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運氣真是太好了。
那個大漢把手槍對準監考員甲，迅速扣下扳機，子彈呼嘯著出膛，在空中擦出幽藍色的火焰，直逼向監考員甲的天靈蓋。
看上去行動僵硬的骷髏只是略微頓了頓，下一秒竟化作一道殘影，閃現到壯漢面前，眼裡跳動的鬼火剎那間變成血紅色。
壯漢也早已把荊棘打碎，迅速起身給了監考員甲一槍托，掄起自己的課桌就往離得最近的監考員乙砸去。
然而監考員乙只是一伸爪就把那張鐵制課桌給貫穿了。
可謂削鐵如泥。
監考員丙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陰沉道：「襲擊監考員，嚴重違反考場紀律，按照規定應將該考生逐出考場！」
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動用那把大砍刀，而是抬起閑置的左手，幾根手指靈活地扭動著。
監考員甲和監考員乙隨著監考員丙手指的律動骨關節咔咔作響，渾身燃起血色鬼火，迅速向壯漢包抄過去。
監考員丙在控制監考員甲、乙？！
我大概猜到了這個監考員丙是個什麼設定。
他應該是個傀儡師。
而剩下兩個監考員則是他的傀儡。
……等等。
就考場這屁大點地方，真要打起來還不夠他們拆的！
周圍的考生簡直不要太慘。
傀儡師……
那監考員和考題是什麼關係？
那些黑魆魆的的影子身上似乎有些隱隱約約的黑線連在監考員丙身上。
另一邊壯漢的槍口竟然已經抵在了監考員丙的眉心。
監考員丙邪邪一笑：「我要是散魂了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壯漢「嘖」了一聲：「唬誰呢，你爺爺我不吃這套！」
說著他就打算扣下扳機。
「慢著，不能殺他！」
我驚異地回頭。
原本我都快喊出來了，沒想到被別人搶先一步。
那是坐在另一個角落的考生，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金髮碧眼卻偏偏生了張東方臉，面色白凈，穿著貴氣講究，活像從中世紀穿越過來的歐洲貴族，眉眼間難掩一股銳氣和傲然。
「他要是死了，考場里的東西就會暴動，所有人都會變得跟他一樣。」他指了指之前異化的那位考生。
壯漢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小白臉我憑什麼信你？你指不定又想趁機撈什麼好處把所有人霍霍死！」
哦，看來上一輪他倆也是一局的。
幾句話的功夫，監考員丙已經迅速和壯漢拉開距離，坐回講台上的監考位：「看來還是有聰明人的嘛。不自量力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罷，監考員丙抬起右手，近乎透明的絲線蔥他的十指發出，緊緊地纏繞住壯漢，有的甚至直接釘入壯漢的各個關節。
壯漢面色一沉：「什……？」
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下一個字，一隻白色骷髏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直接扭斷了他的脖頸！
看上去很有實力的壯漢眨眼間就被反殺！
他周圍的考生全都面如菜色。
有些甚至乾嘔起來。
「嘖嘖，這點小場面都接受不了？怎麼活過來的。」金髮少年顯得有些訝異，隨即又恢復了一張狡黠的笑臉，盈盈笑意透著一股老奸巨猾。
監考員丙面無表情一抬手：「清除出考場。」
監考員甲、乙默默低頭抬起了無生氣的壯漢，直接往考場外一丟。
那具屍身直接在門外的虛空中爆成血花。
「嘻嘻，真是不錯的畫面。只是接下來大家遭殃的概率就更大咯～」少年咯咯地笑了起來，顯得不像是當局人。
比監考員這個npc更有那味兒。
「這人聰明得很，估計已經摸透了考場規則。」諾菲爾凝重道。
「他也看得見那些黑影？」我有點驚訝，「莫非也是驅魔師一類的？」
「感覺不太像。尚且不知。」
只見少年不慌不忙地舉起手。
監考員丙拖著砍刀朝他走去，刀刃在地面上擦出刺耳的聲音抓撓人心。
「這位考生，什麼事？」
「監考官先生，我來和你做筆交易怎麼樣。」少年狡黠地笑笑。
「跟監考員做交易？」監考員丙冷笑一聲，「你倒說說看，你想怎樣？」
