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見傾心

出身貧寒的中樞中沒有讀過書，他不知道有個詞語叫一見鍾情，自從他見過白雪之後，他又失眠了，以前是為了失蹤的妻兒，現在是為了白雪，白雪激起了他心裡的絲絲漣漪。他不僅晚上為她失眠，白天也想她不停。

白雪的出現像一股春風把中樞中體內因痛苦的冰雹而打焉的爺們功能復甦了。是啊。他畢竟是二十七八歲的健康爺們，過度的悲傷暫時使他的本能冬眠了。鐘意的女人出現就像春天把他的本能喚醒了，激活了。

如果中樞中沒有成過家，他一定頭腦發熱地娶白雪，但他已經為人夫人父了，他充分了解婚後生活的瑣碎繁雜，現在自己一無所有，每天辛苦幹活回來，還要照顧一位病妻，這樣的生活有什麼盼頭？

理智告訴他不要想白雪了，白雪不是他的菜。就象煙花誰都喜歡，但是窮人只會欣賞，不會買一樣。可惜理智之劍是斬不斷相思的，他不知道他這是害了相思病。雖然他成過家，他和商欣的感情純粹是父母之命，青梅竹馬的水到渠成。沒有任何的波瀾。

白雪的出現彷彿黑暗中的燈光讓黑夜有了顏色，又似白雪中的紅梅讓雪景不再單調。還像稀飯中加了鹽巴有了味道。總之中樞中對生活開始燃起新的希望。

中樞中忍不住去看白雪，白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面向牆壁，中樞中看她許久不動，便咳嗽一下，白雪急忙用手檫臉，然後掙紮起來。對中樞中點了點頭招呼：「中爺吉祥。「便沉默不語。

中樞中看她雙眼紅腫知道她又在為死去的親人難過，便安慰她說：」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難過了。要保重身體。「

中樞中看沉默的白雪像玉雕一樣潔白美麗，看到她的玉指細膩光滑，中樞中有了想摸一下的衝動。她的纖纖玉指讓中樞中知道她以前一直生活別人照顧當中，他不禁生起了憐惜之心：「你什麼時候得的病？」

白雪說：「我自小到大都是被人照顧的。」白雪看到中樞中獃獃地看著自己，幽幽地說：「你不該救我，應該讓我去死，現在我的家人都死了，沒了人照顧，我怎麼活下去？」

「你加入基督教，他們會管你的。」

「洋人害得我家破人亡，讓我入教，還不如讓我去死。」白雪斬釘截鐵地說。

中樞中理解她的心情，就是洋鬼子把他們弄得家破人亡的，怎能認賊作父？白雪雖骨氣。但光靠國旗怎麼能活下去？病怏怏的白雪的未來怎麼辦？

他無奈地安慰白雪：「你不要想這麼多？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好好養病，我有空再來看你。」

中樞中出了門碰到歐亞仕，便招呼道：「歐爺，準備出去？」

歐亞仕在北京期間耳聞目睹了傳教士明目張胆對北京居民的掠奪，他們冠冕堂皇地聲稱：這些是為了教會受到攻擊或者遭到破壞的鄉村地區而進行的納貢徵收。

有幾個著名的傳教士還振振有詞地說：收集那些被遺棄的東西不是搶劫，而只是從所有者的手中獲得的財務才叫搶劫，所以他們心安理得收走很好的皮貨和其他財物。他們打著為貧窮中國教民募款的旗號，把其中的東西廉價賣掉后，又中飽私囊了一部分。

歐亞仕的信仰發生了動搖，加上撿得不少寶物，有獨立的資本了。於是他對中樞中說：「我準備離開教會不做牧師了，我離開后白雪以後怎麼辦？」

這是個難題，如果白雪是個健康的女人，還可以嫁人。現在這個女人除了有一個美麗的軀殼之外，什麼都不行，沒有人幫助，只有等死了。這美麗的女人就像個風中的蠟燭，隨時被吹滅，也像海裡面裡面漂著一個小船，隨時可能被打翻。太可惜了。

能讓這麼美麗的生命消失嗎？

中樞中想起了他看到的屍體，掩埋過的屍體。今年死的人太多了。不應該再死人了。

「你準備做什麼？」

「我想到江南一帶去看看，再決定。」

怎麼才能讓白雪美麗的生命延續下來？想不出好的辦法的中樞中在家坐不住，只好出門閑逛，騾馬市大街以南是美國佔領區，很繁華和熱鬧，匪徒們就地設攤賣贓物，因為搶劫太平常了，估衣，珠寶，綢緞，古玩的上等之物，價格很便宜。相反糧價卻高漲起來。

這種現象引起了中樞中注意，中樞中心一動，他想糧食價格高，如果弄到糧食豈不發大財？可是誰有糧食呢？糧店都被搶空了。

他馬上找到歐亞仕，對他說：」我看到一個發財的機會，如果咱倆合作，一定可以發財。「

誰不想要錢？何況北京的局勢已經穩定下來，現在已經不能明搶了，歐亞仕忙問：」什麼機會？「

」我發現市面上的物品多半是搶劫而得，盜賊們對容易得到的東西，視如糞土，貨主並不知貨物的貴賤，匪徒們急於出售，害怕私主認贓，十兩銀的貨物，一二兩銀就可以買來，所以，現在買下寶貝，留到太平之日，可得數倍之利。「

