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抱團取暖

中樞中去找粟嫂：」嫂子，我馬上就要成親了，咱媳婦有病，不能幹活，咱要去做買賣，不能老呆在家裡侍候她，你就剩下一個人，乾脆搬來咱家住，大夥有個照應，咱不在家的時候你陪著她，麻煩幫她做飯。中不中？」

」你這麼精神的一位爺，幹嘛要找一個有病的媳婦？」

「嫂子，她就是咱救過的那位姑娘，人人嫌她有病，都不願娶她，她怎麼辦？」

「她真的沒有親人了？」

「她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個。」

「真是作孽啊？大兄弟，你要想清楚啊，娶個病人回來，你要遭罪了。」

「這不才來求嫂子幫忙嗎。你放心，咱們往後就是一家人。以後有咱們吃的，一定也有你吃的。」

粟嫂子聽了覺得有理，歡歡喜喜地跟他回家，她裡外轉了一圈，嘖嘖稱讚：「大兄弟，你的房子好大啊，住著真舒坦。」

「以後這也是你的家，有勞你把家裡收拾乾淨，然後再去洗洗乾淨。」中樞中把撿來的舊衣服遞給她:」這都是我找到的舊衣服，如果你不嫌棄，就穿上吧。「

」我一個窮人嫌棄啥。有衣服穿就謝天謝地了。「粟嫂感激地對中樞中說:」大兄弟，謝謝你，謝謝你把咱當成一家人，從今往後我也是有家的人了.「

粟嫂是位樸實爽快的女人。馬上打掃衛生，噼里啪啦地幹完活后。把臉，手腳都洗乾淨，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面貌煥然一新。

瑪格麗特自從回到了北京便像魚兒回到水中。此時外國人成了北京真正的統治者，瑪格麗特的悲慘遭遇得到很多人的同情。瑪格麗特一下子成為眾人憐憫，照顧的對象，因為財富來得容易，不少人還慷慨送她一件寶貝以示安慰。

瑪格麗特受寵若驚。她彷彿看到上帝給她關上親情的大門后，又向她打開了一扇財富的窗戶。得到補償的她又對上帝恢復了信心。

八國聯軍進京后，社交圈男女比例更加失調。年輕的瑪格麗特便成為洋人社交圈中醒目的人物。她結識不少來華的頭面人物。為了尋找如意郎君，瑪格麗特慢慢地對歐亞仕疏遠了。

歐亞仕在美國已體會到種族差異帶來的歧視，歐亞仕對這段露水情緣是不敢奢望的，雖然他因為保護瑪格麗特贏得洋人的稱讚。但依然擺脫不了二等公民的地位。何況要想進入洋人的社交圈，沒有錢不行。

歐亞仕出身貧窮，到北京又人生地不熟，手裡雖然有一些寶物，但寶物不變現就是死錢，在北京很難變現，賣給中國人不得價，簡直暴殄天物。賣給外國人，在京城的外國人手裡的古董寶物比他還多。聯軍在中國搶奪的財物，有的運回了歐洲，有些運不回去的就在北京當地進行拍賣。許多外國商人紛紛跑來采賣，軍營就從打仗的地方變成了倒賣中國寶物的市場。

瑪格麗特也在為現金髮愁，她偷吃禁果之後，急需一段好姻緣，好姻緣的標準基本上建立在郎才女貌之上的，三分人才七分裝，何況相貌平平的她？然而，她哪有現錢裝扮自己？

她雖然獲得不少不義之財，但這些寶物若在北京變現，價格很低。她不願意低價變現。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歐亞仕來了：「瑪格麗特，我發現一個不要投資就能賺錢的方法？」

「現在已經不能開搶了，還有什麼可以不要投資就能賺錢的？」

「我是指不要投錢，但需要膽量的賺錢之道。」

瑪格麗特一聽正合心意，她除了缺錢，什麼都不缺：「親愛的，快說。」

此時，清朝廷已經西遷到西安，北京城形成了無政府狀態混亂局面，大批八國部隊的到來。馬上面臨糧食緊缺的問題。

於是瑪格麗特通過其他人向八國聯軍軍官們放風：她認識一位買賣糧食的大商人，如果給她一筆錢，可以弄到糧食。這對急需弄糧食來解決軍隊的生活需要的軍官們，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於是歐亞仕被推到了前台。

歐亞仕的留美背景，教會人員身份，不俗的談吐，很快就得到洋人的信任，撥了一筆糧款交給歐亞仕去採辦糧食。

歐亞仕拿到錢款后，找到中樞中說：「有錢了，我們趕快去找糧食吧。」

中樞中則興沖沖地對歐亞仕說:」我要和白雪成親了，現在城裡亂，家裡窮，不能大辦婚事，只能請你到家裡面吃頓餃子，順便做咱的媒人。「

歐亞仕一愣：」你要娶白雪，有句話不能不提醒你。有一句話叫做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她這樣病怏怏的能做媳婦嗎？「

