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月下婦人和鬼
肖童看到人群蜂擁,又聽聞有人死了。
對左右白晶晶、李愛蘭道,「走,咱們去看看,怎麼回事,能幫上一把就幫一把。」
但行處。
處處行善,積功累德。
李愛蘭、白晶晶點頭,隨著人群,也是上前走去。
走到一處籬笆院子前,幾間茅屋,院子的地上,稀稀疏疏的種植了不少的蔬菜,只是這些蔬菜,只有巴掌高,葉子泛黃。
院子中間的位置,有著一口水缸,有著成年人多半腰身高。
此時水缸周圍,站著不少的衙役,衙役外面是一群百姓,里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都翹首墊腳,朝著水缸中看。
水缸打開。
濃郁臭味,便是在瞬息的工夫,就朝著四面八方迅速地蔓延而去。
屍臭!
肖童眉頭一皺,水缸里裝著的應該是屍首。
然後看向李愛蘭,李愛蘭秀眉微蹙,銀牙暗咬,顯然也是被這屍臭熏得不輕。
見狀,肖童衣袖中的右手的食指上面,法光微亮,一縷清風蕩漾,自衣袖中飛出,落在李愛蘭鼻孔附近,
把屍臭的味道吹散。
水缸前的衙役,把水缸放倒。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水缸中,竟是一具被肢解的屍首,面部更是被利刃劃得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來其身前的面目。
唯有通過衣衫,讓眾人判斷,眼前的死者,很有可能就是這小院的主人,也是附近有名的大善人許大官人。
許大官人年已花甲,樂善好施,附近的百姓,都受過許大官人的恩惠。
「真的是許大官人!」「誰造的孽,讓好人遭殃,這是要天打雷劈的。」「老許頭,一生行善,得了晚年,怎麼遭遇了這等不詳,天地何其不公啊?」
看著一堆爛衣衫,很多百姓,都是下意識的把死者當成了許大官人。
明東府!
溧陽縣徐家莊。
捕頭徐晃,帶著衙役,一一的取出碎屍,然後讓仵作前來,檢驗屍首,確定受害人及其死亡方式。
仵作前來,是位鬢髮星星也的中年男子。
到了近前。
仔細查看,片刻后道,「其衣衫,是此地房主許大官人。
死因,應該是被亂刀砍死,分屍。
根據其血骨,等等,應該是許大官人無疑了。
死亡的時間,應該是不超過三天。」
眾人一片嘩然,議論紛紛,許大官人在溧陽縣有著善人之稱,被許多人樂道。
如今枉死,且死後被人分屍,早已經令的許多附近的百姓義憤填庸,雙眸冒火。
唯有人群中的肖童,微微蹙眉,帶著疑惑不解,但是對於事情的緣由,他也不了解,只是站在人群中,細細的聽著。
溧陽縣的徐晃,朝著四周的百姓,抱著拳,行了一圈禮,才開口道,「各位鄉親,許大官人身死,我和大家一樣都是十分傷心。
但是現在最為重要的不是傷心,而是找出殺害許大官人的兇手,讓許大官人死後瞑目。
你們都是和許大官人同村的人,有沒有發現,這幾日許大官人家中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情,或者都是有什麼人來過?」
徐晃調查線索。
徐家莊的人,七嘴八舌,開始紛紛提供他們近日的見聞。
「徐捕頭,許大官人是外地人,無兒無女,十多年前才來徐家莊定居,平日里,都呆在家裡,很少外出。」
「但是只要他遇到人有急困艱難,都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咱們徐家莊幾乎人人都受到過他老人家的幫助,都對老人家心懷感恩,沒有半點惡意。」
「前幾日,有一個年輕人,應該是個賣油郎,到我們莊子上來,因為天氣太熱,賣油郎渾身汗流浹背,許大官人看不下去,請賣油郎去他家裡喝水去暑。」
