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癸巳

第三十三章癸巳

空墓?

這裡是一座空墓?

李淳風為什麼要在這裡建一座空墓?

胡修吾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搞清楚李淳風的目的,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要想辦法出去。

環視四周,墓里最顯眼,最奇怪的。

肯定是中間這座,被李淳風改造過的渾天儀了。

胡八一也想到了這一點,正圍著渾天儀轉。但是由於缺少線索,所以他目前還沒有什麼頭緒。

等胡修吾也來到渾天儀旁邊,兄弟倆交流了一下線索。

胡八一聽完胡修吾的講述后猜測道:

「既然這是李淳風設置的,那這裡的機關,會不會是要我們將渾天儀調到,對李淳風很重要的天支紀年?」

大金牙熟讀古籍,聽胡八一這麼一說,就有了想法:

「要是按照胡爺說的,那應該就是貞觀七年了,貞觀七年李淳風改造了渾天儀,和咱們的情況很相近呀。」

胡八一說道:「也可能是貞觀二十二年李淳風受封太史令,那是他最風光的一年了吧。」

大金牙斷然否決了這一觀點:「不,不可能是貞觀二十二年,胡爺你看那副壁畫。」

大金牙指著周圍了一副壁畫,胡八一沒有胡修吾的夜眼,所以需要用手電筒照明。

畫上的李淳風頭戴襆頭,腳穿烏皮六合靴,身著深綠色的圓領襕袍,佩銀帶和魚袋。

「貞觀年間,唐朝的五品官應該著淺緋色官服,配金帶,可壁畫上的李淳風卻身著深綠色官服,佩銀帶,這是六品官的服飾。」

「所以,李淳風到這裡來的時候,還沒有被封為太史令,不可能是貞觀二十二年。」

「金爺高見!」

胡八一對大金牙拱了拱手,心裡對大金牙的歷史知識積累也很佩服。

別看大金牙平常的時候慫了一點,身體差了一點,

但是人家在精神層面上可正經是個巨人,博學廣識,精通歷史典故,不枉這些年在古玩行的打磨。

王凱旋在旁聽得一愣一愣的:「那貞觀七年的干支紀年是哪一年呀?」

「癸巳!」

還沒等大金牙在哪裡掰手指頭算完,胡修吾已經道出了答案。

胡八一大喜:「哈,差點忘了弟弟,你以前是道士,算干支紀年誰有你算的准呀。」

在山上時,上清派經常使用干支紀年來計算時間,胡修吾已經習慣換算干支紀年了。

「胖子,幫我照著!」

胡八一喊來王凱旋幫忙,自己則開始撥動渾天儀內部的四游環,將之轉動到六分儀上的天干地支的刻度。

等胡八一轉動完,就警惕的站在原地,和王凱旋相互照應,將大金牙護在身邊,等著機關發動。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既沒有暗門出現,也沒有什麼滾石飛矢射出。

王凱旋眨眨眼睛:「老胡,你和老金是不是算錯了,這什麼動靜也沒有呀。」

胡八一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難道是他和大金牙猜錯了?

······

不,並不是什麼變化也沒有,在胡八一將四游環推到了癸巳的方位后。

原本還很鬆弛的胡修吾,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肌肉,身上的雞皮疙瘩和汗毛都立了起來。

就如被迫離開了自己巢穴的雛虎一樣,周圍的一切都沒有變,但是卻又有一種新鮮感,危險隱藏在內部。

在那瞬間之後,這墓里的東西在胡修吾的感覺里,都產生了變化。

一種抽離的變化。

被封印的心神丹元,肺神皓華莫名躁動。

看著渾天儀,胡修吾心底充滿了困惑。

到底發生了什麼?

墓室里,沒有太陽,沒有星星,大金牙表也壞了。

靠著王凱旋的肚子,大家猜測可能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胡八一再次轉動渾天儀,四周還是毫無變化,他一鬆手,四游環自動回到了癸巳位。

空墓毫無變化,又沒有出口,大家都不免有些氣餒。

胡八一還沒有放棄,在墓室里四處走動,尋找線索。

王凱旋將大鵝從木簍里放出來,捋著它的羽毛說道:

「鵝爺呀,鵝爺,沒想到咱們兄弟倆要死在一起了,說好要給你找個媳婦的,看來我要食言了。」

摸著摸著,大鵝竟然在王凱旋的懷裡下了個蛋。

「哎呦,鵝爺,原來您是英雌呀,失敬,失敬」

大金牙有氣無力的說道:「凱爺,這節骨眼了,您還有心情逗悶子呢。」

下蛋了?不對呀。在一旁的胡修吾下意識的覺得好像那裡不對。

之前上清派在山上也養了一批鵝,是后廚師兄的寶貝,山上一霸,有時候還會有大鵝偷偷鑽到菜園子里偷菜吃。

阿童剛上山時,不了解情況,還和那些大鵝斗過一場。

不過,那些鵝也不是全無好處,有時候大鵝下蛋了,伙房的師兄,就會拿來炒菜,改善伙食。

『我記得,鵝不都是春天才下蛋嗎?』

這都過暑假了,它怎麼這時候,下起蛋來。

胡修吾心血來潮,抬頭看向了墓頂的星空圖,

發現北鬥鬥柄現在正好指向了,地下飛龍石像的方向。

飛龍為震。

易曰:帝出乎震。震卦在東。

古語云:斗柄東指,天下皆春!

這一發現,讓胡修吾猛地就站了起來,

環顧四周,他知道到底哪裡的感覺不對勁了。

墓葬的方位,氣溫,濕度,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他們進來之前,外界是夏季,

雖然墓葬深埋地下,胡修吾仍能感覺到一絲的暑氣。

但現在,他只能感覺到一股萬物萌發之氣。

胡修吾掏了掏自己兜,從兜里摸出了幾塊零錢,數出了六枚零錢放在手裡。

以字為陽,花為陰。他要用這零錢起六爻金錢課。

作為一代術士大家吳得常的徒弟,

雖然胡修吾沒有追隨師傅研究術法,但是簡單起卦占卜,他還是可以的。

而且,這次他要算的很簡單,

不算過去,不算未來,不算姻緣,不算前程。

他就算現在的時間。

此時此刻究竟是何年何月?

胡修吾將六枚硬幣在手心中搖晃幾下,然後擲於地上。

陰陰陽,陰陰陽;雷上雷下。

解卦:雷天大壯卦,

雷在天上,驚蜇,萬物萌發,此為二月之卦。

胡修吾心裡早就有了一個猜測,所以面對這個結果,他並不算太吃驚。

胡修吾深吸一口氣,撿起零錢。

再搖,這回算年份。

六枚零錢在他手中碰撞,嘩嘩作響,似有天機在他手中碰撞。

零錢從他手中掉落,在地上彈跳,旋轉,給出最後的天機啟示。

胡修吾看著卦辭,默然無語,覺得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卦辭很簡單,是一個今天已經看到了很多次的年份:

貞觀七年,癸巳。

渾天儀在墓室的中央,

千年時光,巍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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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上清黃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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