「很簡單，於你毫無壞處。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同行，自己人不騙自己人。」少年低低地笑了兩聲，手腕一翻，打了個響指，指尖燃起幽綠色的鬼火，隨即一張紙條被他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這是一張五十萬的支票，行個方便吧。把答案賣給我。」
監考員丙的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跳，「我是監考員，怎麼會有答案？」
「考題都在您手上，您怎麼會沒有答案？收下吧，穩賺不賠。」少年的綠瞳閃著幽幽綠光，活像骷髏眼中跳躍著的鬼火。
「這是賄賂。你想害死我？」監考員冷哼一聲。
「在這裡還會出現擔心自己賬戶出現不明來處的收入而被查處的事情？我不信。別覺得我是生人就好騙。」
監考員丙咧嘴一笑，笑得有些瘮人：「這麼多年來你這波操作實屬是頭一遭。不過有點意思。我答應這筆交易。」
少年咧嘴一笑，右手撐在桌上支著下巴，笑意盈盈地環視全場，滿意地將周圍人詫異驚愕地神情盡收眼底。
「我去這都行？」我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就是鈔能力嗎怎麼還有支票這種道具？！」
諾菲爾沉吟一會道：「那不是道具。」
「啊？！」我更加錯愕了。
「那的的確確是黑域流通的貨幣。」
「我去他怎麼連鬼的錢都薅得到他不會真是鬼吧？！」我差點失聲尖叫。
「的的確確是活人。」諾菲爾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納悶，「可能跟他上一場獵場的經歷有關。」
「那麼還請其他考生繼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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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監考員丙非常順手地把支票塞入上衣口袋，轉身回到原位。
但全程我都沒看見監考員給了那個金毛什麼「答案」。
所以我現在很篤定答案就是「交白卷」。
其實很容易想到，空白的考題當然對應白卷，只是沒有人敢輕易嘗試，自然也就默默地否定掉了這個想法。
主要是如何安全地交白卷，也就是，要怎麼樣讓考題承認白卷即正確答案。
大家一起交白卷？
那些黑影會把大家都殺掉嗎？
既然黑影受監考員控制，那如果脫離了監考員控制呢？
我想起那個金毛之前那番話。
也就是說，那個金毛花錢只是求個明哲保身。
而且增大了剩下的人被殺戮的概率。
那些黑影無論如何都要挑人下手的。
同我之前的猜想相印證。
怎樣都至少要死十個人。
最後一個辦法。
把考題全殺了。
我盯著手裡的匕首看了好一會，「那些黑影……也是靈體吧。」
「只要是黑域之物，皆逃不開這把刀。」諾菲爾冷傲道。
那就好辦了。我攥緊匕首的匕柄，腿上肌肉微微繃緊。
「貿然出手動靜太大了。最好想個辦法把它們引過來。」諾菲爾難得大發慈悲給了點意見。
「引過來？這還不簡單？」我淡淡一笑，咬破指尖作勢要寫——
一團黑影呼啦啦地圍了過來。
金髮少年微微一笑，「真是……不作不死。」
待它們圍了一圈之後，匕首在我手中一轉，刀刃朝外，我橫劈一圈，黑影迎刃而散。
「卧槽這麼強？」我震驚地看著我手上的匕首。
諾菲爾翻了個白眼，「你第一天用？」
那些黑影被砍散之後全都被吸附在匕首之上，一股股黑氣縈繞不去，直接鑽入我的眉心。
我措手不及，只能憋出一聲國罵：「卧槽……」
這場景，似曾相識。
在外人看來，我渾身上下已經徹底被黑氣籠罩了。
我的耳畔炸響短兵相接的聲音。金戈鐵馬，吹角連營。一副大漠廝殺圖在我面前展開。我好像陷入了幻境，眼前的畫面切換極快，但無一例外都是古代的戰場，激烈的交戰廝殺。刀刃刺入盔甲，拔出來帶起一道道血線，鐵蹄揚起黃沙，殺聲震碎靈霄……
「吾周公瑾……」
「吾曹孟德……」
「吾諸葛孔明……」
在那零星的碎片之中，我隱隱約約聽到了這幾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朕……要將這君主之位遞三世乃至萬世！」
「我天朝上國……」
卧槽住嘴吧排面這麼大？！我已經開始惶恐了。
我腦海里的第一反應是：卧槽考歷史？！
諾菲爾：「……」
我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因此我更不淡定了。
