容,林決那因為不得不與千叢樹發生鬥爭而繃緊的心,鬆了不少下來。
昨天晚上,他似明似暗地點破了韓宣來歷不明、可能來自隱秘賢者——雖然他已經明確表示願意相信韓宣,但剛剛那句話,其實就是最後一個確認的信號。
既然我相信你,你也不要辜負我,如果你真的來自隱秘賢者,那就把你知道的東西都告訴我吧。
畢竟,也就一個晚上的時間,還能搞到什麼情報?
「第二次會面的事不著急,先晾傅景龍一次,然後再約。」
林決吩咐道:「我要看看他的反應,更要看看他背後人的反應。」
韓宣應了一聲,立即轉身離開前去安排。
林決長舒一口氣,仰靠在椅子上,這會兒全身才漸漸放鬆下來,只不過剛剛接受精神風暴時造成的頭疼還未完全消褪。
他的意識,早就已經經歷過一次千萬負面記憶的洗禮,並且從其中掙脫過來了。
千叢樹、衡景山的情況他不了解,但自己使用這異能前後也就一年多,而這兩人至少用了十幾年、幾十年,他們意識中藏著的負面記憶只會更多更雜,精神風暴對他們造成的傷害只會成指數倍增長。
而且,控制身體的是自己,自己放開了意識,任憑那精神風暴在意識空間中肆虐——七級異能,絕對不會殺死這兩個強大的意識,卻足以讓他們沉睡很久了。琇書蛧
「沒有人時刻在暗處盯著的感覺,真好。」
林決閉上了眼。
原本他並不在意這一點,但自從千叢樹想要抹殺他后,他每天每時、每分每秒
都難受得不行!
正如之前衡景山所說,千叢樹是個偉大且自私的人。
他其實和衡景山、孟元魁這樣的人沒有本質區別,也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不過他的目標是拯救世界罷了。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他不會去犧牲其他人、不會去折磨其他人,但卻會在自己腦子裡造出一個個人格,然後犧牲他們、折磨他們。
曾經的束文星,還有束文星那個早已經死去的哥哥便是如此。
當然,這不僅僅是林決用精神風暴轟擊他們的原因。
最大的原因……其實是他並不完全相信千叢樹了。
之前他對於千叢樹所說的話基本上九成九是信任的,
畢竟千叢樹從第一次出現開始就始終在幫他,當初的主意識爭奪站也沒有參與,好似一個不爭不搶、默默付出的老人。
然而現在,林決卻明白了,這一切都不過是這位聰慧狡黠老人的手段罷了。
這也意味著——千叢樹之前說的話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他心裡沒底!
他相信千叢樹在解決超能量問題上所說的一切東西,但對於這老頭說的、關於林決自己的東西,可不敢亂信了。
自己真的是以孟元魁為藍本造出來的么?這會不會是千叢樹為了讓自己安心去死而編織的精巧謊言?
之前達成的協議真的作數么?千叢樹真的會費心幫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嗎?
與其猜來猜去,不如讓他們好好睡一覺,這些答案就由自己來找吧!
「真是有意思,我這一年來對付了這麼多人,好像除了孟元魁、余不致他們,其他的反而都同路人……圖爾斯,龍乾,還有現在的千叢樹。」
「明明是同路人,卻斗得你死我活,真是可笑。」
……
「沒空?」
傅景龍坐在直升飛機上,在亞門運河上空飄飄蕩蕩,震驚地看著對面回復來的這兩個字,又抬頭看了看自己身前坐著的、一臉無辜的記者,愣住了。
他今天要做的事,是乘坐直升飛機「巡視」晨曦市與亞門運河,並搭載著一個國際著名記者,接受一次實時直播採訪。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會「遇險」,至於是什麼險?反而攝像機肯定沒可能拍到,會有一陣搖晃、一陣顛簸——這種事在如今混亂的世道里太常見不過了,更何況是現在這個遍地異能者的納列。
短暫混亂后,林決將會出現在直升飛機上,他將會偽裝成這個記者的模樣,佯裝遇險后緊急切斷直播……之類之類,然後在反航途中與傅景龍進行一次會面交談。
而真正的記者,當然是暈過去了。
等他醒來后,只會以為自己在混亂中不小心磕到了頭,小暈一場,至於直播中他「自己」說遇險先切斷直播之類的事,那你都磕到頭了,斷個片也很正常嘛。
「怎麼了?傅先生?」記者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傅景龍一句:「剛剛我那個問題,您是不方便回答嗎?」
「噢,不會。」
傅景龍迅速找到了狀態,他笑了笑,收起手機:「納列目前的態度很明確,我們接納異能者,是希望……」
他口齒清楚、對答如流,只不過那充滿憂鬱的眼神中,隱隱多了些許焦慮。
「沒空?」
此時,在某個熱火朝天的鍛造爐中,叮叮噹噹的聲音停了下來。
一個女人將手裡夾棍中那燒得通紅的鋼刀浸入一旁油桶中,一片嘶啦聲與濃煙后,她微微回過頭,望著在鍛造爐外前來彙報的手下,撇嘴笑了笑。
「欲擒故縱而已。」
她將淬火后的鋼刀取了出來,用挫刀在刀刃上用力擦了擦,看到濺射的火花、聽著清脆的聲音,她笑了起來。
「他想看看傅景龍是不是真的著急求他幫忙呢。」
「那?」手下輕聲問道。
「這個人很不簡單,殺死了義父、留哥,就連圖爾斯、龍乾都敗在他手下。」
「甚至看最近維克托家族那邊的動靜,我都懷疑阿瑞斯也被此人控制了。」
女人將打造好的刀舉到了打磨帶邊,砂紙飛速刮擦著刀身,正將它一步步塑造成一柄寒光利刃。
「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尋常方法是不行的。」
女人瞳中倒映著刀刃,閃過一抹寒光:「讓傅景龍,受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