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沙日影。7、獨樂

午飯後，我們和小琪一行四人去了獨樂寺。

我在來JZ區之前就查過資料，詳細了解過獨樂寺。整個獨樂寺，最有價值的，也是年代最久的，就是觀音閣和山門，據記載這兩座建築都是始建於唐，重修於遼，是國內現存為數不多的遼代木構建築。

獨樂寺前是一條寬敞的東西大街，大街兩側都是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築，倒也營造出幾分韻味，和獨樂寺相得益彰。

站在大街的東頭，遠遠的就看到觀音閣高高聳立，在一眾仿古建築面前鶴立雞群。最先引起我注意的，就是觀音閣那舒緩大氣、振翅欲飛的九脊頂。觀音閣的九脊頂不似明清建築和仿古建築那般陡峭森嚴，而是坡度舒緩、出檐深遠、靈動欲飛。雖然我不是研究中國古建築的，也一眼可以看出來，這九脊頂頗有盛唐韻味。

我站在大街上，看著觀音閣痴痴出神。心月拉了一下我的手，要拽我一起往前走，反而被我大力拉住。

我說：「心月，讓成濤把古畫手摺拿出來！」

心月狐疑的看了下左右，問：「在這裡？」

我不容置疑地說：「對，就在這裡！」

此時的成濤正在我和心月的後面，和小琪有說有笑地走來。心月就叫住成濤，囑咐他把古畫拿出來。成濤倒是沒有覺得不妥，爽快的從隨身的背包里拿出古畫，走到我的面前。

我們就在大街上徐徐展開古畫手摺。我看著古畫中的鸛雀樓九脊頂，又看看眼前的觀音閣，真的是惟妙惟肖、一般無二。

我高興的衝心月和成濤說：「對了，就是這裡，這獨樂寺的觀音閣才是我們要找的鸛雀樓的原型。」

心月問：「你確定？」

我衝心月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說：「嗯，我確定」，我又補充著說：「上次在鸛雀樓，看到的九脊頂和這古畫中的完全不一樣。而古畫和觀音閣卻是一模一樣。」

我還用手指示著古畫中的細節讓心月和成濤看，再讓他們對比眼前的觀音閣。他們對比后，也很高興。

一個多月了，我們從省城到金村，從金村到鸛雀樓，從鸛雀樓到關帝廟，現在又到了獨樂寺，奔波辛勞，還屢經風險，總算有了點收穫，找到了王之渙所登鸛雀樓在世間的仿品，或者說是鸛雀樓的唯一原型也不為過。

小琪站在圈外，看著我們都面露喜色，也識趣地不打擾我們。

一會，成濤收好古畫，我們四人繼續往獨樂寺走去。

進來獨樂寺，首先是山門。根據記載，山門和觀音閣都是建於遼代，所以也是「遼構」。而且山門上高懸的「獨樂寺」三個蠶頭燕尾的隸書大字據傳為嚴嵩所寫。所以，對於小琪來說，山門也是頗有講點的。

小琪清清嗓子，正要給我們詳細講解山門。我卻兀自徑直穿過山門，一路小跑奔向了山門後面的觀音閣。

觀音閣就在山門後面，現在也是獨樂寺的主體建築。我站在觀音閣前面的庭院里，如痴如狂的審視著眼前的樓閣。觀音閣坐落在不高的石頭基址之上，樓閣從外面看上去是兩層，兩層的屋檐下分別懸挂著兩塊匾，上面的一塊方匾是「觀音之閣」，下面的一塊長方形匾是「具足圓成」。走到觀音閣近前，抬頭就可以看到屋檐下的斗拱。觀音閣的斗拱碩大，大巧若拙，既承載著長長的屋檐，又營造出雄渾大氣的盛唐韻味。

成濤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拍了下我：「哎，怎麼樣，有發現嗎？」

我略一回味，笑著說：「沒錯了，就是它。」

成濤也抬頭審視著斗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三百多年了，總算讓我們找到這裡了！」

我和成濤再次走到觀音閣前面的庭院，心月也來到我們身邊。

我問成濤：「你說這觀音閣有多高？」

此時剛過正午不久，山門的影子被投射到庭院的地面上。我和心月、成濤的影子也在地面上遊走著。

成濤看著影子，說：「華鑫，你多高？」

我回答：「剛好一米八。」

成濤說：「根據你身高和影子的比例，再測量下現在觀音閣的影子長度，就可以算出來了。」

心月笑著說：「不需要這麼複雜吧，你們忘記了，我們有小琪啊！」

心月說完，揮揮手，把還站在山門裡、獨自一人的小琪叫來。

我問小琪：「這觀音閣的高度是多少？我要每一部分的詳細高度，例如從石頭基址地面分別到三層平座的高度。」

小琪還沒有回答，成濤就嚷嚷起來：「錯了吧，明明是兩層，怎麼會有三層？」

小琪替我解釋給成濤聽：「華老師沒有說錯，這獨樂寺觀音閣是明二暗三，也就是說外面看是兩層，實際上兩層中間還有一個暗層，在外面看不出來，需要到觀音閣裡面才可以看到。」

成濤自我解嘲地說：「哦，是這樣啊！我又不像華鑫一樣，仔細查過資料。」

我揶揄成濤說：「知道自己沒查資料，你就少說兩句。」

成濤摸摸自己的頭，斜眼看著我，但是沒有說話。

小琪說：「華老師，觀音閣的總高度我知道，但是您說的分部高度我就不清楚了！」

我失望地回應著：「哦。」

小琪看出了我的失望，繼續說：「不過，也許我師傅會知道！」

我好奇的重複著小琪的話：「師傅？你說的是你老師吧！」

小琪說：「是老師，但是也是師傅。」

我更加好奇，說：「師傅這個詞可是很重啊？不光是授業、解惑，更重要的是傳道！」

小琪信心滿滿地說：「嗯。師傅是我中學的老師，師德高尚，而且對於獨樂寺的研究很有收穫。所以，上大學后，我就直接拜他做了師傅。」

我問小琪：「你說，你師傅對於獨樂寺的研究很有收穫？」

小琪肯定地回答：「沒錯。師傅幾十年潛心研究獨樂寺，在我認識的人裡面，沒有比他更熟悉獨樂寺的了。」

我暗自感嘆自己的運氣真的爆棚，今日不光結識了小琪，而且還從小琪的口中知道了她的師傅——這位研究獨樂寺的民間高人。

我有點激動地問道：「你師傅貴姓啊？」

小琪回答：「姓杜。」

我迫不及待說：「那我們現在就去拜會下杜師傅？」

小琪滿口應允下來：「沒有問題！」

事後回想起來，我們即將見面的這位杜師傅，著實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不光幫我們破解了「遼構」觀音閣和盛唐觀音閣之間的隱秘關係，更為重要的是無意間提示了我們一個重要信息，關於登鸛雀樓看落日的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