「這是何地？」一道清亮的聲音在我的識海中炸響。
晃神間一睜眼，我看到一張俊毅清秀的面龐懟在我面前。
「這位公子，你可知這是何處？」他直起身子環顧四周，又將我上下打量一番，「見你穿著奇異，想必不是我江東兒郎。」他話鋒一轉，一雙桃花眼危險地眯上，「老實交代，你是何人？！」
「周公瑾，可收著點吧，你是瞎了嗎還看不清形勢？」另一個聲音橫插一腳，聽上去十分清冷，話里卻全是刺，「這位公子是這片識海的主人。如今我們能苟存於世，多虧了這位公子，現如今寄人籬下，你還在這狗急跳腳，成何體統？」
隨著那人走近，我才發現那人身著一身雪白道袍，搖著一把墨色羽扇，這形象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那卧龍先生。
只見那道人一作揖：「在下諸葛孔明，敢問這位公子貴姓？」
我已經完完全全凌亂了。
「諸葛亮，我看隱居再多年天地之靈也洗不幹凈你這嘴！」周瑜冷哼一聲，狠狠地剜了諸葛亮一眼，面色鐵青，不再說話。
「……」我又瞥了一眼其他人，依舊無語。
「這地方不錯，總比那黑魆魆的地方好多了。」不遠處一個模樣二十幾歲的青年哈哈一笑，隨即把頭轉向我，「你將朕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解救出來，做得很好，朕重重有賞！」
「我姓江，水工江。」我朝諸葛亮微微點頭，然後看向那青年，他身著一身黑色玄袍，頭戴珠簾龍冕，「想必您就應是始皇帝嬴政了吧？」
但這年紀……始皇帝死的時候好像有五十歲啊。
青年沖我眨了眨眼：「那是吾父皇。」
那坐上皇位的……
我去胡亥？！
那另一個穿黑袍還死死盯著胡亥不放的豈不是……？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冷冷一抬額，眼神冰冷，言簡意賅：「扶蘇。」
我的內心徹底四分五裂。
這群大佬神tm到我腦子裡來撕逼來了是嗎？！
有十道題……
按理來講應該有十個大佬。
怎麼才……四個？
忽然我感覺腿上一重，像是有什麼重物掛了上來。低頭一看竟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童。
「哥哥，哥哥你這麼厲害，救救我兄長吧……」那孩子臉上掛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斷抽泣著。
「你兄長……是哪位？」我把他抱了起來。
「外面那個……再晚些他就要變成怪物了……嗚嗚嗚嗚……」
「別哭別哭，哥哥等下把他救出來。」我頭疼扶額。
忽然我背後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
「我辛棄疾願意助你一臂之力。」一回頭看見一張剛毅的臉認真地看著我，負劍而立，眸子熠熠生輝。
是辛棄疾！
這番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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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是六十幾歲才死的么？！
我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感覺有些錯亂。
他們……真的是我所知歷史上的人物么？
「這位……」我一時竟不知如何稱呼辛棄疾，「辛公子，你是如何到這詭異之地？」
辛棄疾表情茫然，隨即痛苦地皺起眉頭，紅血絲漫上雙眼，咬牙切齒：「該死的張安國……」
「他殺了我。」
全場瞬間靜默。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這黑域……莫不是還能影響人的記憶？
可辛棄疾的的確確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紀。
「黑域也不是死人才能來，看看你自己和那些獵物。」諾菲爾飄到我身邊，「記憶混亂是很正常的事，又或者，是平行世界。」
那個世界里的辛棄疾，沒有成功活捉張安國，反而被張安國所害。
信息量有點大我需要好好理理……
「但不管哪種情況，現在他們都入駐到了我的識海內。」我崩潰地看著諾菲爾，「我真的不會炸嗎？」
我沒有注意到諾菲爾眼底閃過的晦暗不明。
我嘆了口氣，算上外面那個現在已經有七個人了，還有三個人呢？
