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寄存還是重生？

鈴鈴鈴鈴……

富含穿刺性的鈴聲下，程燚的雙眼緩緩睜開，帶著凌厲，又帶著些許迷茫。

『這是哪？』

程燚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黑板上還留著化學符號以及最旁邊還掛著高考的倒計時。

身邊的同學大部分趴在桌上，應該還是午睡時間。

程燚不由得有些楞了，高考這個名稱已經離他太過遙遠了，想不到還有夢到的一天。

雖說這一切是虛幻的，只是身處此景的程燚卻是真正的懷戀。

不過，終究只是懷戀。

程燚打了一個哈欠，又帶著困意，淺淺睡去。

只是沒過多久，身體如同本能的被鈴聲驚醒，這是第二道上課鈴。

『嗯？依舊是這場夢嗎。』程燚微微嘀咕，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連續夢境的場景。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

課程，程燚聽不太懂，因為對他來說，時間已經過了太久太久了。

不過，程燚也並不在意，這樣的夢境他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反正只是走一個過場，會與不會，對他來說沒有意義，醒來，不過是一段已經過去的回憶。

鈴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一節課悄然過去。

程燚有些想起站在講台的老師是誰了，她姓徐，只是叫什麼程燚似乎從不曾知道。

「程燚，到我辦公室來？」

『嗯？我嗎？』程燚有些疑惑，不過身體還是自然的跟了過去。

……

『啊，居然是挨罵，為什麼夢境沒有快進的功能呢？』程燚默默嘀咕，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徐老師，程燚真的不太想聽下去，即便這是夢境。

『短時間是沒辦法了吧，不過如果虔誠一點，認錯態度良好一點，會不會快一些。』

『那就認真一點吧，只是，如果我干涉這場夢境，會不會導致它不穩定，從而讓我醒來，這場夢還是挺有意思的，也罷，挨罵就挨罵吧，讓本體隨意發揮了。』

「我說的你都聽清楚了嗎？」徐莉皺著秀眉，看著眼前六神無主的程燚，低聲呵斥道。

「嗯？嗯！」程燚下意識的回答，這還是他第一次出聲。

徐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算了算了，你先回教室上課吧。」

程燚沒再回答，他的思緒又跑到了另一個話題去了，身體本能的回到了教室。

又是一節『無聊』的課程，倒不是真的無聊，只是程燚實在聽不太懂。這上萬年的時差，已經讓他遺忘了很多很多。

「說起來，這應該是2012年吧，那他們應該快來了。」

「他們是誰？」突然的女聲插入了程燚的思緒之中，定睛望去，是程燚的同桌——朱夢琦，只是程燚已經完全記不起這個人了。

「他們啊，我們稱他們為寄存者。」程燚解釋道，似乎並不在意這是不是課堂。

「寄存者？又是什麼？」朱夢琦疑惑，對於寄存者這個名詞太過陌生。

「嗯……怎麼說呢？你知道瑪雅預言吧，關於2012的。」

「你是說世界末日？這種鬼話你什麼時候相信的？」

『對哦，這種鬼話我是什麼時候相信的。』

程燚微楞，不由得想起曾經的2012年各種烏龍事件，這所謂的世界末日最後不過成為了笑話。

只是，程燚卻知道，這不是笑話，2012不是世界的末日，而是人類文明末日的開始。

程燚的記憶中，還有著寄存者第一次登陸地球的日子：2012年12月21日。而這一天正好對應著瑪雅預言。

見程燚不再說話，朱夢琦搖了搖頭，帶著微妙的眼神瞟了眼程燚。

『等等，我的記憶好像恢復了些許。嗯？我為什麼會覺得記憶恢復了些許。』

程燚腦海里漸漸浮現出高中的記憶，他記起來講台上的化學老師，他姓賈，高三年級主任，總是喜歡夾著公文包遊走在各個班級的後門與窗戶之間，那雙突出的雙眸大概是平時瞪久了的緣故吧，程燚還記起，曾經高一的他莫名其妙被這個幾根劉海遮擋著前額，身高矮矮的老師迎面『爆扣』。就像大多數學生都不喜歡年級主任一樣，程燚對他的反感從高一那一刻就已經深深的保留了下來。

他的同桌叫朱夢琦，是一個梳著短髮，一臉冷峻的假小子，乾淨的臉蛋如果打扮打扮，大概率是個俊俏的女孩。

他的腦海中關於同學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即便是曾經只是開學時間過一面就再無交集的李成他都有了印象。

『這種感覺……』

程燚喃喃低語，這種突然湧現的記憶像極了當初他被寄存時的樣子，當然，當初的他僅僅作為一個旁觀者觀察到寄存者寄存他身體時所發生的一切。

「朱夢琦，掐我一下。」程燚用胳膊戳了戳朱夢琦，由於沒控制好力度，朱夢琦吃痛得哎呀一聲。

還好現在已經是下課時間，沒人注意到異常。

「你發什麼神經？」朱夢琦毫不客氣，就差劈頭蓋臉了。

「掐我一下。」

「嗯？」朱夢琦有些猶豫，今天的程燚太過反常，不過還是按照要求，在程燚的大腿處狠狠的掐了一下。

「嘶！！！」

程燚猛吸了一口涼氣，這刺痛的感覺讓他瞬間清醒，他混亂的腦海里跳出來無比清晰的一個念頭——這不是夢！

「這真的不是夢？」

程燚有些惘然，這萬年來，他期望過，努力過，也絕望過。萬年來，他活著，伴隨著他的身體活著。萬年來，他也死了，因為沒有人看得到亦或感知到他的存在。它就像一個幽靈，陪著寄存他身體的寄存者存活了萬年。

「你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朱夢琦看著有些痴傻的程燚，一臉嫌棄的說道。

「哈哈，不，沒有，我很好！」

程燚從來沒有如此的舒心過，看著朱夢琦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奇怪，讓一旁的朱夢琦下意識的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程燚翻看著書桌上的書籍，時而物理，時而化學，時而又拿起數學，不過他翻閱的速度極快，看上去應該只有翻而沒有閱。

朱夢琦看著程燚奇怪的行為，眼神由警惕，變得差異，又變得疑惑，隨後搖了搖頭，默默嘀咕：『這傢伙，大概率是傻了吧。』

程燚自然沒有注意到身旁朱夢琦的變化，他梳理著自己的記憶，思考著，這究竟算一種寄存，還是算重生？

他曾經聽過寄存他身體的寄存者提起過，寄存發生時，宿主的靈魂會消失，不存於世界，或許他是特例，又或許他們只是察覺不到被寄存者的靈魂而已。

那麼，現在的他呢？是消失了，還是和他之前的狀態一樣不被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