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夢醒，回高原

看著下方虔誠叩首的眾人，他有些不知所措。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登頂之後會取代上一代巫，成為新的巫。

以往的巫從沒提及這一點，他們選擇了隱瞞這個秘密。

因為一旦秘密暴露，會有更多人登山，他們的成為巫的時間會更短。

東方躊躇著,不知道現在要做些什麼。

他登頂的目的是為了推翻神明，重新掌握真理。

而不是成為神明在人間的代言人。

神，是什麼時候死的.....

東方不得而知，帶著疑惑，在眾人的簇擁下，他來到了上一任巫的住所。

也就是朝絮投去第一個火把的那位老者。

如果登頂後會成為巫,那上一任巫定然也看到了神明的遺骸。

巫的住所很神秘，尋常族人平日里根本不能進入，即便如今新的巫誕生了,他們也只能等候在住所外，只有東方一人能夠進去。

「登頂者。」老巫佝僂著身子，住著木拐杖顫顫巍巍的從屋內走了出來。

這是一片很開闊的庭院，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兩人。

「你可知那座山峰，為何叫真理之峰？」老巫指著頭頂的真理之峰，問道。

「因為登頂之後，就能掌握真理。」東方如實道。「可我在上面只看到神明的遺體，並未找到真理。」

「你還不明白么？」老巫輕笑著，眼睛眯成一條縫，閃爍著精光。「族人愚昧，我們作為神的代言人，就是他們的真理。」

「你會愛上這個位置的。」老巫展開雙手，虔誠的看著真理之峰。「神明已死，我們既是真正的神明！」

「那神女呢？」東方目光一怔。

神明早已死亡，那為什麼每年都還有大批的神女上峰？

突然間，東方身體猛地一顫，眼瞳驟縮。

他在登山路上那麼多年！從未見過護送神女上山的隊伍！

老巫淫笑著，

東方的表情愈發冷冽。

「你該死！」東方手起刀落。

出人意料的是,老巫見東方殺來，也不曾躲閃，似乎根本不懼怕死亡的到來。

東方成為了新的巫。

成為巫后，東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小土坡。

自己登山十幾年，如今終於下山，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柳了。

「柳，我回來了！」

距離土坡還有一定的距離，東方就忍不住大喊道。

心中的激動之情難掩。

他身體顫抖著，站在門前，反覆地整理著自己的衣物與頭髮。

可以說，他自上山的第一刻開始，就一直在幻想著此時此刻的發生！

與東方離去前不同的是，如今的土坡前，多了一條小河，河畔栽種著兩顆青蔥翠綠的柳樹，隨風微漾，祥和且平靜。

「柳！！！」

東方推開了門，可屋內的事物卻讓東方如遭重擊。

兩個小女孩蜷縮在屋內一角,抱成一團,驚恐的看著東方。

正是,

夢斷香消四十年，河畔柳老不吹綿

......

東方出了小屋，還牽著兩個小女孩。

「你真的是爺爺么？」一個小女孩好奇的看著他。

「是的。」東方彎腰，摸了摸她們倆的腦袋。

「這是奶奶給你的...」小女孩從懷中取出一枚柳葉。

真理之峰內外的時間流速並不相同。

柳一直在等著東方回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於是在暮年收養了這兩個小女孩，希望兩個小女孩能等到東方回來的那一天。

柳給兩個小女孩取了新的名字，湘，洛。

湘水與洛水。

時光荏苒，一晃，東方已經當了五年的巫了。

這五年間，東方一直在收集以往的巫冒名神明作惡的證據。

他始終沒忘記自己的目的，沒忘記他和柳的約定。

「神明會死亡，但我不會。」

此間，東方還在研究自己，他想找出自己能夠無限復活的真正原因。

或許終有一天，他能夠復活所有人，柳、絮，以及與他一齊登峰的同伴。

他又一次踏上了登頂真理之峰的路，他隱隱覺得，峰頂還有著他未曾發現的秘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的登頂，並沒有遭遇太多困難。

跨過了最後的祭壇，他又一次到達了頂峰。

不同的是，這一次，峰頂多了幾道人影，他們背對著東方，圍在神明遺體前，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老巫....」東方眼瞳微顫，似乎看到了曾經死在他手中的上一任巫。

