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龍

可司徒夜深清楚自己現在並沒有什麼資格去窺探雨曦背後的秘密。

他能猜到雨曦這種自身計劃的籌碼很可能來自她父親為她留下的遺產，他對她有自己想法和計劃這種事情並不意外，畢竟他知道雨曦的性子不可能完全接受高層的安排和擺布，她與自己一樣與高層的關係更有可能是交易。

不過他倒也沒有料到雨曦手上的籌碼居然能夠大到如此程度。

出於一些特殊緣由，他過去對雨曦的調查大多點到即止，即使心裡清楚一些她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緣由和來歷，卻也在調查到一些可能會威脅到她當前身份的秘密時止了步，而有關於她父親相關的事情更是如此，有些秘密除了她本人意外沒有其他的消息源頭，他自然也就無法查證。

雨曦和他青梅竹馬這麼多年，兩人的關係就是再為親近，雨曦也未曾向他坦露過有關上官世淵給她的那些秘密。

果然能夠被她如此作為底牌保守的秘密，都不會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夜深望著雨曦仍舊掛著那份輕笑收起了自己的手槍，心裡忽然有些釋然。

說實話他並不因雨曦對自己隱瞞這些事情覺得反感，包括此時他被她推算進了他的計劃里他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甚至他心底覺得雨曦的手裡有一個如此富有價值的籌碼是好事。

即使直到現在他也還未徹底清楚雨曦的最終目的，以及她的目標到底對自己是有利還是有弊。

他有過很多種設想，但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因為他確實直到現在也不得不承認他還未完全看清眼前這位與自己青梅竹馬相伴了十年的女孩內心。

但確實如他自己所言，不管雨曦的目的最終是什麼，他此刻都會選擇協助。

既然已經決定了自己能夠承受任何後果，他自然也就不會急於這一時去糾結，而且只要他是雨曦計劃里的一環，這件事情又和古王有所牽扯，那麼他就早晚有機會去查清她真正的目的。

他漸漸適應了自己胸口那道封印所帶來的刺痛感，隨後重新打破了有些漫長的沉默。

「所以你需要我做的只有這些？」

他看著雨曦收走了自己的手槍，並且後撤與他拉開了距離，發覺她此次告別要說的話似乎到此為止了。

「我留在這裡需要做的就只有這些。」她眯眼笑了笑，隨後轉過了身。

「不過夜深你或許很快還會有新的需要解決的事，我希望你能夠參與解決一場即將發生的動亂。至於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奉陪了。」

雨曦留下這麼一句話便邁開了腳步，走向環形岔路上的另一條通道，她走得不緊不慢，好像並不擔心夜深會突然改變主意阻攔她。

夜深也確實沒那麼做，因為此刻他接受了雨曦的計劃，所以只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直到雨曦的身影消失在了被公園植被遮擋無法再看清的道路轉角處，他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頭，目光重新落在了身側不遠處那道巨大的龍型造景上。

他重新走回那龍型造景投下的陰影里，從自己制服內側的夾層里拿出了一小卷繃帶，然後熟練地單手將繃帶圍著自己左肩的傷口纏繞了兩圈。

他身上大部分地方的傷口都能夠快速癒合，唯獨靠近這道封印的地方癒合能力差上不少，雖說也比尋常人強，但一時半會也沒那麼容易恢復，為了避免接下來更大程度的裂傷，他姑且認為還是簡單處理一下為妙。

所幸這道裂口看著嚴重，但實際上只是擦穿了皮肉，比起上一次在風王洞穴里好了百倍，雨曦很有分寸，她確實只做了簡單的測驗和所需之事，為了鏈接新封印打開的封印裂口並不需要留下很嚴重的傷，所以這種對他而言只算皮肉傷的傷口幾乎對他造不成什麼影響，至於傷口留存帶來的持續痛感於他而言則是最微不足道的地方。

這完全不會影響接下來他的行動。

他在做好了簡單的傷口包紮固定后將目光投向了夜空，隨後微微眯起了眼，此時天空中的毛毛細雨也早已停下了，封鎖城市裡的夜空漆黑空蕩，遙遠的信號光柱只時不時在這片城區上方掃蕩而過。

雖然雨曦沒有明說他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但是他卻隱約能夠猜到什麼，她刻意將會面告別的地點選在這裡，或許本就是某種暗示。

