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玄靈子初會行屍，張天寵買馬遇妖

卻說那玄靈子，剛來到大街之上，就被三行屍看見，放棄撞門，張牙舞爪向玄靈子撲來。董半仙也沒見過如此陣勢，心中也有些驚恐，但轉念一想，怕有何用，忙拿出一隻黑驢蹄子，打了過去，正打在最前邊行屍前胸，嘭……的一聲，火光一閃，把那行屍打倒在地，剛想上前把符貼上，第二個行屍又到，伸爪就抓，玄靈子閃身一躲，隨手把符貼在這行屍肩頭，這行屍一愣，停站在那裡不動。還沒等玄靈子繼續施法，後邊的行屍就到，站在不動的行屍跟前發愣，見那符風吹飄動，伸爪去抓那符。就見符，靈光一閃，行屍害怕，急收回利爪，但指甲把符刮落，行屍頓時振作起來，此時那倒地行屍，也慢慢站起，三行屍一起襲來，玄靈子想引他們離開寨主家門，轉身向寨外跑去，三行屍隨後緊追，追了一陣，三行屍見追趕不上，就要回歸寨內，玄靈子又返回挑逗，三行屍再追，反覆幾次，出得寨外。

玄靈子想我在此捉它如何，又拿出符貼，念動真言，真言還沒念完，三行屍一起迅速上前，六隻利爪同時抓來，玄靈子後撤一步，避開來爪，匆忙中抓到一把硃砂，撒打出去。硃砂打在三行屍身上，閃出呲呲紅光，把三行屍擊倒在地。玄靈子掏出符來就貼，就見一行屍猛然站起，來抱咬玄靈子，玄靈子忙跳身後撤，躲過來屍。此時那二行屍也慢慢爬起，三行屍飛也似的跑進寨中不見。

玄靈子也不忙尋找，回到寨主家喊道：「天寵！可以出來則個！」不多時，就見天寵天行和寨主一起，回到堂屋，見到玄靈子就問道：「師傅，那行屍如何？」玄靈子就把在街上如何與行屍纏鬥講了一遍道：「那行屍也不知躲到那裡去了，明天看看再說吧！」幾人無話可說，送寨主回房休息后，三人在堂屋盤膝修禪。

不一時，天方大亮，玄靈子叫醒二人道：「你二人收拾一下，去買馬則個，路上一定要小心些。」天寵二人答道：「放心吧師傅，我二人快去快回，一定小心就是，」天行道：「老道，你一人在家，更要多加小心才是！」玄靈子道：「現在是白天，到也無妨！你二人各乘一馬快去快回。」天行道：「我倆騎一馬就可，我還在無人時，飛行而走，留一馬與你。」三人商量已定，玄靈子送他二人走後，回屋盤膝打坐不提。

話說那天寵二人一馬，順大路往東奔去，就見前面群山俊秀，樹木林草鬱鬱蔥蔥，景色甚美。越往前行，林木越密，古樹參天，遮天蔽日，不時有飛禽翱翔，野獸狂奔。碧綠的山川，生機盎然，路在山腳之下，路邊溪流潺潺，魚蝦水中戲水，鳥兒枝頭歌唱。又一處山花遍野，風吹陣陣花香，誘蜂招蝶，花間起舞，好一處美麗風光。怎見得，有詩為贊——

美麗群山天下秀，茂密山林綠翠生。古樹參天不見日，碧綠青草翠從容。鮮花滿山開遍野，清水溪流往東行。魚兒蜂蝶任其舞，獐狍鹿歡鳥啼鳴。真一群好山。

天寵二人無心戀山，一個驅馬，一個踏雲，近一個時辰，便來到牛馬市。天寵下馬牽行，天行並肩而走，就見牛馬市，人生嘈雜，做牛馬買賣的人很多，叫買叫賣的不停得叫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有人問道：「你這馬賣嘛？」天寵一搖手。有的問道：「你這馬要多少錢？」天寵道：「我不賣馬！」有的問道：「你這匹馬怎麼賣呀？」天寵腳步不停答道：「這馬我們怎麼也不賣！」兩個繞牛馬市半周，也無合適的馬匹，正在心急，