可當他往前走時，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道悠遠的聲音，自天穹之上而來。

「祖~~~」

「祖~~~」

距離真相，只剩最後一步。

東方睜開了眼，手中的泥胎化為凐粉，隨風散去。

「祖，你醒了？」始祖素一臉殷切的看著東方。

「夢....」東方沉吟，揉了揉太陽穴，而後疑惑的觀察著四周。

我又回到了夢裡，還是說，之前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夢。

大量的記憶湧入東方腦海中，他想起了一切。

「石昊...輪迴....」東方瞳孔微縮，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竟如此逼真。」

『這不是夢....』東方身體緊繃，死死地盯著自己手腕上系著的一片柳葉。

「祖，那位後來者竟想將您困斃於輪迴中，徹底抹殺在這片古史。」始祖素憤憤不平的看著時間長河。

「剛才的情況危急，若非我等及時發現，可能真的讓那位卑鄙之人的手了！您可千萬不能在相信那位後來者了，他居心不良，一直利用您的善意，想要置您至死地啊！」

「他....」東方目光複雜的看著時間長河。「我以真心待他，他卻屢次想殺我！」

「天底下怎有如此不講良心的人！」東方憤聲，猛然起身對著時間長河暴喝道：「荒！今日因果，他日必將由我了結！！」

「你給我等著！」

始祖素與幾位黑暗仙帝見狀，嘴角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祖，還請回高原，族中之人，您的後裔，已經做好迎接您的準備了。」始祖素躬身道。

「迎接？」東方挑眉，而後搖頭道：「不必，未來的我才是你們的祖，如今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這位前輩，您還是把我當成一個新晉的族人吧。」

「前輩？」始祖素急忙搖頭，欠身道：「祖莫要亂了輩分，我等因您而生，不論是什麼時代的您，都是我們無上的祖。」

「是啊，祖。」一旁的黑暗仙帝也點頭道。「我等不像此界的蠻夷，不懂得尊師重道，您一日為祖，終生為我們的祖，不論你是強大，還是弱小，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您的身份，做出悖逆之事。」

素與幾位黑暗仙帝一臉誠懇，情真意切，看不出絲毫虛假。

「這！！！」東方眼瞳微顫，一臉欣慰的點點頭，感動至極：「能有你們這些不忘本的後裔，我雖死無憾啊！！」

「只不過。」東方話鋒一轉，一臉憎惡的看著時間長河的下游。「荒竟欲以輪迴之道困斃我。」

「這個因果，必當了結！」東方手腕一抖，六道輪迴盤碎片赫然漂浮在他的手中。「我要在他最得意的輪迴之道中擊潰他！」

「那位後來者乃是輪迴成道？」始祖素好奇道。

「不能確定，但他的輪迴之道幾乎走到了路盡，輪迴成道的可能性極大！」東方說道。

一眾黑暗仙帝若有所思。

「無須擔心！他能成道，皆因我在後世曾傳授給他輪迴神通，只需給我一段時日研究，待再次面對他時，我將一指破開他的輪迴！」東方昂首挺胸，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祖的才情縱天，古今未見，假日時日成長，何人會是祖的敵手！」始祖素恭維道。

「回高原，我要研究輪迴！」

始祖素大手一揮，於時間長河之上破開空間，開闢出一條深邃黝黑的通道。

一眾人穿過通道后，時間長河內有符文閃過，一艘古樸的黑色船舶漂浮在虛空中。

齊道臨站在船頭，看著東方等人消失的方位，若有所思。

高原世界。

東方好奇的觀察著四周的景象。

遠處，是一座高不見頂的山峰，山腳下，有房屋錯落，密密麻麻的人影竄動。

這個場景，東方有些似曾相識。

『真理之峰....』東方思緒萬千，低頭看著腳下。

他所站在的地方，不正是夢境中，他與柳堆起的小土坡么？

可如今，夢中的小土坡儼然成為了遼闊的高原。

「祖，是否要去您的....額...」始祖素指了指身後的院落，那裡有陣紋密布，無數強者的氣息潛伏在院落外圍。

始祖素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跟東方形容那座院落。

「算了吧，我住在山腳下就行。」東方搖了搖頭。「等我死後在去那兒也不遲。」

東方知道，那座院落應當就是他的埋骨地，也是高原一切異象的源頭。

自己若心切的想要回到院落中一探究竟，或許會引起始祖的懷疑，得不償失。

始祖素按照東方的要求一切從簡，並未舉行盛大的歡迎儀式。

只不過高原世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東方的歸來。

一晃，便過去了數個月，因為東方的特殊身份，沒有人回去主動招惹他，而東方也浸心於研究輪迴之道，一直不曾外出，日子也算過得傾向，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差別。