他又一次重新聚集起精神將注意力放在感知能力上，嘗試著從這片區域附近感知有沒有什麼突然出現的陌生魔質。

而幾乎就在他剛剛做起嘗試的剎那，他就忽然在這片廣場約莫七點鐘的街區方向感知到了一股完全複雜陌生卻又格外濃郁的魔質氣息。

夜深立刻轉頭將目光鎖定了那股氣息傳來的方向，觀察那片城區的動靜，很快就如印證他的猜想一般，那個方向突然傳出了巨大的動靜，在這片寂靜的城區里格外明晰。

他隱隱看見那片區域附近的建築開始動搖倒塌，源源不斷的發出各種碰撞的巨大聲響，而很快他就從那片被掃倒殘缺的建築群上空看到了一對撲騰的巨大生物的翅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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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他身上攜帶的總部通訊設備發出了急促的警報聲，與其相同的還有無數道警報聲在這片封鎖城區的各個街區開始響徹，他拿起總部的通訊警報設備按下了接受按鈕，很快就聽到了其中傳來的緊急播報。

「轄區全體行動專員注意！龍類入侵！龍類入侵！坐標位於奧里沃市北區十三號街道範圍！探查A級以下隊員疏散，首行部A級以上專員請向龍類出現地點集結。」

「困住那條龍，阻止它離開封鎖區！」

司徒夜深在聽到這些播報話語的時候已經在趕往龍類出現地點的路上，十三號街道離這片中心廣場並不算遠，利用瞬移縮短距離和短暫的空間跳躍能夠很快抵達那片區域。

他對這些在總部的公用頻道里回蕩的信息毫不意外，因為從雨曦停在那座龍類造景前開始，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這裡很可能會有龍類會出現。

不過和他所想的情況略有不同，並不是潛藏在城市附近的龍類襲入封鎖區，反倒是有龍類從城市中突然出現，這點讓他又多了不少猜想。

那條突然出現在城市裡的龍類很可能出於某個召喚陣，能夠召喚來一條龍的法陣並不簡單，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構成的，也就是說這條龍的出現早有布置，並且它似乎是被選中的犧牲品。

這應該也是雨曦所計劃好的一環，所以她會約他在這片地點見面。

他在不斷接近目標的過程中愈發感受到了那隻活體龍類的躁動魔質，它暫時還在那片城區里瘋狂的掃蕩建築，雖然似乎暫時好像還未用什麼軀體以外的能力進行環境破壞，但身上卻源源不斷地發散著大量的異常魔質。

那種爆發出來的魔質所蘊含的異常和躁動感覺讓他很熟悉，這便是此行總部要求他們來探查清理的目標，原本這座城市裡可能只是有著龍類影響的殘餘，現在算是真的源源不斷的開始大量發散了。

幾乎是他從雨曦的暗示里猜出可能會有龍類出現在這附近開始，他就知道雨曦和總部需要他做什麼。

這條龍的異常很明顯，幾乎是一個完美的活體標本，可以用於剖析龍族領地最近爆發異常的緣由和觀察當下龍類的狀態，對於這種「越過界限」襲擊了人類城市的龍類個體，它也將不再受到龍族和總部的協議保護，所以它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被總部活捉。

當然，活捉那條龍主要是總部的需要，其實即使沒有他總部也能對付一條龍，按常理來說他以實習專員的身份根本不用參與對龍類的圍堵行動，但既然雨曦暗示他去參與解決，就意味著那條龍的身上可能對他而言還會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所以這一次他必須得主動參與行動，正好他也想通過和那些躁動異常的魔質來源多接觸接觸，龍類的暴動根源到底出於什麼，這對他接下來要前往龍族領地的行動會很有幫助。

不過活捉封鎖多數時候都要比擊殺困難，他還未和龍類這種生物交過手，也不知道這條被當作犧牲品的龍有什麼水準的實力，如果所有事情都由他獨自一人來解決或許會比較棘手，這次或許能夠多利用利用總部的行動。

在他如此思考計劃之間他便已通過瞬移和短時空間跳轉來到了龍類出現的那個街口，加快步子繞過幾棟被破壞得只剩半截面目全非的建築，他終於在相隔近百米左右的距離處看到了那隻龍類的全貌。

那是只通體棕紅的巨龍，後足立地的狀態約莫有十來層樓房一般高，身上每一處都分佈著細密堅硬的鱗片，幾乎能夠輕易撞碎所有與之相碰的建築材料，它前後肢的關節處生長著突出鱗表之外顯得有些畸形的尖銳骨骼，拍動的一對巨大翅翼之上分佈的不是鼓膜，而是結實得密不透風的長鱗皮，所以掃蕩樓棟之時無比順暢，好似兩把巨大的棕黑色長刀在空中抽斬，輕而易舉的將那些它身周的高樓建築攔腰斬斷。

這片街區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宛若遭受了一場大地震一般周遭的建築全部傾倒，光是無數建築重物落地的撞擊聲響和巨龍的喘息就足以讓正片原本寂靜的城區都被這場可怖的破壞動靜所籠罩。

極具破壞力的巨大怪物，僅是出現在人類的城市裡遊走，造成的破壞都對人類來說無比恐怖，那恐怖的體型和力量似乎就是體現出人類渺小的最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