」她好歹也是條命，如果我不娶她，她怎麼生活？你放心吧，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啦，娶她進門來，她能夠活下來那就是最好的，萬一她不能夠活，我也問心無愧了。「

」大哥，你這麼做值得嗎？「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喜歡就好，你說那炮仗一點就沒了，那焰火一點也就沒了，為什麼人家還是喜歡它？那就是因為美。值得！這一輩子能夠娶到這麼漂亮的媳婦，我也不枉做人了。「中樞中樂呵呵地說。

歐亞仕搖頭說：「我看你是被色迷了心竅。」

中樞中笑道：「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不是英雄自然過不了美人關。」

歐亞仕看中樞中主意已定，便熱心建議道：」中爺乾脆和白雪都加入基督教，我們在基督教堂幫你們辦一場的婚禮，在教堂舉辦婚禮多麼美啊，既省錢又隆重，而且加入基督教以後，對你們的生活和事業幫助很大的。「

中樞中說:」你的好意，咱心領了，咱和白雪都被洋人弄得家破人亡了，咱們加入洋教，咱倆的家人在泉下有知會難過的。謝謝你。咱不會為了成親體面而加入洋教的。「

歐亞仕只好說：」好好，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們就祝賀你，不過你最好把婚期推遲了。先去弄糧食。洋人時間觀念很強，講究契約精神。你放心，離開北京期間，我會托瑪格麗特保護好白雪的，保證到時候完好無損地和你成家。「

中樞中一聽有道理，賺錢要緊，拿到糧款后，把錢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低價收回一些寶物，然後帶著另一部分出城去找糧食。

通州至北京一線沿途處處團斷垣殘壁，所有房舍均被破壞無遺，至少有幾十萬流民無居無室，在道旁露宿，在風中嚎泣，在生死線上掙扎著。

中樞中觸景傷情，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弄得糧食，否則，難民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中樞中想到需要幫手，於是他沿途物色幾個十幾歲，健康，機靈的男孩做夥計。李喜子，周禮到等無家可歸的孩子，聽說能吃飽飯，便跟著中樞中走了。

歐亞仕感嘆道：「看來只有發展工業。才能幫助更多的人。」

由於戰亂和大旱，糧食緊缺，糧食的大戶都在待價而沽。不肯賣出，中樞中用手中的寶物，引誘大戶賣糧：」你若肯把糧食賣給我，我便半價把這些寶物賣給你。「

那些大戶都是有錢人，當然喜歡便宜的古玩寶貝，於是便把糧食賣給中樞中。

這些寶貝都是中樞中以一成價格收回來的，以五成賣出，還賺了四倍，而且還交上了朋友：」中爺，以後有這樣價錢的寶貝，可別忘記知會兄弟啊。「

」忘不了，您有糧食也別忘了在下啊。「

「好說，好說。」

中樞中買完糧食，掛上英國旗，和歐亞仕一起率領糧隊平安回到北京。沿途看見很多人來人往的繁華地區成為一片廢墟，有些地方甚至白天都可以看到狐狸出沒。

快到北京了，飢腸轆轆的中樞中便命李喜子和周禮到打水做飯，誰知，他們竟撈出小孩屍體，嚇得他們便丟下水桶，便驚叫起來。

中樞中和歐亞仕趕過去一看，衣服還是好的，但屍體已腐爛了。歐亞仕不斷地划十字，嘆息道：「上帝保佑。」

中樞中又命他們另外找一口井打水，結果又撈出一顆腐爛的人頭。李喜子和周禮到馬上嘔吐。

歐亞仕忍無可忍：」快走，快走，回到北京再吃飯吧，少吃一餐餓不死人。「

中樞中看到慘象，想到自己竟然為這些傷天害理的魔鬼弄糧食，太虧心了，他憤怒地說：」我們不要回北京，不要把糧食買給這些畜生，餓死他們。「

歐亞仕冷笑道：」你以為你不賣糧食給洋人，洋人就會餓死嗎？他們手裡有槍，可以搶，可以恐嚇別人賣糧食給他們。你不賣糧食給洋人餓死的是你。不是洋人。你千萬不要感情用事。「

」看到這些無辜受害者，你還能冷靜，你也太冷血了。「

」別像娘們一樣啰啰嗦嗦的，快走吧。「

」咱不想走，你說他們招誰惹誰了？「

歐亞仕指著啃吃屍體的野狗和馱著糧食的馬說：「它們的下場不是被殺就是累死。它們招誰惹誰了？」

「咱們是人不是畜生。」

」落後就要挨打，弱肉強食的生存之道誰也改變不了。「

無可奈何的中樞中用盡全身的力量悲憤地仰天大喊：」老天爺，你開開眼吧。「只喊道嗓子沙啞，冒煙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