」這需要很多錢。誰有這麼多錢？而且現在搶劫大戶就可以得到珠寶古玩，誰還掏錢呢？「

」不做珠寶古董生意，可以做糧食生意啊。今天大旱加上戰亂，糧食稀缺，做糧食生意絕對發財。「

」怎麼保證糧食正常供應？「

」你不是和洋人關係熱絡嗎？先借洋人的名義向當官的要糧食，官府要糧很容易。咱們先賣掉糧食，有了錢馬上再到外地買糧食進京。這樣就能保證糧食供應了。有糧食准能發大財。「

「你的意思是要我借洋人的名義向官府索要糧食，萬一被發現了，命就沒有了。」

「現在北京城裡很混亂，洋人的話比聖旨還靈，靠這個辦法可以渾水摸魚弄得到糧食。錯過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

中樞中看到歐亞仕猶豫不決，又說：「如果我像你一樣喝過洋墨水，我就一定去搏一搏。」

「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你先找個洋人做靠山，萬一被發現了，有洋人保你，怕什麼？」

「洋人為什麼要保我？」

「為了銀子，哪個洋人不是為了銀子才漂洋過海來北京？」

歐亞仕一聽主意不錯，正好八國聯軍也需要解決軍糧問題，歐亞仕因為精通英語，便被委任為洋人的翻譯。又通過瑪格麗特認識了不少洋人，是應該利用這個優勢賺錢了。於是他決定去搞糧食。

夜深了，中樞中興奮地睡不著了：既然自己已經找到賺錢的門路，養活白雪應該不成問題。

中樞中決定要保護這朵鮮花，白雪就像一朵花，雖然花期短，但他能給人帶來愉悅，娶她即能療愈自己家破人亡的傷痛。她也能有個好歸宿。是利人利己的好事應該做。

於是他又來見白雪，白雪還是玉雕一樣坐著，中樞中安慰她說:「你不要擔心往後的生活，以後咱倆一起生活。咱來照顧你。」

雪兒聽后凄然的說：「你何苦來呢？像我這種女人活下去有什麼意思？」

「我們兩個能夠在北京城相遇是天意，老天爺既然讓咱們相遇，就不讓你死，你該活下去，實不相瞞，咱現在一無所有了，不過咱會努力賺錢養家的。咱沒錢。你有病，正好是一對，咱倆找個好日子成親一起過吧。」

「你既然沒錢，何苦還背我這個包袱？」

「你放心，咱以後會有錢的，現在沒錢先湊和過日子，咱有了錢會給你找大夫，若是北京城的大夫治不了，就去外地找大夫給你治病。」

「我的病你治不好的。你還是娶一個身體好的姑娘做媳婦吧。」

「個個都娶身體好的，病的人就不用活了？你別灰心，老天爺讓咱們相遇，就是讓咱來照應你的。」

白雪兒沉默了很久說：「我已不是黃花大姑娘，我是剛剛死了丈夫寡婦，你不嫌晦氣嗎？」

「你是寡婦我是鰥夫，我們正好是一對，有啥晦氣。」

白雪又沉默了好久說：「我婆家人全死了，你要和我在一起，以後我倆生出的兒子，必須過繼給我前夫，為我亡夫家延續香火。你若願意我才嫁給你。」

中樞中一聽煩惱了：自己幼年喪父，家中人丁稀少，兒子沒有了，生下的兒子卻要跟別人姓。這怎麼行？

雪兒看他面有難色，就說：「中爺忙去吧，不必為我操心了。我的身體還不一定能生出孩子呢。」

中樞中訕訕地離開，晚上他又失眠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美人，卻是一個病西施，仙女就在面前，不娶了可惜。娶了確是一個負擔。怎麼辦？

想了一夜，他終於想明白了：白雪的這種情況自己都不願意娶，別人肯定更嫌棄，她怎麼可能嫁出去，如果自己不娶，她只有死路一條。他的憐香惜玉的豪情被激起來了，他不能讓著美麗的生命消失：算了算啦，救人就救到底吧。

下定決心后，一大早他來向白雪表白：」你比我小，從今開始我就叫你雪兒吧，我答應你以後我們的第一個兒子跟你的前夫姓，小兒子跟我姓，行了吧。

白雪先是一愣，想了想又說：「我的身子骨弱，要是我不能生咋辦？」

「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歐賢弟要走了，他一走你就不能在教堂住了，還是跟我走吧，放心，有我吃的，你一定不會餓著。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你怎麼個對我好？」

「我賺到錢都交給你管。」

「還有呢？」

「我像夥計伺候當家一樣伺候你,行了嗎？」

「你在外面賺錢，回家還要伺候我，你是鐵打的？」

「你放心，我有辦法解決。」

也許是被中樞中的真誠打動了，也許是實在走投無路了，白雪答應了中樞中的求婚，她看了看中樞中亂糟糟的的頭髮說:「行，不過，你要好好洗洗。否則不許上我的床。」

「好勒。」中樞中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了，高興地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