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刀
從噩夢纏身開始,三個月的時間足夠讓尤異認識到很多問題,特別是那些曾經他都不關心的事情,如今一個個被他整理擺放在面前時,這才真正認識到如今他所處世界的真實。
那天的黃昏,他看著那個畸變為傑森的瘦小男人,被隨後而來的黑衣人炸成了一團黑泥。
可在第二天,一條平平常常的新聞里,這個男人又重新復活了,在家中以公共場所燃放爆炸物被罰款了。
一瞬間,尤異有些不確定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但是三個月里見過幾次同類型的事情,讓他確定了這件事情背後,必然是那些黑衣人在搗鬼。
他很好奇,可他沒有膽子主動接觸那些復活的人,他也不想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淌入渾水,而且他也不熟悉那些又復活了的人,接觸了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發現什麼。
但今天,時機終於來了。
...
「啊?」
舒兆縮卷著身體,聽到了尤異的那句再見到廖菲菲,心中莫名的顫抖了一瞬。
「噩夢初覺是不完整的,但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那些瘋子可就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見到舒兆清醒,尤異收回了雙手,繼續說著對方聽不懂的話。
回頭看了一眼舒兆抬起的頭顱,尤異認真的盯了幾秒望向外面說道:「就像是養蠱,強壯的會吃掉弱小的,一旦第一頭異形開始吞噬其他的異形...他就會更加完整!」
「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瘋子...而是瘋子並沒有瘋。」
尤異蹲在了窗戶下,說完后探出了頭。
樓下和教室里並無太大差別,滿地的屍體,血液灑滿了所有角落。
環顧四周,在沒有找到任何異形的蹤影后,尤異心中一沉,當即退回了舒兆身邊。
「尤子...」
舒兆剛剛張嘴,尤異出聲打斷:「兆子,你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你的父母,你的親人!」
「我...」
舒兆動了動身體,驚恐后的虛弱襲來,帶起無數的想法產生了一陣無力的昏厥感。
尤異突然雙手一抓,拉近倆人的距離后,厲聲道:「聽我說,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你眼前的廖菲菲確實死了,但是那些人...那些人有辦法復活她,以失去這場屠殺記憶的方式重新復活!」
「真...真的嗎?」
舒兆艱難的咽下了口唾沫,眼裡散發著一絲絲光亮,虛弱的內心被複活倆個字點亮。
見識了這一切,誰又能說復活是假的呢?
「是真的,但是你死了,你也會忘記一切!」
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知道的真相。
真相,尤異沒有告訴他,這樣一直活下去,或許將背負著沉重的真相,閉口不言。
「好...我該怎麼做...」
舒兆猶豫了片刻,他有太多的疑問,但是廖菲菲死在他面前的樣子,深深的刻在了他此時的思維之中。
「要麼逃,要麼躲起來。」,看著舒兆略微清醒,尤異偷偷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放開手,說道:「教學樓和大門中間的廣場沒有任何遮擋,憑我們倆,只要被盯上了必死無疑,所以只能躲起來...」
話音未落,氣息漸漸回正的舒兆連忙提醒道:「尤子...一樓的保安室里有消防斧。」
「你想做什麼?」,尤異一愣,逞英雄,這可和他想的不一樣。
舒兆殷勤的說:「防身,防身,拿點東西在手裡,
稍微有點安全感...要是太危險,咱也可以不去...」
方才的情緒過後,雖然帶著一絲沉重,但也恢復了本身的性情。
「嗯...去,準備好就去。」
每年大一新生入學,走入教學樓大門,都能看到那把保安室里的斧子,明晃晃的消防斧就會「再次」成為熱門話題。
若是舒兆不提,或許他也會找機會提出來。
再次探出身體,尤異凝神聽著教學樓里空蕩蕩的細微回聲,隨口問道:「兆子,你知道最先發瘋的人是誰嗎?」
「好像是今年的新生,就在咱們宿舍樓的隔壁那棟的401,聽說今天都在宿舍里睡覺。」
睡覺...宿舍樓,距離教學樓很遠。
尤異鑽出,舒兆立即跟著探出了身體,強忍著不去看地上的屍體,低矮著跟隨尤異一步步走向了教室門口。
教室里四處都是屍體和血液,混雜在各處的殘肢,衝擊著倆人的視覺。
勉強不去關注,但每次跨步都要被屍體阻礙,舒兆的心裡逐漸泛起不適。
忽然,尤異回頭,對著口型說道:「趴下!」
是異形,
倆人同時卧倒在屍體中,抬頭看向後門,一隻不完整異形左右搖晃著走過門外。
全身黑色的骨甲下,只有背部暴露出了人類的衣著模樣,那恐怖的頭部晃動著掃過教室,沒有注意到門后爬下的倆人,再次向前走去。
但這一次並沒有那麼簡單,一聲輕微的嘎吱聲突然從門旁響起。
舒兆心中一懸,異形的尾巴就刺穿透了木門。
撕拉!
透門而過的尾巴甩動,脆弱的木板門支離破碎,伴隨著一陣口器嗡鳴的吼叫,異形的頭也從門后探出。
「去拿斧子,到三樓集合!」
尤異毫不猶豫的撿起一塊碎木板甩向異形,爬起身體,踩上屍體,跳上桌子,朝著教室前門的方向跑去,整個流程一氣呵成。
舒兆還在發愣,事情的變化超過了他的反應速度,只見異形掃開木板,跳入教室,憤怒的嘶吼著,踩著一排排的桌椅追向了尤異。
一晃眼,尤異跑出了教室,異形的尾巴剛好錯過尤異的肩膀插在了門旁的牆壁上,又是一聲刺耳的怒吼,震醒了失措的舒兆。
「不!不!拿斧子!快點拿斧子!」
連滾帶爬的站起,舒兆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沖向了樓梯口。
「尤子,堅持住,我...我馬上就來!」
衝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回蕩在空空的樓層中,刺激著舒兆的內心。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樓梯口,尤異卻並沒有剛才表現的那麼慌張。
嘴角掛起笑容,站在二樓和三樓的拐角處,拿著一把銀白色廚刀,嘲笑著同二樓樓梯口的異形對立。
這隻異形受傷了。
「哼。」
尤異的廚刀上滴下綠色的液體,揮手甩出,牆壁上留下一串坑坑點點。
不知從何而來的廚刀上,扭曲出一團黑色,剔除掉殘餘的液體,恢復起了刀身。
尤異挪動腳步,注意到異形的猶豫,立即轉頭跑向三樓。
異形嘶吼,尤異離去位置后的牆壁上露出一個惹眼的崩裂凹陷,刺激著異形再次沖了上去。
三個月,豬都能上樹了,沒有瘋掉的尤異又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收穫,只是他心中計較著一些,沒有去暴露。
更不能隨意暴露。
...
三樓美術教室。
趁著異形沒有追上來的時間,尤異闖入后,順手抄起學生上課用的雕塑刀,躲在了課桌后。
緊張后的尤異,頭一甩,聽著教室外的吼聲,旋轉脖頸活動了幾下。
「親愛的~你不愛我了嗎?這把刀,還沒有人家刺你的這把刀鋒利呢~」
忽然間,尤異表情怪異,說著詭異的話語,猶如女性。
輕柔的音色又一換,雙眼盯向帶有微小腐蝕口的廚刀,一雙異常銳利的女性眼睛,在刀面的反光里直勾勾看向尤異:
「人家的刀...都被你玩壞了,你要怎麼賠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