就見前邊不遠處，眾人圍定一馬，在吵嚷著討價還價，都叫嚷說要價太高，馬主人也不答話。

天寵二人，擠開人群一看，一匹高大的雪青馬，除四蹄白色，頭頂流星之外，全身無一顆雜毛，天行一眼就看好此馬，對天寵道：「老弟，我就看好這匹馬也，問問何價能賣，不差上下，就買它如何？」天寵道：「我看也好，我去問一下馬齡和價格。」天寵把馬韁繩遞給天行，對那馬主人抱拳問道：「老哥，你這馬可賣？」馬主人一見二人，就知不是平常之人，道：「不賣來此何干。」天寵又問道：「此馬幾歲？要多少錢能賣？」馬主人道：「這馬三歲八個月，一口價，十兩白銀。」天寵又問道：「這馬可是走馬？」馬主人道：「不但是走馬，半年前才從戰場退下，此馬能日行八百。」天寵道：「一匹好走馬，僅二三兩銀子，你要十兩銀子，是不是多了一點」馬主人道：「這馬又快又壯，日行八百，兩頭見亮，它的長處，你養便知。」天寵道：「你把價格降下一點，我倆定買如何？」馬主人想了一想，又看看天寵二人道：「既然你二人不俗，我也想讓它找一個好人家，最低九兩銀子如何？」天寵和天行互相對視一下，天行小聲對天寵道：「這馬雖然貴了一些，但我非常愛惜它，就買它如何？老弟！」天寵一聽，就對馬主人說道：「九兩就九兩，鞍韂籠頭都在內如何？」馬主人道：「就是全部在內嘛。」天寵付完銀子，天行樂著牽過馬來。

二人牽馬出得牛馬市，飛身上馬。這雪青馬真快，不大功夫，天寵被落下很遠，天行放慢馬速，等天寵趕來笑道：「這馬又快又好，錢沒白花，嘿嘿……，天寵老弟你騎一下試試呀！」天寵笑道：「我騎不急，日後天長著呢，還是你先把癮過足，錢多少事小，黃哥高興就好！」二人說說笑笑，往曹家寨而行。

忽然，一陣狂風吹來，陰雲密布，飛石揚沙，暗無天日。天行喊道：「兄弟，這好像是妖風！」天寵道：「黃哥，這就是妖風，我倆要注意些才是！」他二人話音剛落，就見陰雲中露出一張怪臉，甚是嚇人，怎見得，但見——

漆黑陰雲起狂風，飛沙走石見原形。雲霧之中妖臉丑，長口獠牙綠眼睛。毛髮飄起亂飛舞，凶相畢露食人精。攔路攝人如常事，從不空手回山中。

二人舉頭正看，那妖精口吐一團黑氣，向二人襲來，天寵二人取出兵器，跳到半空避開。那妖精一愣，舉起大刀向天寵劈來，天寵舉雙鞭就架，就聽嘡啷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差一點把妖精的大刀彈飛。震得那妖精雙臂發麻，吐出一團黑氣，拖刀就走。天寵二人撥開黑氣，隨後就追，追不多時，就見妖精那陰氣一拐，立時不見，山上風平樹靜，烈日當空。天寵二人到處尋找，不見，又按落雲頭，在地上翻找，收尋多時，仍然不見。天行一看天色道：「兄弟，現天色以晚，我倆明天再來如何？免得你師傅挂念！」天寵也抬頭看了一下天色，道：「好吧黃哥，就按你說的辦，我倆明天再來！」二人架雲下山，驅馬回曹家寨不提。

再說玄靈子在堂屋打坐，一會寨主推門進來，見到玄靈子，抱拳道：「仙道果然神通廣大，驅走行屍，讓寨子平靜半宿，我代表全寨人家，謝謝仙道啦，謝謝！」玄靈子道：「無量天尊，好說！好說！寨主請坐！」寨主在椅子上坐下道：「請問仙道，那二人可是買馬去來？你早食可食酒菜？」玄靈子道：「他二人買馬已行，貧道食些素食即可，不食酒肉。」寨主應聲出去，不一時，端來四個小菜和素食等，放在桌上，陪玄靈子吃起早食來也。