「……這是哪？」一個身影緩緩在我面前凝聚。
他身上穿著清朝的龍袍，但髮型竟然不是影視劇中常見的滿洲人的「半禿頭」。
從正面看那是一頭清爽的短髮，只是腦後勺留了一縷辮成了辮子。
「你又是誰？」我已經麻了也顧不上敬重了。
「愛新覺羅·玄燁。」他倒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那雙眼眸十分乾淨，根本不像是一位帝王能擁有的眼睛，他一笑唇角邊便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讓這個笑更生動了些，讓人如沐清風。
「康熙……」我嘴角抽了抽，「還有誰啊趕緊滾出來，別一個一個出擠牙膏呢？！」
幾個人眼神嗖嗖地集中在我身上，似乎驚訝於我的暴躁。
「這個小不點的哥哥等著我去救呢。」我有點心虛地撇開眼神。
諾菲爾道：「靈體入體沒那麼快，總有個先後順序。剩下的回頭你再見吧。救人要緊。」過了一會她又壓低聲音道，「入體的魂靈得好好安撫，否則一旦暴動你很可能會……」
「會怎樣？」我咽了一口唾沫。
「魂飛魄散，被取而代之。」
「這位姑娘又是……？」周瑜看向諾菲爾，眼睛微微一亮。
「待會你們就熟了，辦正事要緊。」我放下那小孩，「怎麼才能把那個人逼出來？」
「強行把靈體抽出。不過操作者需要有極為強悍的靈魂之力才能對他人的靈魂造成如此影響。」諾菲爾說罷便笑笑，「不過現在誰的靈魂碰上你不死也得半條命。」
「為什麼？」
「因為你的靈魂可以吞噬。」諾菲爾笑道。
看著那一窩大佬，我恍然。
「那我應該怎麼做？」
「就像你平時做的那樣。」諾菲爾桀桀地笑著，「前提是你打的過。」
晃神間，元神歸位。
監考員丙灰白的臉爬滿黑色的細紋懟在我面前，那雙眼睛已經變成了完完全全的白瞳，他咬牙切齒：「你把我的考題怎麼了？」
我勉勉強強扯開嘴角訕笑：「啊哈哈哈哈您猜？」
我話音剛落他便舉起砍刀劈了下來。
要不是我躲得快此刻我就跟那課桌一樣四分五裂。
監考員丙冷笑：「想讓所有人都活下來？不可能。」他一伸手，幾根傀儡線由他指尖發出，控住了離他最近的幾名考生，「想都別想。」
那些荊棘放開了考生的手腳。被控制的考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站起，雙目無聲，與玩偶無異。
監考員丙十指移動，那些個男女老少便沖我俯衝過來。
「卧槽我總不能照著活人砍吧？」我勉強躲開一掌，又不知被誰的腳挑翻在地。
有個女高中生撿起我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便朝我的心臟直直刺了過來。
我打了個響指把那匕首收了回來，女孩撲了個空，直接一個踉蹌撞我懷裡，伸出雙手死死鉗住我的脖子。
不知這小姑娘哪來的力氣那雙手如鐵鉗般我怎麼掰都掰不開，堅如磐石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剩下的人直接撲上來，一人一口咬在我身上，我沒忍住直接慘叫出來。
痛，真他媽痛。
他們是下死勁兒咬，要從我身上咬下肉來。
「刺啦」一聲，我大腦一片空白，迷迷糊糊間看見一個老人家滿是血的嘴裡叼著什麼。
不行再這麼下去要給活活吃了！
但我漸漸喘不過氣來，眼前漸漸黑了下去。
剎那間我忽然感覺頸上一松。
大量空氣湧入我肺中。我連忙大吸幾口氣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
我的腿上、腰上、背上、手臂上全是血淋淋的牙印，肩上還被咬了一塊下來。
我周圍全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怎就突然把我鬆開了？
我這才抬頭去看，發現那些人被定格在空中，動彈不得。
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些極細的絲線把他們死死地卡在空中，不得動彈。
靠，掉盤絲洞里了嗎？
「既然危險已經清除，那我們的交易也就作廢了監考官先生，因為您沒有履行您應盡的義務。所有人都能活，您的擔保也就沒有效力了。」金髮少年嘴角噙著一抹笑，雙手從未停下動作，手腕乃至指尖纏著細若遊絲的線，「我要收回交易金了。」
我想起之前這金毛說，他跟這監考員算是同行。
原來如此，也是傀儡師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