「不錯,不錯,我們也見到那個賣油郎了,可是後來沒有見賣油郎出來,也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會不會是那個賣油郎,見財起意,又見許大官人只是一個老人在家,起了歹心,殺了許大官人。」
「這些日子裡,應該只來過這個賣油郎,賣油郎大家都熟悉,是附近村子里的,一查就知道,要是那賣油郎跑了,不見了,就八九不離十是他殺了許大官人。」
徐晃把這些人的話都一一記在心中,更是直接派出一個衙役,到付件賣油郎的村子里,查看賣油郎的行蹤。
然後就令人收殮屍體,如今天氣炎熱,死者已經死了三天,整個屍體早已經潰爛,臭不可聞。
不久之後。
被派往賣油郎村子里的衙役匆匆而回,神色有異。
「捕頭,事情蹊蹺了,賣油郎失蹤了,他們的家人也已經去衙門報案,想要讓衙門的人幫著尋找賣油郎。
他們懷疑賣油郎出事了,不然的話,不會無緣無故連著三天都沒有歸家。
按照賣油郎家裡的人的訴說,賣油郎消失的時間,差不多和許大官人死亡的時間吻合,其中或許真有聯繫。」
徐晃臉色微變,「賣油郎也消失了,時間還如此吻合,莫非真是賣油郎殺了許大官人,然後卷了錢財逃走了?」
心中犯著嘀咕,徐家莊的百姓也都聽見了賣油郎失蹤的事情,輿情頓時洶湧起來,幾乎是都已經認定,定是賣油郎見財起意,殺了老者后隱姓埋名去了。
「捕頭,還有一件事,賣油郎在他村子里名聲很好,家中有一老母,此人侍母至孝,有一日,其母想要吃肉,賣油郎因為沒有錢賣肉,便偷偷的從自己的大腿上割了一塊肉,暗中煮熟給其母親吃,一時間,都已經傳為佳話。
這樣的人,應該不至於為了錢財,就殺人越貨,遠遁他方。」
徐晃搖了搖頭,「任何事情都不要隨便下結論,小黑子,查完了沒有,許大官人家裡有沒有丟失什麼財物?」
小二黑是個又瘦又黑的衙役,回稟道,「頭,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少,但是廚房裡面,卻是少了不少的生活用具,真是奇了怪了,什麼人會偷這些東西?
又不值幾個錢,難以理解。」
徐晃道,「把所有的疑點,都記下來,事情很有可能並不是像咱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收隊,回去好好分析一下,這裡也要留人暗中蹲守,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
徐晃分配好工作,就帶人、帶著許大官人的屍首離開。
徐家莊的百姓,也紛紛散去。
肖童並沒有離開,而是在附近轉了一圈,尤其是那個大水缸前,神魂微微感應,「這個地方的怨氣太重,情況不對。」
李愛蘭道,「許大官人生前樂善好施,又死的這麼慘,怨氣重也很正常,應該沒有什麼不對啊?」
肖童搖了搖頭,「不是這回事,怨氣重是正常的,可是氣息不對,這一股怨氣中,蘊含的是一股帶著朝氣的怨氣,不是一個老人的怨意,這就奇怪了。」
「等晚上的時候,咱們在過來看看,這樣一個行善積德的老人,不能就這麼白白的死了。
我們儘可能幫他查明一些死因,也好讓死者瞑目。」
肖童帶著白晶晶、李愛蘭離開。
在距離徐家莊不遠的一棵大樹下修行,白晶晶修行白虎秘法,增強法力。
李愛蘭拿出一本書籍,讀著書中內容。
肖童手掌一拂,法光閃過,青皮葫蘆中,飛出一張石桌,幾個石凳,一壺清茶,半壺老酒,幾個小菜。
有肘子,有燒雞,有罐子湯,有排骨,有豆腐,葷素搭配的非常均勻。
肖童雖然已經到了築基巔峰,早已經服氣而生,可是他仍是喜歡吃飯,睡覺,在他看來,吃吃喝喝,睡睡覺覺,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擁有的生活。
所謂的大道,也不過是餓了吃,渴了喝,順其自然,一身紅塵氣息,所謂的脫離凡塵,隱身山林古洞的修行法,在肖童看來,並不可取。
修行者應該在紅塵中悟道,於紅塵中超脫,而不是脫離生活,離群索居。
所以。
肖童時常會在青皮葫蘆裡面放不少的生活用品,以及好吃、好喝的東西。