玄靈子邊食邊問道：「寨主，我倆飯食后，你可帶貧道去曹生家一看？」寨主道：「仙道想去，大白天有何不可，但不知仙道為何而去？」玄靈子道：「貧道就是看看房屋，在看看四周，何地能藏行屍，必要時我可堵在要路，不讓行屍進寨害人。」寨主道：「如此甚好，我一定帶仙道前去。」

二人早食已畢，就出得寨主家門，街上還是非常清靜，偶爾才能見一行人，也是匆匆忙忙，眼光四處收尋。不一時，就來到一家大門外，寨主一指道：「仙道，這就是曹生之家。」玄靈子站下身來細看，又轉過身來看了許久，在用手掐算了一下，道：「寨主，等我把行屍治住后，你要對這家主人講，你千萬要記清我言，不然還要有怪事出現。」寨主道：「仙道請說，我一定記下就是。」玄靈子道：「這家房子的朝向，是凶煞向，年多必出兇惡之事。」寨主道：「這房子如不讓他住，他家別無他房，如何是好啊。」玄靈子道：「住也可以，但要做好兩件事。」寨主問道：「仙道快說，那兩件事！」玄靈子道：「一要在房子跟前，三丈之內，修起高大的屏風或柴房，擋住來煞。二是現在大門朝南，應改門朝東，方能避開煞氣。」寨主道：「我記下啦仙道，謝謝！」

二人也不進院，繞房屋走了一周，沒見有何異常。又來到後山邊，就見後山極其荒涼，雜草叢生，林木稀少。再看山上，林木茂盛，鬱鬱蔥蔥。走進雜草叢前行不遠，隱約可見三十仗開外，山腳之下，有幾處坍塌的磚窯，已經長滿蒿草，極其陰深恐怖。玄靈子看見，有陰氣從東數第二的塌窯中散出，玄靈子微微一笑，暗想，此處寬闊，無法截住行屍，只有另想它法。就對寨主說道：「無量天尊，寨主，我們回去吧，看看天寵他們買馬回來沒有。」言罷，二人轉身回到寨主家裡。

轉眼已到申時，寨主看看大門，不見天寵二人蹤影，想關大門，又怕失禮，不關大門，又怕行屍，也不知如何是好。道：「仙道，按時間算來，他二人早應該回寨，也不知為何未歸。大門不關，可如何是好啊！」玄靈子道：「無量天尊，寨主放心就是，有貧道在此，也不怕那行屍怎地，再等他一等。」寨主無奈，只有坐等。

酉時已到，急的寨主坐立不安，道：「仙道，再有半個時辰，天就黑下來了，是否先把大門關上，他們回來再說。」還沒等玄靈子答話，就見大門外，天寵二人騎馬進院。玄靈子和寨主急出屋來見，天寵喊道：「師傅！馬買回來啦，天行騎的就是！」玄靈子走到近前一看，這隻雪青馬，體壯膘肥，毛色雪青，毛珠光亮，道：「這是一匹好馬！」天寵道：「師傅說好就好！」天行也樂的合不攏嘴。

寨主關閉大門，四人回到堂屋落座。玄靈子問道：「徒弟，為何這久才回？」天行接過話題，把如何買馬，如何遇上妖精說了一遍，道：「我倆已說定，明天再去找它！」玄靈子道：「寨主所言極是，山中果然有妖。」寨主道：「這哪有假，你們稍等，我去把飯食叫來。」時間不大，有家人端上一大桌酒飯，眾人飯後休息不提。

話說那妖精，攝天寵落敗，急轉回妖洞。進洞就喊道：「大哥！大哥！不好啦，有強人追我！」你看這石洞，倒也寬闊，十幾個妖精住在洞里，洞內怪石林立，犬牙交錯，怎見得，但見——