「祖最近生活的如何？」始祖素站在高原上，遠處高峰的山腳下那整齊錯落的房屋，問道。

「一直在家研究輪迴，並無異動。」一位負責觀察東方的准仙帝說道。

「不行。」始祖素搖了搖頭。「祖流落在外界太久了，對高原沒有任何歸屬感，即便將祖接回來，他的心依舊嚮往著外界。」

「可他沉浸在修鍊中，我等根本找不到任何與他交流的機會。」那位準仙帝皺眉道。

「祖如今尚未成仙，你認為，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始祖素問道。

「成仙的契機？」准仙帝眼睛一亮。「始祖您是想讓我去指點修鍊？」

「放屁！」始祖素皺眉。「祖是何人？一個區區道祖也配指點祖？」

「你族下可有尚未成仙的族人？」始祖素又問道。

「有，但多是玩世不恭的廢柴，被紅塵俗世所牽擾，難成大器。」

「去將他們喚來。」始祖素嘆了口氣。「我等以超脫無數紀元，無法理解凡人的情感，祖如今仍是凡人的心境，或許他們能夠知道祖如今需要什麼。」

「遵命！」准帝臨塵抱拳道。

不過一會，臨塵便帶著一群青年男女來到了高原。

他們臉上都或多或少帶著恐懼，實力也參差不齊，但大多都處於至尊境界以下。

這些人都是臨塵精挑細選的後輩，境界上與東方相仿，或許能知道如今的東方最需要什麼。

這群年輕人很是不安，他們被族中的老祖親自抓上高原，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大錯，要遭到懲罰。

他們小心翼翼的看向始祖素，猜測著眼前這位老者的來歷。

他們不認識始祖，只在傳聞中聽說過始祖的傳說，看自家的老祖對眼前這位老者如此的恭敬，還以為素是某位帝族的古老存在。

「始祖，人已經帶到了。」臨塵恭敬的說道。

「始....始始始....祖，媽呀！！！我見到活著的始祖了！」

眾人大驚失色，剛說話，立馬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急忙跪伏在地，求饒道：「始祖饒命！始祖饒命！」

素眼皮跳了跳，目光中難掩的厭惡流露。「此等心性，也難怪到現在連至尊都不是。」

素冷哼著，輕拂袖袍，開門見山道：「我問你們，你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

「始祖問你們話呢！快說！」臨塵斥道，後輩在始祖面前除了洋相，丟的不只是他們的臉，身為族中老祖，臉面同樣被這幾位不爭氣的後輩丟乾淨了。

「我....」有人戰戰兢兢的抬起頭。

「以前我想著吃喝玩樂，但一見到始祖大人的英姿綽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想法！」

「我想要變強！變得更強！！好好修鍊，爭取成為像始祖大人一樣頂天立地的蓋世強者...」

那人擦了擦額頭上涔涔滑落的汗珠，為自己的機智感到慶幸。

這種回答，一定能讓始祖感到滿意吧？

始祖素臉上掛著幾道黑線，臨塵准帝同樣如此。

他們焉能不知這是為了糊弄始祖說的場面話。

臨塵氣的不行，忍不住動手想要將這位耍小心思的後輩當場滅殺！

「不可...」始祖素攔住了臨塵。「反應倒也算快，只可惜我想聽的不是這些場面話。」

始祖素看著那位後輩。「我要你們實話實說，究竟想要什麼。」

素的這句話把那些後輩給整不會了....

始祖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腦抽了？

「實話實說？」有人抬起頭，表情複雜的看著始祖素。

「但說無妨。」始祖素輕聲。

「我想攬盡天下美女，成為我的禁臠。」

「我想成為人間帝王，主宰一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想與一位翩翩公子經歷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我只想要跟我小姨雙宿雙飛。」

「我想攬盡天下財......」

....

一位位少男少女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始祖素皆記在了心中。

「好了，你們退去吧。」不久后，始祖素示意眾人離去，與臨塵開始討論起計劃的可行性。

「祖需要的是這些么？」臨塵微微皺眉。「我總覺得那些後輩有些不靠譜，還是再找一些人問問吧？」

「不管祖需不需要，我們先送過去再說。」始祖素順了順鬍鬚。「萬一其中有祖需要的，那祖就再也不會想著外界了。」

「可....」臨塵欲言又止。

「怎麼了？」

「祖的小姨，該去哪兒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