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爺爺的話
第二十七章爺爺的話
爺爺在我眼裡是個了不起的人,年輕棄筆從戎,後來又轉戎從政,后又退政從文,至今也是書的一手好字。爺爺家坐落在郊區,空氣也比較好,這座房子據說是三叔跟爺爺和好那年,三叔專門給爺爺造的,中式庭院,都是清一色的仿古中式傢具,為此爺爺還高興了幾年,儘管那設計師是日本人。
走進庭院,看到高大的梧桐已經光禿禿的聳立在哪裡,除了幾顆松柏在那泛著綠外,都是一片蕭瑟,北方的冬天總是沒南方來的青綠。穿過庭院進了廳堂發現沒人,便大聲說,「爺爺,我來了。」
爺爺老遠傳出聲說,「是牧舟么?哈哈,等等我馬上出來。」
爺爺都是年過七十的人了,身子骨依然健碩,從后廳書房出來,看到我便過來拍拍我,噓寒問暖,看手指還沾有點墨跡,想是在作畫。
爺爺看了看我,沏上壺茶,我趕緊拿過來給他倒上,爺爺看了看我,笑著說,「牧舟也長大了,懂事了啊,知道照顧我也老頭子,哈哈。」在那笑起來。
「哪有,呵呵。」被他一說,我也不太好意思起來。
喝了會茶,爺爺突然略帶嚴肅的神色,站起身來,對我道,「跟我到外面走走吧。」說完拿起門口拐杖,往外走去。我也趕忙走上前去。
爺爺輕呼一口氣,說,「你的事情呢,你爸都跟我說了。」
我一愣,專一想難道是爸爸把我要入日本黑社會的想法跟爺爺說了么?便說道,「哦,跟您說了么?」
爺爺拿著拐杖戳了戳身邊的梧桐,笑了笑說,「嗯,我說既然你想去就去吧,畢竟你三叔也在那,我想也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情。。」
我頓時驚訝問道,「真的么?爺爺?您同意了?」
爺爺沒有回我話,而是目光幽深的走到院外一顆白樺樹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根樹枝,面露惋惜的樣子看著那根樹枝,看我在莫名其妙的等著他說話,笑了笑,把樹枝遞給我,說道,「前些日子呢,我在這逛,葉子都差不多開始往下掉了,忽然呀頭上被掉下來的小樹給砸到了,我撿起來一瞧,你說怎麼著?」
我不知爺爺要說什麼便問,「怎麼了?砸傷爺爺了么?」
「小樹枝怎麼可能砸傷人,我撿起來一看,那根枝子枝頭還萌發著嫩綠的芽,可是斷截的那裡,早就已經乾枯了,枝頭都苦幹了再來發芽,你說這樹枝傻不傻?哈哈」指著我手裡的樹枝笑了笑,就繼續道,「所以,牧舟啊,這人吶,年輕的時候有想法就去做好了,年輕人嘛,敢做敢沖就是好的,你說對不對?要是像這枝頭的嫩芽一樣,等老了再來發芽長葉,早已為時已晚,後繼無力了…唉!」說著嘆了口氣又往前走去。
我看了看手裡的樹枝,爺爺在前面又接著說道,「爺爺我過了這一輩子了,該經受的也都經受了個遍。雖說我也不支持你去入什麼日本黑社會,但是,我也知道你這個年紀的想法是不肯扭轉的,咱家的男人就是執拗。既然有想法,也總比那些沒有想法渾渾噩噩過一輩子的人強吧,你現在也成年了,到了發芽的年紀了,不過爺爺我也擔心你這『嫩芽』還沒長成葉子就被『蟲子』咬了。」說完便往庭院走回去。
回到庭院,見爺爺往庭院的角落走去,拾起個東西,走到我跟前,說,「給你。」
我不知道他要給我什麼,只是張開手接著,等爺爺放我手裡,才發現是顆殘舊的長長的機槍子彈。
「您給我顆子彈幹嘛?都生鏽了。」我納悶問道。
「別小瞧他,他可是跟我去過朝鮮的。」爺爺笑說道,「牧舟我問你,你說,殺死人的是子彈還是槍?」
我想都沒想就說,「當然是子彈,沒子彈給我槍也沒用。」
「嘿,沒槍,這子彈不是也沒用么。」爺爺拿著拐杖往地上敲了敲,沉聲說道,「這殺人的當然是人啊。」說完便仰天又長嘆一口氣,往廳堂走去,邊走邊說,「假如我給你把槍,給你彈藥,你沒有槍法也是一樣無用的,人是最關鍵的,知道么,牧舟?」我跟在爺爺後面繼續聽他說著,「當我把槍口對準你的時候,我的勢就出來了,當我把槍放在一邊沒人去觸摸它,那麼即使那把槍已經上了膛,但依舊沒有勢。我們常說勢力,勢力,只有擁有勢,力才能有用武之地,沒有勢,有力也是一無是處的。」
說完便坐下,拿起茶杯在那喝起了熱茶。
我一時沒能消化掉爺爺的話,卻總有些似懂非懂,對於『力』我是清楚的,但這個『勢』還是有很多不懂,便問道,「爺爺,這『勢』是什麼?」
爺爺笑了笑說,「『勢』是槍法,是能耐,是動態的,也是智慧,可多了。」
我懂了……
爺爺忽然想起什麼一樣,說道,「牧舟,爺爺還沒送你副字呢,來,我給你寫個,你帶去日本。」
「好啊,正好想您的時候,我就多看幾眼,呵呵。」我說道,說完便跟著爺爺去了書房,見爺爺平鋪好一張大宣紙,拿了個大號的毛筆,沾上墨,頓時揮灑潑墨,寫了四個大字,又再下面寫了幾小字,書上年月又蓋上方印。
書完,爺爺就拍了拍手,說,「走,出去再喝會茶,晾一晾這字。」
我回頭一看,那四個字是「疑參破定」我懂意思,問爺爺,爺爺也沒說,只說「任何東西,多看看也就懂了。」
去機場的路上,媽媽臨時有事,只有我跟爸爸。
「去那邊如果可以的話,就先好好學習。你媽媽現在都不知道你要入什麼黑社會,我也沒有想要告訴她。」爸爸邊看車邊說。
「嗯,這我知道。」我說。
「凡是好自為之吧。」爸爸嘆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