青皮葫蘆本是青羊山歸元洞白羽道人送給弟子肖童的一件養劍葫蘆,讓他用來滋養千里雲霞劍的。
可是如今這青皮葫蘆內的空間,早已經讓肖童施展術法,形成一個個的混元法力罩,每一個罩子裡面都放著不少的好東西,只有部分空間用來滋養千里雲霞劍。
青皮葫蘆幾乎都成了肖童儲物葫蘆,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肖童都會朝著裡面放。
有時候,在外的時候,遇到一些飛禽猛獸,奇花異草,靈光仙泉什麼的,肖童都會毫不客氣的將其收入青皮葫蘆中。
「好多好吃的!」
李愛蘭看的直流口水,大塊朵碩起來。
肖童也吃著。
他們吃著的時候,徐晃已經回到衙門,把徐家莊發生的事情,朝著溧陽縣令彙報,溧陽縣令聽了徐晃的彙報,道,「這事情太蹊蹺,其中肯定有問題。
現在天下大旱,頻有亂象橫生,又有妖魔作祟,我擔心這事兒,還會和妖魔有關。
咱們溧陽縣有一位名聲很高的走陰人,你去尋他,許下好處,讓他走一趟陰,尋了許大官人的魂魄,問問事情的真相。」
徐晃低頭行禮,道,「是,大人,我這就去尋找走陰人。」
徐晃離開,帶著兩個衙役。
到了一個村子。
村子里人煙不多,地方荒僻。
而在這個村子里的正南的位置,有著一個孤零零的土房。
「頭,那個屋子,就是走陰人的房間。
這個走陰人是個書生,後來不知道怎樣,精通了走陰術,而且很准,就慢慢的名聲大了起來。
他走陰極准,可是收費也不低。
想要請動他,需要耗費不少的銀子,那麼多的銀子,也不知道大人給不給報銷。」
徐晃道,「見了走陰人少說話,這些人性情有些古怪,規矩又多,一個不好就會得罪了他們。
到了那裡,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徐晃到了土屋前很禮貌的敲門,進去,說了事情的原委。
土屋沒有窗戶,木門足有三重,每打開一重,就把另外的兩重全部關上,到了屋內之後,三重木門全關。
木門一關,徐晃等人雖然是武者,氣血濃郁,可是依舊感覺冰寒刺骨,像是一步踏入了寒冰地獄一樣。
極為可怖,像是血管裡面的血都已經凍僵,無法流動。
土屋極為昏暗,唯有一根白蠟輕燃,釋放豆大一點光芒,光芒照到的地方很小,四周皆漆黑,目動時候,看不見任何東西。
燈光前,坐著一個臉色蒼白,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這人就是走陰人。
走陰人聽了徐晃的話,尤其是徐晃付錢之後,更是熱情了幾分。
直言。
「你們放心,我做事,向來都很穩的。
等到天黑,陰氣重了的時候,我就施展通靈術,走陰入陰司,尋找許大官人的魂魄,把事情問個清楚。
你們是在這裡等著,還是打算明天早晨過來?」
土屋中漆黑一片,暗中像是隱藏著無數的惡鬼,徐晃都有些心悸,自然不願意在這樣的地方長呆。
「我們明天再來!」
徐晃帶著衙役離開,而天色也逐漸轉黑,倦鳥歸巢,陰陽割昏曉,一輪夕陽下沉,即將是群星燦爛的開始。
夜色正朦朧,明月如鉤,兩三點雨山前,聽取蛙聲一片。
「走吧!
咱們再去許大官人家裡看看,或許有新發現。」
肖童袖子一拂,石桌、石凳,吃的、喝的,盡數都收在青皮葫蘆中。
三人緩緩朝著許大官人家裡走來。
此時早已經沒有了白日的喧囂,夜裡的風,也變得清涼了不少。
萬籟俱寂,偶爾有著野狗野貓的叫聲傳來,它們的聲音也在此時顯得非常的響亮。
到了許大官人的院子前。
肖童剛剛要有所動作,就見得遠處一陣陰風朝著此地盤旋而來,陰風陣陣,帶著鬼嘯的聲音,陰風到了許大官人的院子里落了下來。
陰風停止,一道朦朧的婦人身影出現在月光下,婦人看起來已經是半老年紀,但是精神不錯,落在地上后,便是朝著那水缸前望去。
此時正有一道黑影立身在水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