門小隱蔽一妖窟，斜入地下洞底無。遍洞人獸屍骨堆，妖魔食人僅留骨。洞內昏暗陰氣盛，陰風習習洞口出。怪石林立到處長，狀如犬齒妖氣足。

洞內側方有一石台，台上石座，坐著一個磨頭，自稱黑風大王，它怎生模樣，但見——

長嘴猴腮犬齒翻，滿面毛須灰白間。頭頂灰毛長遮眼，眼露凶光妖氣現。寬衣緊袖套鎧甲，雙手利爪亮又尖。手握一柄開山斧，不懼地來不怕天。

黑風大王坐在座上，突聽三大王在亂喊亂叫，大聲問道：「三弟，你喊也如何？」三大王道：「大王，弟我出去巡山，見二人騎馬並韂而來，就施法攝他，不想那二人也能跳入半空，弟先是一驚，拿起大刀就剁，被高個人雙鞭一架，差一點把我刀刻飛，震我雙臂發麻，就拖刀回洞，那二人在後面追趕，也不知他可找到洞口否。」黑風大王道：「三弟，你先不要驚慌，有本王在，你歇歇就是。」這時走來一個長相相近的妖精道：「三弟，你不要害怕，他二人今日不來便罷，如若真來，二哥出去為你出氣就是。」三大王道：「謝謝二哥，那人實在力大，我們都小心為好。」黑風大王道：「你等去拿來酒菜，我要為三大王壓驚，等他來叫陣，我去贏他！」

三個磨頭都坐下吃酒食肉，十幾個嘍啰，在旁伺候。你道這伙妖精是何來歷，它們就是十幾年前，滄浪山，九曲洞散夥時，逃出的一群狼精，總計十六隻。經過多天的逃串，這日又行了一時，在半空下看，就見兩名老者，趟坐在大石板之上沐陽，它等想攝之為食，就颳起妖風，按下雲頭，向二老者撲來，還沒到近前，就見二老者一閃不見。眾狼精沿石板周圍就找，人多眼多手快，一狼精扒開蒿草，現出一個有半仗深大溝，妖精跳下溝去，回身才看見有一洞口，叫大家來看，頭狼叫道：「我與老二小三進去，你等圍住洞口，有跑出者必須殺死！」眾狼精諾諾。

那頭狼在前，二三隨後，進入洞中，見有四大一小五隻狐狸在洞，不由分說，雙方在洞中廝殺起來，打的難解難分，最終還是狐狸勢弱。一隻狐狸帶那隻小狐狸，跑出洞去，被眾狼精亂刃殺死。洞內的拼殺也很快結束。眾狼精把死掉的狐狸拿進洞來，頭狼道：「兄弟們，我等現今已佔據此洞，就定居於此，你等以為如何？」眾狼妖道：「好！好！就聽大王的！」眾妖一聲大王提醒了頭狼，頭狼道：「我們盤踞於此，就要有些規矩，今後大家稱我黑風大王便是！」眾狼精喊道：「黑風大王！黑風大王！黑風大王好！」頭狼樂的一下坐在石頭上發出哈哈的笑聲，這時狼二也出來喊道：「今後俺叫黑氣大王！」狼三也叫道：「你叫黑氣大王，我就叫黑霧大王！」眾妖喊道：「黑氣大王！黑霧大王！黑氣大王！黑霧大王！」眾妖蹦跳高興了一會，黑風大王道：「你等把那狐狸洗刷乾淨，再找些酒食，我們慶祝一翻，明日起，我等輪流巡山，如有吃食，攝回就是！」眾妖答應一聲，都下去勞作。

很快，拿來酒肉，眾妖在黑風大王的帶領下，開懷暢飲，喧鬧聲滿洞，有的喝個酩酊大醉，亂躺在地上睡去。至此，該處就多出一夥妖精，劫道害人多年，攝人無數。山下之路，逐漸荒廢，極少有人敢行。

話說那三個磨頭，食了一會酒肉，也不見洞外有什麼動靜，黑風大王邊吃酒邊說道：「二弟，你先出洞看看，有無二人。」黑氣大王答應一聲，閃身出洞，架起烏雲，四處觀看，那裡有半個人影。就按落雲頭回洞道：「大哥，洞外不見半個人也，說不定被三弟嚇跑乎！」黑霧大王道：「沒有可能嚇跑，我進洞前還見他追來。」黑風大王道：「先不去理他，我等吃酒就是。」二位大王道：「就聽大哥的便是。」黑風大王舉杯道：「來，我們哥仨再干一杯！」三位磨頭一飲而盡，吃起酒來不提。

也不知天寵如何擒殺妖精，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